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受辱,隐瞒
入了蔡宫,就见酒菜已经备下,正滋滋地冒着热气。似乎在告诉客人:主人这番是真用了心的。
桃夭夭过意不去:“姐姐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了。我说好坐坐就走的。姐姐何必如此客气?”
长公主不说话,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卸下了强言欢笑的面具,目光也变得哀怨而憎恨。
“姐……”桃夭夭不明所以。
长公主怨恨地扫她一眼,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啪啪的掌声。
帘子掀起,走出蔡国君侯蔡献舞来。
“妹妹,你当这个醋坛子愿意你来么?是我揍了她一顿她才去请你的。”
蔡献舞走近桃夭夭身旁,涎着脸道:“这酒菜也是我为妹妹备下的。妹妹是娇嫩的人,为了让妹妹吃得舒服,我吩咐厨房半个时辰温热一次呢!妹妹,姐夫对你可好?”
这贱男的厚脸皮桃夭夭是见识过的。此地不可久留。
“见过姐夫!”桃夭夭礼节性地打了声招呼,走到长公主面前:“姐姐有什么要求请快讲,妹妹要告辞了!”
不待长公主开口,蔡献舞抢着说:“哎呀,酒菜已经备下,妹妹又是第一次来,怎么能不吃饭就走呢!这不是要让人说姐夫礼数不周么?”
“姐姐——”桃夭夭又是焦急又是恳求地叫了一声。蔡献舞越是殷情客气,她越是觉得不妙。
“你不用叫她!”蔡献舞说:“她要求你的事情就是请你留下来陪我吃顿饭!这是我交给她的任务。她要是完不成就没有饭吃,还得去马棚里睡觉!”
再次凑到桃夭夭身边来,讨好地说:“妹妹还记得吧,当初我就说过,她那么对你,我早晚收拾她!现在我替妹妹出了气了,妹妹怎么感谢我?”
桃夭夭冷冷地说:“这是你们两口子这间的事,跟我没关系。当初的事情我早忘了!”
蔡献舞幽怨地说:“妹妹好狠的心!当初我对你明说过,要向宣侯讨公主做小夫人。你当时可是什么反对的话也没有说。我当妹妹也对我有情,一直想着妹妹直到今天。你一句早忘了就想一笔勾销么?”
桃夭夭道:“你当初想要来做小夫人的公主可不是我!”
“还骗我说你忘了!当天的事情你还是记得的嘛!算你还有良心,知道怀旧!”
桃夭夭简直要晕!这蔡献舞当了老大,自恋闷骚的禀性可是一点没改!她记得只是因为她年纪轻记忆力强好不好?跟什么良心怀旧的没有任何关系。
怀旧可是一种崇高的行为,用在他身上岂不是浪费?
蔡献舞还在喋喋不休:“其实我当时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公主的身上,想讨公主做小夫人也还是为你。你是公主的人,如果公主跟了我,你自然也是我的人!我想要你的心思也对你说过,你也没有拒绝的!还说你很愿意侍候我,只是碍着长公主!”
桃夭夭不想跟他纠缠下去,果断地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是个小厮,如今我是君夫人。时光不可能倒流,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我如今身为人妇,背着夫君私见姐夫于礼不合。既然姐姐没事,我这就告辞了!”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你夫君姬息和我本是同姓兄弟,你虽然是我小姨,却也是我弟妹。自家人在一起吃顿饭,有什么于礼不合?你要是就这样走了,你姐姐的任务就算没有完成。哼,我休书都写好了,签个字她就连马棚也没得睡了。”
桃夭夭好笑地看着蔡献舞:“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你老婆当初是怎样对我你是亲眼见过的,要休要留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才懒得理!”
愤然地走到门口,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住了。
桃夭夭怒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蔡献舞耸耸肩说:“没想怎么样。妹妹第一次来我家,我就是想留妹妹吃顿饭,尽一尽地主之谊!吃完这顿饭,妹妹要走就走,我决不强留!”
“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就不客气了!”
桃夭夭拿定主意,不就是蒙汗药之类的把戏吗?姑奶奶我一口菜不吃,一滴酒不喝,看你还能怎样!于是安然入座。
“这就对了嘛!早听说妹妹交的是外国朋友,接待的是各国使者,是不拘小节的人!我就喜欢妹妹这样的性格!”
蔡献舞说完恭维话,在主位坐定,拍拍手,应声出来两组男女。
那两组男女眼神迷离,脚步虚浮,与嗑了******无二。
“他们是什么人?你让他们来干嘛?”桃夭夭料定没有好事。
“我让他们来献上歌舞啊!贵客光临,怎么可以没有歌舞助兴?”蔡献舞说着双掌一击,有笙乐响起,全是没有筋骨的靡靡之音。
堂下那两组男女闻声起舞。先前还男女各是一组。舞了一会儿,变成男女二人组合,贴面摇臀,极尽挑逗诱惑之能事。
桃夭夭尴尬地闭上了眼睛。
“妹妹你看中间那一对,那男的像不像我姬息兄弟?”蔡献舞不知何时移到了她的身边,俯身问她。
桃夭夭不由自主地睁开眼。堂下已经又是一番景象。几对男女围成一个圈,舞动中互相逗弄,表情迷醉之极,嗑了药似的。圈子中间那一对,男的高昂着头,脸正对着桃夭夭,五官果真有几分姬息的模样。
桃夭夭脸上一热,身体有了坐不住的感觉。
“弟妹,这男的功夫比我姬息兄弟如何?弟妹成婚也有两三年了,听说还没为我姬家产下子嗣。看弟妹前凸后隆,是好生养的模样。莫非是我兄弟不济?香火之事非同小可,可要我这当哥哥的助上一臂之力?”
口中说着,佯作身体一晃,径自往桃夭夭身上贴来。桃夭夭猝不及防让他贴到,顿时身体都僵了。
桃夭夭又羞又怒,心说这可是你自找的!起身离席,端了酒樽往长公主面前来:“感谢姐姐盛情接待,妹妹敬姐姐一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姐姐见谅!”
趁长公主喝酒,蔡献舞在她身后,两人视线均被遮住。桃夭夭飞快地摸出“百日醉”来,滴了一滴在酒里,端到蔡献舞面前:“按理这一杯应该妹妹先干为敬的,但妹妹不胜酒力,请姐夫代妹妹喝了这杯可好?”
蔡献舞赶快接过:“好,好,别说是为妹妹喝一杯酒,就是为妹妹精尽而亡,姐夫也愿意呀!”一仰脖子喝下了。
“妹妹,你给我喝了……什么?”话音未落,蔡献舞就趴下了。
“你对你姐夫干了什么?”长公主霍地站起来直逼桃夭夭。
“姐姐,我真为你感到悲哀!”桃夭夭说:“他没事,你把门打开送我走,我给你解药!”
到了蔡国国界,长公主令人把桃夭夭的车子围住。
“妹妹,我已送你到此,你也该信守诺言把解药拿出来了!”
“姐姐,他怎么对你?又怎么对我?你还救他干嘛?不如你跟我一起回成国,让他死掉算了!”
“我已无父无母,回成国还不是当个可怜的孤儿?蔡献舞虽然无耻,有他,我还是君夫人,没了他,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妹妹你最好说话算数,别伤了两国的和气!”
桃夭夭听出长公主的威胁,只好拿出返魂香来。
长公主尽数夺去。
桃夭夭无奈地对长公主道:“找间密室,把他放进去,找个女人把香薰起来,他就会醒了。还有,我建议姐姐在救他之前三思。这样的老公,不要也罢!”
……
憋了一肚子的气到了成国。扎进父亲的怀抱,桃夭夭这才放声大哭。
“怎么啦怎么啦,谁欺负你啦?是不是姬息那小子?没事没事,我灭了他!”宣侯见宝贝女哭得梨花带雨,好生心痛。
“不是我夫君!”桃夭夭泣不成声:“是蔡献舞!”
“蔡国啊?蔡献舞怎么欺负你啦?”
桃夭夭把事情经过一讲,抽抽搭搭地说:“老爸,你可要给我讨还公道啊!”
宣侯心说:女儿啊,你以为公道是那么好讨的吗?这年头讲道理没用,得讲实力!我成国的实力的不济啊!
要是你当初不嫁给姬息那小子,嫁个有实力的老公,哪来今日的这场羞辱?
怪就怪你不听老人言!再就怪你生得太好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帮不到!这口气你是只有忍了!
打个哈哈道:“他是你姐夫,姐夫打小姨子主意的事多得很,大家都不当是个事!谁叫人生得那么美?你找个人来评理,那人一看见你,心想,这么美的美人,我也心动啊!蔡献舞那小子实在是情有可原!这公道还怎么讲?”
“不用找别人主持公道,您自己主持就行了呀!”
“你叫我怎么主持?把蔡献舞拉来打一顿屁股吗?那又有什么用?传出去还会被全世界都知道,惜国的君夫人让蔡国君侯给轻薄了!
你愿意这样吗?你夫君还怎么见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蔡献舞灭了封口。可是咱们成国没那个实力啊!你们惜国,就更不用谈了!
虽然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可咱们做事也要量力而行对不对?”
“这事就这么算啦?”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反正他也没有得手,还栽在了你手里,想必也不好意思到处乱说。
你就当他是个疯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好歹也是个君夫人,肩上还担着国家,要以大局为重!”
桃夭夭想了又想,老爸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似乎确实也没有损失什么。
可是蔡献舞那轻佻的话,那色迷迷的脸,还有那当堂宣淫一幕,都深深地印在她的脑子里。让她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都抠出来。
桃夭夭不开心,做老爸的宣侯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看到老爸闷闷不乐,桃夭夭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告诉老爸了!
现在她明白了,快乐可以分享,痛苦却不一定能够分担。
把快乐告诉亲人,可以两个人都快乐,把痛苦告诉亲人,就会使两个人都痛苦。
桃夭夭在成国呆不下去了。随便住了几天,就启程回惜国。
从蔡国走可以省下一倍的路程。桃夭夭选择了绕道走。蔡国就是她的一个噩梦。这一辈子她是不会再踏进蔡国一步了。
车子将进惜国。桃夭夭叮嘱采儿:“千万不要将在蔡国发生的事情告诉君侯!切记!”
这已经是她第三遍叮嘱采儿了。这世人她只有两个亲人,老爸和老公。
她已经把一个亲人拉进了苦恼的漩涡,不想再把第二个也连累了。
……
姬息还是很快发现了她的闷闷不乐。
“夫人,是不是成国出了什么事?”
“没有啊。”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也没有。”
“那你这次回来得这么快?还总是不大高兴?”
“我哪有?只是春天就要走了,我有些伤感罢了。”
尽管她百般掩饰抵赖,姬息还是强烈地感觉到她这次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他问过采儿几次。采儿总说没发生什么。
会不会是在宫里,在夫人眼皮底下,采儿不方便说?姬息瞅空往采儿家里来。
自从采儿跟谷无突完了婚,桃夭夭晚上就不留她在身边侍候了,一定要她回家陪老公。
姬息到得正是时候。刚好谷无突这天回来。
桃夭夭受到了侮辱,又有苦难言,采儿主仆情深,感同身受,早就想把一切都告诉谷无突。
偏偏谷无突这段时间工作忙,几天都没有回家。采儿憋了好几天,终于等到谷无突回来,便把事情一五一十道了个详尽。
夫妇俩都不知道窗外站着姬息。桃夭夭千叮咛万嘱咐要瞒住的人。
谷无突气坏了。狠狠一拳擂在墙板上:“要为君夫人报仇!”
“我同意!”采儿也很雀跃,“可是怎么报?你有办法吗?”
“重金聘请一个武功高强的杀手去杀了蔡献舞,你看怎么样?”
“好是好,可是咱们到哪儿去找那么厉害的杀手?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那杀手干不干,咱们要杀的可是蔡国君侯啊!就算杀手不要命答应去干,也不知道能不能得手。我巴不得现在就看到蔡献舞死!”
“咱们的力量太小了。要不,我去找我父亲,请他找个借口去攻打蔡国,杀了蔡献舞,为君夫人报仇!”
“你父亲?你不是孤儿吗?什么时候有父亲了?”
“对不起娘子,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是有父亲的。他是晶国的令尹。”
“那也算是大人物哦!”采儿惊叹了一声,又沮丧地说:“可是出兵的事情要大王说了算,令尹也没有用啊!”
“晶国大王一定肯出兵的!他早就想打进中原了!”
“就算晶王想帮咱们打蔡国,用什么理由?难道公然说是要为咱们君夫人报仇吗?这样一来不就让全天下都知道君夫人受辱这件事了吗?君夫人一再叮嘱不要让君侯知道这件事的。咱们有什么法子能够既为君夫人报仇,又不让君侯知道?”
“这个……可真是难倒我了!咱们再想想。”
“不用瞒着我。我已经听到你们的话了!”姬息一脚跨进门去。
“君侯——”采儿吃惊地掩住了嘴。
“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让我跟谷无突谈谈!记住,什么都不要对君夫人说!”
“可是——”采儿还想再劝劝。她看得出来,君侯的脸都气白了。
“不要再说什么了。这是男人们的事情!”姬息声音不高,语气却很严厉。
“听君侯的,这事交给我们!”谷无突将采儿推出了门。
采儿站在月光下,看着紧闭的那扇门,突然感到巨大的惶恐。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包围了她。
她跪在地下对着月亮祈祷起来。
从成国回来,桃夭夭感到生活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前要她操心的那些大事小事突然都没有人来烦她了。
她去搞突击检查,那些事都已经做得妥妥当当。似乎大家有意要让她不再操心。
为何会这样?她没有老弱残病,而且很遗憾地没有怀上BB。何以大家要对她这般照顾?
这平静似乎有点不正常。身边的人好像都在忙。忙些什么也没有人告诉她。她问他们,他们又都说没忙什么。
可他们确实都在忙。
姬息长时间不见人,到处都找不见他。
谷无突也没有来看她。以前就是再忙,只要她是出门归来,他总要抽点时间来问侯一下的。
特别是贴身丫头采儿。最近也不那么贴身了。常常看不到她的人。
以前每到下班前铁定要跟她聊点什么回去好向谷无突交差的,现在到了那个时间,也不见她到跟来。还常常走神。
要说是在想她老公谷无突也不至于。她跟谷无突完婚也有一段时间了。蜜月那会儿也没见这样。
桃夭夭觉得身边的人都变得有点鬼鬼祟祟。难道是她生日快到了,他们在悄悄准备给她来点惊喜?可她的生日才过去没多久。
还可能有什么?桃夭夭猜不出。但她确定,他们一定在搞什么阴谋,和她有关,因此才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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