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替身，说服
第二天起就有个严肃的老太婆来教她做“功课”。
好在桃夭夭应付那些“功课”并不太难。倒是那个老教练累得够呛。
桃夭夭全力以赴对老太婆发功，又是按摩又是大讲荤段子，把个老太婆哄得母性大爆发。
后来的日子里，老太婆每天帮桃夭夭“望风”，让桃夭夭去院子里自由活动。
这天正在院子里的紫藤架下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地做运动，院墙上突然跳下一个人来。
桃夭夭处变不惊地继续着运动，眼角早已瞟到进来的就是在打猎的森林里帮过她的人。那****明明发现了树上有人，却没有告发她。还劝说大王放小貘一马。
那时候不知道他帮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现在谜底即将揭晓。
“姑娘！”
“啊，请问这位大人是？”桃夭夭佯装不认识他。
“姑娘好大忘性！难道不记得在狩猎的森林里生命悬于一线的时刻了吗？”
桃夭夭不答话，等着听他的下文。
“姑娘不要惊慌，我没有恶意。否则，在森林里我就不会帮助你；太后查询你的身份时我也可以揭发你！”
“那……大人此来是……”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斗伯比，是朝中令尹。我有一事迷惑，特来请姑娘告知，还请姑娘不要拒绝。”
令尹！那就是丞相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翻墙来找她，这面子给得够足。
桃夭夭施了一礼说：“大人有话请问，小女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唉，此事说来话长，都怪我那时年少轻狂。”斗伯比叹了口气，曝出一段猛料。
原来这位令尹大人幼年丧父。他母亲娘家是郧国贵族。父亲死后，他随母亲回郧国走亲戚。
郧国夫人有个女儿，是他的表妹，一对小男女总在一起玩，各种游戏都玩腻了，就学大人玩起了OOXX的游戏。
有一次不小心被郧国夫人撞见。斗夫人脸上无光，就带着儿子回了晶国。
斗伯比回去后，郧国夫人发现女儿大了肚子。郧国夫人不敢声张，就把女儿关在屋里不准见人。十月怀胎生下一子。郧国夫人偷偷命人将这孩子丢在了野林子里。
没想到有一天，郧国君侯出去狩猎，遇到一只老虎，怎么射也射不中它。
更奇怪的是，那只老虎见有人射它，居然不闪不避。
郧侯纳闷，近前一瞧，原来那只老虎在给一个小婴儿喂奶。郧侯觉得这事很神奇，就传令下去放了那只老虎。
回到家里把这事讲给夫人听，郧国夫人大吃一惊，就把女儿产下私生子的来龙去脉全说了。
郧侯觉得这孩子有母虎喂奶，肯定不是一般人，就把那孩子又抱了回来抚养。然后通知斗夫人，为斗伯比和表妹小俩口补办了婚礼。
那个孩子就取名叫斗谷无突。
斗谷无突渐渐长大，每每听到乡人嘲笑他，觉得很伤自尊心。
八岁那年，他离家出走。斗伯比多方寻找，再也没有消息。
他的身上，就带着一只玉麒麟。和那天大王在森林里得到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天大王得到的玉麒麟应该是出自姑娘手中。所以，我想问问姑娘，那只玉麒麟可有来历？”
桃夭夭略一沉吟说：“不瞒大人，那只玉麒麟的确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那朋友名字也叫谷无突，是个孤儿。倒也和大人所说对得上号。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大人的公子。不过大人放心，他一切都好。有勇有谋且一表人才。如果大人能够帮我顺利脱身，我一定找到他，劝他回到大人身边。”
斗伯比激动地抓住桃夭夭的手：“一言为定，我一定尽力帮助姑娘脱身。”
半个月后，送桃夭夭去邓国媵亲的队伍启程。
桃夭夭正要登车。邓太后来了。
桃夭夭心想反正这一去是再也见不着这个老女人了。懒得再跟她敷衍，眼睛看别处，装作没看见邓太后。
邓太后走到桃夭夭面前。
“丫头，你是在怨我将你送到邓国去吗？我当你会谢我呢！”
桃夭夭嗤之以鼻。这老女人也太自恋了！说这话什么意思嘛？她拿她做和亲工具，她还谢她？
除非她疯了！
太后抚着她额上的桃花胎记说：“我给你算了一卦，卦上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哩！这桃花胎记就是相认的标志！”
她说的是胎记而不是烙印！
桃夭夭大吃一惊，惶惶地望向太后，她怎么知道是胎记？
却见太后从身后拉出个戴了斗篷的宫人来，已换了话题：“丫头，我交个人给你。这人你也许用得着。”
那个宫人过来，僵直地站在桃夭夭面前，也不行礼。像是不情愿。
桃夭夭看到那宫人的脸，又是一惊：那人赫然就是丹姬！
自那日之后再没见过她，宫中都知道她已经死了。怎么还活着？
邓太后目光深邃地看着桃夭夭：“我把她救活了。但她不能再留在晶国。现在我把她交给你。由你处置。她的名字是没在册的哟！”
桃夭夭心头一亮：她正想着找机会脱身，只缺上哪儿找个替身。
太后竟送了她这样一个大美人！并且还没给她登名造册！是有意还是无意？
难道太后早知道她会跑，担心坏大王借道的事，才有意这样安排？
可如果太后真的是有意帮她，那又是为什么？
不管怎么说，太后为她作了这么好的安排，她是真该谢谢她的！
桃夭夭诚心诚意地向邓太后深深施礼：“谢太后。姝儿一定保大王在邓国平安。”
邓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我就把大王托付给你啦！卦象上说，你同我赀儿很有缘分呢！”
太后的话里似乎又许多含意，听得桃夭夭头皮发麻。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桃夭夭赶紧辞别太后启程。
丹姬还待在原地不动。刚才大伙儿给太后行礼，就她一人站着无动于衷，现在又杵在那儿不走，分明是不配合。
桃夭夭看看太后。太后也正看着她。明显是想看看她怎么摆平这个桀骜不驯的野女子。
桃夭夭走到丹姬身边。
“喂，大家都是女人，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死也得看怎么个死法。你不是爱大王吗？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为大王献身，你如果不想大王有危险，就跟我走！”
说完自管自的掉头就走。
丹姬犹豫一下，跟上了桃夭夭。
桃夭夭上了彩车，揭开帘子跟太后挥手告别，就见太后脸上挂着欣赏的笑容，一只大拇指兀自翘着。
丹姬披着黑斗篷，像只黑乌鸦似的，警惕而戒备地望着桃夭夭。
桃夭夭不禁有些替丹姬难过：一个没受过什么教育，平日里连衣食都成问题的平民女子要想在上流社会立足是很艰难的。宫中丽姬之流个个都不是善茬。她这民间女子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她乔装改扮跟着大王去狩猎，应该不只是为了献媚邀宠，恐怕只有跟在大王身边，她才有安全感。一个真正得意的人是不会时刻保持警惕和戒备的。离开了大王，她就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刚刚历经了一场劫难，更是一只惊弓之鸟。
桃夭夭打量着丹姬。原本活力四射的美人儿熄灭了心中的那团爱火，看起来有些病殃殃的。
这个样子怎么能讨得邓国国君的欢心？
听说除了新夫人，媵亲的还有两三个不同国家的女子呢。
要在短期内打败那几个女人获得邓国国君专宠，可得施展出浑身解数才行。
丹姬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戏。
得让她动起来，用她那十足的野性去撩倒争宠的那几个女人。征服邓王，获得专宠。
如此，才能保全熊赀。
桃夭夭开始给丹姬洗脑，重新安装程序。
“你看你的样子，还配叫丹姬？我看干脆叫乌姬算了——”
丹姬无动于衷，一脸漠然。仿佛这羞辱意味十足的称呼与她毫不相干。
激将法失败！桃夭夭眼珠一转：打蛇打七寸，不信你还没反应！
“你自杀的那一天，大王哭了。威风凛凛的大王，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可怜喔！”
丹姬立刻有了反应，转过头看着桃夭夭，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然后大王准备讨攻打申国。太后说，这是因为大王太痛苦了，需要发泄。我看他八成是想死在战场上，为你殉情！”
丹姬的泪珠滴了下来。
“可是，你也知道，大王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他不应该就这样死！”
“大王一定会打胜仗的！”丹姬终于开了口。
“是，太后也这样说，在战场上大王一定会胜。
问题是，大王根本就到不了战场。因为去申国必须向邓国借道。而邓国会趁此机会杀了大王！
因为邓国是进军中原的必经之路，大王早晚也会灭了邓国。”
“那怎么办？”丹姬眉头深锁，一脸焦急。
“所以太后才派我去邓国媵亲，让我迷住邓国国君，保证大王安全通过邓国。”
“这跟我有关系吗？”丹姬问得急切。
桃夭夭将一盒点心递过去：“你那么爱大王，他的事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了！先吃点东西。吃了我告诉你！”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严重营养不良。
丹姬乖乖地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桃夭夭接着说：“我是靠不住的。大王的安全全靠你。”
丹姬的眼睛放出光彩：“我能为大王做什么？”
桃夭夭将丹姬的黑斗篷脱下，把一套绣了花的吉服递给她：“来，换上这个，你只有像只凤凰才能帮得上你的大王，把自己弄得像只乌鸦那就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丹姬勉强地把华服换上了。
“参见喻姝小姐！”桃夭夭笑着施了一礼。
丹姬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成了喻姝小姐？喻姝小姐不是你吗？”
“之前是我，从现在起，你就是喻姝小姐了，大王的安全就全告你了！”
桃夭夭把大王即将讨伐申国，要从邓国借道，有危险，所以才派她和亲的具体情况一一告诉了丹姬。
“所以，你明白了吧，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自己当成喻姝和邓国国君成亲，保证大王的安全！”
“那你呢？太后派去和亲的人是你呀！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保证大王的安全？”
桃夭夭想了想，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说出一点真相也无所谓，反正她已经离开晶国了。
“因为我原本就不是喻姝！也没想去为了你们的大王和亲。反正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要不要冒充喻姝去和亲，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你不是喻姝？那你是谁？”
“我是谁你别管，但我肯定不是喻姝。所以我早就打算好了，要找机会逃跑。如果一定逃不掉，我就撺掇邓国国王杀了大王！谁让太后派我来和亲！我让她的儿子给我陪葬！”
“不要！”丹姬脱口叫道：“我……我去。”
桃夭夭吁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刺头搞定了。
……
每天，桃夭夭和丹姬朝夕相处，自己以侍女自居，称丹姬为小姐，让她适应喻姝这个新的身份。
教她礼仪，也把太宫告诉她的那些邓国国情一一教给她。
丹姬聪明，学得很快，逐渐有了大家小姐的风仪。
一切顺利。
只有一天出了一点意外。
由于丹姬是没上花名册的，她的饮食都是桃夭夭从自己那一份里分出来。
因此桃夭夭总会额外多要一些点心，吩咐人送来。
那一天，来送点心的人居然是专门负责外交的特使大人卫章。
而且不让人通报，径自就闯进了桃夭夭的车里，与丹姬撞了个正着。
桃夭夭暗叫不妙，一颗心卜卜乱跳，紧张地看着卫章，脑子飞快地转动想着对策。
却见卫章对丹姬客气地说：“喻姝姑娘，这是你要的点心！”
从头至尾，就像没看见桃夭夭一样。
直到临走那一刻，他才有意无意地说：“我跟令尹大人是至交，令尹大人思念儿子，我也希望他们早点团聚啊！”
桃夭夭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原来人家早就知道她的秘密了，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一座城池隐隐出现在眼前。执事来报：邓国的馆驿就要到了。
到了馆驿，邓国也就不远了。
桃夭夭跟丹姬告别。丹姬把一个包裹交给桃夭夭。桃夭夭看了看，全是些值钱的东西。丹姬把所有饰物全给了她。
“还有一样东西，希望你也能给我！”桃夭夭一路上都在盘算这件事。
“是什么？”
“玉麒麟。”
丹姬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有只玉麒麟？”随即捂住了脖子：“不，那只玉麒麟我不能给你！那是大王留给我的唯一纪念品了。”
“可是，那只玉麒麟本来就不是你的，也不是大王的。它是我的啊！”
丹姬颤声问：“你的？它怎么是你的了？”
桃夭夭把当日情形细说一遍。
丹姬想了想，掀开她额前流海看了看，惊叫一声：“是你？”
当日桃夭夭衣衫破乱，狼狈不堪，她一点也没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桃夭夭点头：“对，是我。现在你应该相信我对你的大王没兴趣了吧！”
丹姬遭此噩运，已没了争宠的心思，一心只念着熊赀。
“可怜的大王，他日思夜想的人来到了身边，他竟然当面错过……”长叹一声取下玉麒麟：“既然它不是大王的，我留着它也没有意义。还给你。你怎么走呢？有人接应吗？”
“这个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人一旦幸运起来，天大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说那些幸运星的。
那天跟卫章照过面之后，桃夭夭居然在随从里看到了春儿和子安夫妇。
桃夭夭抽空叫了他们出来细问。原来是令尹大人听说桃夭夭想带个丫头在身边，就去喻府要人。
春儿夫妇听到消息，就主动要求侍候桃夭夭。斗伯比就把他们带来交给了卫章。
桃夭夭已经跟他们悄悄约好，今晚子时一起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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