萧燕燕道:“寒不能去!”宋人恨契丹人,但是所有痛恨的根源,都在耶律寒身上吧,他若去了,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耶律寒饶有兴味地看向她:“敢问太后,为何?”
她无言以对,只能看着他眼底淡淡的讥讽着急。
“让臣和北院大王一同去吧。”韩德让看看暗自较真的两个人,还是站出来做和事老了。
萧绰知道耶律寒不可能对她妥协,看到韩德让愿意去,便同意了:“你们一同去,若宋军敢有不轨之心,本后必带兵打过去!”
韩德让无奈地低头一笑,国家大事,岂容她意气用事,平日里最冷静英明的太后,遇上耶律寒的事,也会方寸大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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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听说辽国派人前来商讨议和之事,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三九寒天,再打下去,恐怕也要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了!
契丹派来的使者是著名的‘战神’耶律寒,以及足智多谋的韩德让,这两个人一起出现,总教人不安。
守卫看到轻装简阵骑马前来的大辽使者,为首的两人便是耶律寒和韩德让,皆是锦帽貂裘。后面跟随着十三个黑衣骑兵,弯刀胡马,犹如地狱来的魔鬼,令人不寒而栗!
“开门!通报皇上,契丹使者来了!”
高大的木栅们吱呀呀打开,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进去,契丹人的马高大魁梧,竟比守城的士兵高出一个头还不止!
宋军营地严肃安静,皇帝的御帐在最中间,寇准已经侯在门外,契丹使者下了马,双方互相鞠了一个躬。寇准抬起头,匆匆看了一眼耶律寒,这个男人……如传说中的一般俊美,却冰冷,眼睛漆黑,看不到任何情绪。
“皇上在里面等候,请二位使者进去。”寇准说,又伸手拦住紧跟着耶律寒的黑衣十三骑,“诸位请留步。”
十三骑哪里会听他的话,目不斜视依旧要跟进去,耶律寒一抬手,才齐齐地守在帐外。
寇准暗叹耶律寒的魄力,无声的命令,比出声恫吓还让人生畏。
不过……他嘴角含笑,呆会儿耶律寒看到大宋的‘皇上’时,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御帐内比外面温暖舒适,中间一架屏风隔成两个房间,大宋皇帝赵恒站在案桌后,背对着门负手而立,身形略显瘦弱,乌发如漆,龙袍似锦,头上紫金冠束发,端得一副少年的模样。
耶律寒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见赵恒,那个背影……真不愧是血亲的兄长,竟然会有九分相似。是不是他太思念她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总觉得,那个背影转过来,会看到一张让他窒息的面孔。
他闲散地背在身后的手指紧紧握起,关节泛着青白色。
“皇上,大辽的使者到了。”寇准恭声道,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耶律寒,他虽然面无表情地站着,可是紧抿的唇还是泄露了他此刻茫然的内心世界。
很好……
赵恒微微抬了抬手,五根葱玉般的手指纤细尖削,皓腕凝霜雪,晶莹地让人眼花。
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手指?
连韩德让都略微怔了一下,不过随即想到汉人男子本就不像契丹男人拉弓射箭,大宋的男子,手中握的是美人手,月光杯,狼毫笔……何况他是皇帝,养尊处优。
“参见大宋皇帝。”两个人同时微微向前倾身,算是行礼。
韩德让道:“我等奉大辽承天皇太后以及皇上之命,前来议和。”
寇准站到赵恒身旁,凝声道:“我皇仁慈爱民,连年征战,百姓重困,若能与辽国议和,双方约定永不起战事,便是我大宋之幸,也是契丹之幸!”
韩德让点头称是,寇准又问:“敢问大辽的条件是何?”
耶律寒淡淡扫了一眼赵恒,狭长的双眸眯起:“我等前来,只和大宋皇帝谈。”
寇准怔住,看了一眼赵恒,为难道:“皇上连日来督军作战,喉部不适,恐不能开口,怕失礼于人,因此让下臣代为转述。”
“那便等贵国皇帝贵体康复,能转身面对本王之时,再来商讨议和之事也不迟。”耶律寒转身往外走去。
韩德让大惊,忙追出去,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这么冷傲?不过赵恒一直以背示人,也是对大辽威严的一种蔑视。
和谈之事,岂可失了尊严?
“两位使者请留步。”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如同夜莺在月光下低吟。
耶律寒几乎在声音声音响起的同时蓦然转身,这个声音……
龙袍加身,大宋的皇帝竟然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青山微远,峨眉淡扫,眸若流星,烟波清莹,胜过世界上任何的珠宝美玉。她轻锁娥眉,眉目间藏了千言万语。
他忽然想上前,抚平她的眉……是她吗?
“关南之地,已属前朝旧事,我朝已不是柴家天下,故割地之事,朕不会应允!”皇帝已经不等两位辽国使臣反应过来,信步踱向前,对使臣微微一笑,尽显天子威仪,“二位使者可回去禀告承天太后和契丹皇上,朕有心议和,还望契丹不要诸多难题,否则,就算朕穷国上下,也不会做割地求和之事!”
寇准上前躬身一礼,挡在皇上和两位使者面前,赵恒借此机会一甩袖,走进屏风之后。
“请二位回去转告贵国太后和皇上吧。”寇准道,“议和之事,关乎宋辽之间百姓生息,二位应该明白。”
耶律寒握紧的拳已经捏得咯咯作响,那个人……宋朝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