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抱着我下楼,出了大厅,白玉雕栏的玉阶下已摆好了贵妃椅,旻宁小心的将我放到贵妃椅上,又用柔软的小羊羔毛做的毯子将我紧紧的裹起来,他在我一旁做下,我的头很自然的依偎在他的胸前。
天很冷,但他的胸膛很温暖,一朵朵礼花像万千姹紫嫣红的花儿似的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一朵朵一束束伴随清脆的鸣响,交错呼应,满眼皆是绚烂的花海。
他轻轻俯下头,在我耳边低语,“好看吗?”剑眉星目的他,口中却是软软的话语。
我微微笑着点头,其实,现在我依然感觉很无力,稍微多说几句话便觉得气短,眼中刹时的灰暗,只是,身后那坚实的胸膛,耳边那温润的话语,那充满疼惜的眼神,突然让我感觉好似能替我挡住一切风雨。
只愿这一刻,不要过去,我依旧凝望着一朵朵绽放在天际,只是那灿烂过后惟留下一片黑迹,只是天空并不寂寞,转瞬便有新的彩花绽放,这时,小盘子拿了一挂长爆竹挂在院门口,用香点燃芯子之前,口中还念念有词,“各路神仙,请保佑我们家主子,万事如意!”
心底一股暖流涌动,在这暗涌叠生的后宫,其实还有好多人在乎着我的生死,希望我可以好好的活着。
最后一支烟花燃完,璀璨的夜空又恢复了它的黑际,爸爸妈妈,你们也会希望我可以好好活着的吧?其实,无论我在哪里,都是深深挂念着你们的。
我极其轻微的叹息声,已被那点燃的爆竹的劈啪声掩盖,热闹生天的景象,我轻轻捂着耳朵,旻宁那温热宽大的手掌突然覆上,心里本是几丝凄凉与哀漠,他暖暖的掌心此时却像三月里的媚阳虽不能趋散寒冷,却带给人一丝暖意。
此刻,他是我的夫,完全属于我,保护我,爱护我的男人。
眼角有冰冷的液体划过。
他并未察觉,待那爆竹的劈啪响过后轻轻又将我打横抱起,依旧温言道:“这里风大,进屋我们吃团圆饭去,你,我,我们的孩子”他说的极轻带着几分喜悦,却是字字清晰落入我的耳中。他的眼中其实带满了疲倦,却充斥着淡淡的喜悦之情。
我不愿想以后怎么样,只是此刻,很满足。
小卓子搬来了梨木雕花的太师椅,放在红木镶玉的圆桌前,旻宁轻轻将我放下,此时,传膳太监们便忙活着将那精美的菜肴一样样端上,这是我第一次与旻宁一起过年,那精致的菜肴自然与那当小秀女时吃的年夜饭天壤之别:“大碗菜四品:燕窝‘万’字金银鸭子、燕窝‘年’字三鲜肥鸡、燕窝‘如’字锅烧鸭子、燕窝‘意’字什锦鸡丝。中碗菜四品:燕窝溜鸭条、攒丝鸡蛋、攒丝翅子、溜鸭腰。碟菜四品:燕窝炒炉鸭丝、炒野鸭爪、小炒鲤鱼、肉丝炒鸡蛋。片盘二品:白糖油糕、如意卷。燕窝八仙汤”。
虽然,整个皇宫提倡节俭,旻宁也一再下降自己的膳食规格,但还是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眼前那晶莹剔透发着晶润光芒的杯子,正是夜光杯,心微微感触,忆起那个雪夜,我们在观景亭共饮合卺酒。
那晶莹的酒杯中倒入殷红的葡萄美酒,几近透明,甚是可爱,旻宁轻轻举杯,凝望我道,“朕,只愿年年都可以与你一起共迎新春。”他的眼神深邃似海,似包含了太多东西,我不敢深望,有种会沦陷其中的感觉。
他仰头将那琼浆喝下,喉结微动,我也轻抿一口,然后仰头喝下,酒味甚淡微微带着几许酸涩。
旻宁精心为我布着菜,看着他满眼的期待,我虽没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下去。我轻轻道:“皇上您也吃呀!”一旁的小卓子也已在一旁伺候着。
只是旻宁好象只吃素菜,不沾一点荤腥。
想他也没什么胃口吧,想来这几****日日守在我身旁,心里感动夹杂着很复杂的感觉席卷而来,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用完膳,他见我脸色苍白没什么力气,于是柔声道,“朕,见你累了,上去早点休息吧。”
我轻轻道,“可是我想守岁。”这一年对于我而言,真的比我前二十几年的生命经历的都多,我想亲自送别这一年的离去。
可新的一年会有转机吗?还是时间只是个不断旋转的齿轮,周而复始?
他依旧温言道,“那朕陪你回房里守,你躺着能舒服些。”
他是那样的细致与关心,曾经桀骜冷酷的他,真的好象不在了。不知为何他说会陪着我,我的心却突然觉得塌实了。
他将我抱回房中,轻轻放到绣床上,一时无语,他便讲起他小时候在王府过新年,他的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似在回味,他的阿玛好象真的很爱他的额娘,听他的叙述,有一刻我甚至
忘却了,那也是一代君王嘉庆帝……
眼皮只觉得越来越沉,明亮的烛光渐渐也隐藏起了光芒。
凛冽的风中,我奋力的奔跑,一把冰冷发着冷幽光芒的长刀却横在我面前,我奋力的跑,却怎么也跑不掉那森冷却看不到的目光,我似跑到了一个死胡同,杂草丛生,那森冷的钢刀直直的刺向我的肚子,我本能的用双臂保住腹部,却是殷红的血液喷射而出,飞溅出一片血光,那个森冷尖细的声音带真淫笑道,“哈哈……如月,你的死期到了……”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生死力竭的哭喊。
……………………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