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偏西,在本是明净呈蓝的天空中,挥洒出一片艳丽而妖娆的红霞,仿若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这种宁静是我所向往的,既然制造火炮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我便决口不再提政事,免得让他生疑,只是我不明白,其实我很多地方表现的反常,例如,我会弹钢琴、会讲外语、会放氢气球,这一切都不是一个官宦家小姐会做的事情,我不会女红,唯一与这时代靠谱的是我会吟诗做对,那还要感谢我穿越前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这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似乎我的一切都是反常的,虽然我一直在尽力掩饰,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却从来不深究,我满是疑惑,归根到底,终是君心难测,我猜不透他心里想的什么,但是他不问,我自然不会自己捅破这件事,得过且过。
我望着眼前绚丽如画的田园美景,思绪却旁逸斜出的思考着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旻宁突然道,“月儿,你除了那英吉利语、扶桑语,还会哪些语言?”
我想了一下,索性坦白的告诉他,“恩,除了这些我还会些高丽语、德语、法语。就这些了,我竹桶倒豆子,交代的清清楚楚了,皇上下次别再试探了。”说完贝齿紧咬着下唇,不再言语。
他挪掖的一笑,“嘴翘的这么高,朕这玉配看能不能挂上。”说着便从腰间取下那上好的羊脂玉配要往我嘴上挂。
我挪了一下身子,并不理他。
他温言道,“其实,你刚才说对了一半,朕见你很喜欢那些西洋人的玩意,猜想应该也愿意跟他们交流,正好他的助手今日先进的宫,朕就让陈谦去告诉他,可以与你用外番文交流,谁知道大殿上不是那洋人,倒是那扶桑人了。”
我作了一揖,“谢皇上给臣妾这个练口语的机会。”
他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道,“朕今天听你说了好多希奇古怪的词。”
转而郑重道,“不过也真是见识到了你的才华,前朝的和绅能讲八种语言,今日得见你,他也不过如此。”
我赧颜一笑,“皇上太过奖了。”我在心里暗想,和绅最后的下场那么差,我可不想与他一样,气氛有些尴尬,他似乎也觉察到了。
转而目光望着那远远的翠柏,悠悠的道,“今天看那洋人与妻子的样子,朕,好羡慕他们。”
他的眼光深邃似海,却有种说不出的忧涩,我有些疑惑。他是皇帝坐拥佳丽三千人,会羡慕Kevin他们。
我笑着道,“皇上有那么多娘娘,怎么会羡慕他们呢!?”
他促狭一笑道,“你这句话可是说的很吃味哦!”
我斜睨他一眼,做了个鬼脸笑着道,“才不会呢!”
他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带着几分宠爱的道,“你跟个孩子一样!”
我把头覆在他的膝盖上,他挺拔结实的身体挡着风,很暖和,我侧着头望着那满眼的幽幽绿麦,天边愈来愈浓烈的霞光,希望时间可以停下来,就这样静静的,不用思考太多。
他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发,突然道,“月儿,那洋人如果要表示彼此喜欢,会怎么说?”
我不假思索的答道,“ILOVEYOU”
他轻轻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哦!”
还没等我反映,他在我耳边轻轻道,“cihalambi”我只听清了个大体读音,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于是问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一顿,随即缓缓道,“满语里面我爱你的意思。”
我顿感窘迫,仰头望他,红霞下他的眼中亦闪着柔和的光芒,似有温润泉水流过。
我赧颜一笑,脸侧顿生两抹红云,心下也是一惊,他的表白,他如此的情意,让我又多生了几分愧疚。
他继续问道,“那洋人成亲也拜堂吗?”
我赶忙接过这个话题,避开刚才的尴尬,“不是的,他们会在教堂里举行婚礼,在神的见证下宣读誓词,然后交换戒指。”
他眉毛微微挑起,“交换戒指?”
我点点头,“彼此给对方戴在无名指上。”
他颇是好奇道,“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上?”
我菀然一笑对他道,“皇上跟我做个游戏吧!首先,伸出两手,将中指向下弯曲,对靠在一起,就是中指的背跟背靠在一起。”我伸出纤细白皙的双手,示范起来。
他虽是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我继续说道,“然后将其它的四个手指分别指尖对碰。”
他依然照做了。
我笑着道,“在开始游戏的正题之前,请确保以下过程中,五个手指只允许一对手指分开。下面开始游戏的正题。”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张开自己的那对拇指,轻轻的道:“大拇指代表我们的父母,能够张开,每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父母也会有一天离我们而去。”
他眼中带着微怒,随即却是有些无奈叹息道,“也对,世间本没有长生不老。”
我忙低首敛容道,“臣妾言辞无状,皇上恕罪。”
他轻轻一笑道,“朕恕你无罪,你继续。”
我轻合拇指,张开食指道,“食指代表兄弟姐妹,他们也都会有自己的家世,也会离开我们。”
他照做并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我合上食指,再张开小拇指道,“小拇指代表子女,子女长大后,迟早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生活,也会离开我们。”
他点点头。
然后我道,“现在合上小拇指,再试着张开无名指。”
他费了半天劲却是没有张开,不解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柔声的解释道,“因为无名指代表夫妻,是一辈子不分离的。真正的爱,粘在一起后,是永生永世都分不开的。”
他顿时了然的点头道,“所以,洋人要将那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我微笑着点点头。
他轻轻将我拥怀,满是温情的道,“朕也要与你永生永世不分离,月儿可愿意?”
一滴泪毫无预兆的冲眼中滚落,挡不住鼻尖浓烈的酸楚,一时慌了神,声音有一丝颤抖的道,“皇上怎么突然这么说……让人感动”我在心里默默道,对不起,这个我许不了你。
“别哭呀!”他笑着为我拭去眼泪,然后温言道,“朕真的很希望可以与你永生用世不分离,月儿可愿意?”
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喉咙哽住了,连虚伪的应付说“我愿意”都做不到,我不忍心再敷衍他,于是调皮一笑道,“皇上欺负人,洋人求婚的时候也是问,你愿意吗?可是会有一大束玫瑰花。”我没有说钻戒,因为那些东西他太容易找到,只是这玫瑰花在这冬日是难寻觅的,只愿先躲过这一次。
他轻轻一笑道,“给你便是”随即却又醒悟过来“只是……这数九寒冬,你要花,只能从云南用快马运来了。”
我微微一笑,“如月跟皇上开玩笑呢!我可不想做杨贵妃‘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让您用千里良驹给我运花。”
他两指轻轻夹了一下我的鼻子,赞许道,“你最识大体的。”
然后狡黠一笑,“这样吧!等到春天的时候,朕在这丰泽园给你亲手种一片玫瑰,送你如何?”
我有些意外,“皇上会种花?”
他几分无奈的摇摇头,道,“不会,不过可以学。先祖康熙爷曾在丰泽园里亲自试验稻种,所培育的稻种被称为“胭脂米”,还被广泛推广了呢!”
我打趣道,“说不定皇上也能培育出什么新花种,可别忘了有我的一份功劳哦!”对我那么好做什么,又要与我永不分离,又要亲手为我种花,我情愿你对我凶些,让我没有这么愧疚。
他煞有其事的点头,“那就用月儿的名字命名”。
我笑着有些可怜兮兮的道,“皇上,我饿了,能不能先带我去把肚子填饱。”不想再待在这里承受着他的温情,他的情是我承不起的,虽然我也在努力接受,可太多事好难勉强。
他促狭笑道,“看你这可怜样,好象朕亏待了你似的。走吧,‘珠’妃。”他又拿这个来取笑我,不禁又想起他昨日为我画像,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
他拉我起身,我却突然腿抽筋跌入他怀中,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腿总是抽筋,好在很快就缓解了,我轻轻挣脱开他的怀抱,他只当我是害羞,并不知道刚才是个意外,我也不想解释,他拉着我一步步走出那丰泽园,此时,金红的落日,日薄西山,留下一抹灿烂的金光,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