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桃包了鹿茸人参等滋补品,自从我怀了身孕这些滋补品就源源不断的赏赐下来,但想来和嫔并不受宠,而如今这内忧外患的局势,整个皇宫提倡节俭。想那夜在太液池和嫔那憔悴的身影,定是也没太多滋补品。
不想乘轿,只带了小桃和知晴慢慢往景阳宫走去,没有风,天中轻薄无云,阳光暖暖的照下。只是所见,都是低头在打扫昨夜狂风暴雨打落枯枝的太监宫女的身影,他们见我走过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恭身行礼,这一切无不在提醒我,如今我已是皇帝身旁的一个宠妃。我优雅点头示意他们免礼,我已再不是一年前那个无名无份却快乐自由,整天拿着各种好玩的把戏跟太监宫女打成一片,翘首期盼我心爱的人早日归来的我了。
好久没去给太后讲故事了,其实,我怕,怕遇到他,怕,那慈宁宫里的记忆,让我无法坚持现在所做出的决定。
如果,我当初自私一次,说明一切,让他带我走,我轻轻一笑,他会吗?我茫然了,我真的抵不过玥姗吗?恺,你好残忍,我情愿一生都不知道。然我何尝不残忍,想我字字句句告诉你,我仰慕的是皇上的时候,你的心定也是痛的,你心里终是有我的位置,你书房里我的画像,我何必那么贪心让你的心里全是我呢?更何况以你我现在的身份,有或没有,已经不重要了,古人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终有重逢,而我们注定是诀别。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御花园,雨打后的腊梅依旧傲然挺立,那浓郁的花香扑鼻却夹着雨后的清新,缓和了不少那浓烈,花影下打落了的花瓣****相间混入泥土,忆起那夜与宁踏雪寻梅,他何尝没有善待我,我曾恨他硬是拆散了我和恺,但以他的逻辑我本是秀女虽也可以嫁与王亲贵胄,但终是需要他先挑选。
我与恺终是无婚约,如若当初恺肯先收我为妾,即使终有意外需要殉葬,我何尝不愿生死想许。他对我的不忍,终是让我们即使近在咫尺却永远我无法紧紧相拥,这是他的好,也终是我们的劫。
望着那依旧枝干盘杂交错的连理树。
这个时代的爱情,女人,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一时代的爱情注定是一场劫难。
走到景阳宫门前,好大一棵白梅下,和嫔一身素白,依旧是只插了一只银钗子简单的发式,蹲在那里更显萧索。身旁放了一个大包袱,正将被雨打落的花瓣一片片仔细拾起那素绢擦净放到包袱中。
我并没吵她,轻轻走近,身上的环佩在微风中发出玎玲的轻响,走到她身旁的时候,阳光下我的身影折下一片阴影打在她那包袱上,她抬起头,微微诧异,“娘娘。”
转而起身擦干手上的泥水,行礼道,“嫔妾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
我忙伸手扶她道,“姐姐何苦如此见外,姐姐今晨送的酸梅糕甚是可口,月儿特意来谢谢姐姐”
见她起身脸上依旧带着不健康的潮红,关切道:“听勒麽麽说,姐姐今晨老毛病又发作了,现在可好些,让太医来瞧了么?”
和嫔脸上带着一丝汗颜道,“还是我失礼了,本应去拜见娘娘,却让娘娘跑来了,我那老毛病,不碍事,劳娘娘费心。”
我看她包袱中的花瓣轻轻问,“这花瓣是?”
和嫔柳眉轻轻一蹙,带着几分惋惜的说道,“昨夜这急雨将这花都打落了,我不忍它们混与泥土,所以收集了葬于水中。”
说着引我进去,唤了一个叫樱翠的宫女看茶,那宫女见了我有些惊讶,显然这里久未有人来过了,院子中有几株白梅旁逸斜出的长着,却满是残花。雨打后,久未修葺干枯的草坪一派灰蒙,进了屋,陈旧的家具倒是干净整洁,落座,我忙让小桃将带来的补品交给和嫔身旁的丫鬟。温言道,“给姐姐带了些补品,还望姐姐不弃。”
和嫔脸上划过一丝和煦的微笑,“妹妹刚才还说姐姐见外,其实你能来我就觉得很开心了,何必还拿这些东西。”她的眼睛眺望院中那一地有些凄凉的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