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平稳速速而行,我已经猜测可以遇到什么,不一会轿子停稳,小桃在轿帘外温言道,“小姐,到了。”然后将轿帘打起来,搀扶着我小心的下了轿撵,坤宁宫外的白玉丹墀之上已停了多驾轿子,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由小桃搀扶碎碎盈步走进坤宁宫正殿,这里是我最不愿意来的地方,进了坤宁宫高高悬挂着“德泽六宫”的牌匾,翠竹绣屏前的宝座上,一身大红飞凤滚金边狐毛领旗装的皇后一副傲视所有的脸庞。左下方座着一个我未见过的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高盘的发髻碎碎的珠花,眼中几分傲慢,我见祥嫔坐在右下座冲我微微点头。
我微微作了一个福:“皇后娘娘金安,祥嫔娘娘吉祥……”
皇后冷哼一声:“月贵人,你可知罪?”又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只是,我已见怪不怪了,抬头望她轻笑道,“臣妾的罪多的去了,不知皇后娘娘指的是哪一条?”
皇后指着我:“你……你……你”一旁坐的那个年轻女子忙上前为她顺气安慰道,“娘娘,何必跟这样的贱婢生气,你看她挺着个大肚子,还想靠这脸蛋迷惑皇上?”那女子一脸不屑的望着我,却有几分胜利者的姿态。
一旁的小桃却是气愤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侮辱我们家小姐!”
我拉住小桃,示意她不要冲动,我与皇后的新仇旧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人也纠缠进来。
那女子没想到小桃会教训她,气的涨红起来,道,“好个大胆的贱婢!”然后一副委屈的样子对皇后道,“娘娘,你看这个贱婢都敢欺负臣妾!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莫非她就是正得宠的珍贵人,那个被旻宁连续宠幸了七天的珍贵人,不知怎的想到这我的脑子一阵嗡鸣,但随即冷静下来,冷语道,“我的丫鬟轮不到珍贵人来教训,还有我虽然不是什么妃但至少也是个贵人,珍贵人用“贱婢”这个词的时候还请衡量一下自己的身份。”我也毫不示弱的望着她。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祥嫔忙拉住我,笑着对皇后劝和道,“娘娘咱姐妹好不容易聚一次,何必弄的那么剑拔弩张的。”
轻轻在我耳边低语,“月儿,皇上以前总说你见识过人,好女不吃眼前亏啊!”
提到旻宁不知怎的我的心又好似被刺痛一下,当初他强行封我为贵人,要我做他的女人,让我卷进这个满是女人的战场,血腥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战场。可为什么当有一天我真的心甘情愿的时候,却又横生如此多的枝节,我已经丢了我曾想执手一生的恺,宁,你说过你会一直守护着我,为什么这次却不肯相信我呢?
一时气氛凝固住,但又似充满了氢气一点火便会“砰”的一声爆炸,皇后怒视着我,“你的无理本宫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贵人,你可知宫规嫔以下宫人不遇节日庆典不得着彩!”
皇后头来一个颇是凶狠的眼神,“你如此有背贤德,本宫身为六宫之首不教训你,还怎么正宫规”说的言之凿凿。
突然一个尖声传来:“皇上驾到……”所有在场的人顿时一愣。
他一身蛟龙出海的黄袍,步履稳健的已经走进殿中来,我看到他时突然觉得一个恍惚,仿如隔世,那日最后见他给我一个绝望的背影。
只是此时的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温暖,帝王森冷的眼神,早已不见昔日的温存。
珍贵人已经扑进他的怀中,像个受伤的小兽,泪流满面,抽泣的道,“皇上要给臣妾做主,臣妾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我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望着怀中的娇人,眼中分明满是怜惜,这一切无不深深刺痛我,他轻轻拥了拥怀中的她,然后放开她。
冷冷望着我,冷声道,“朕要你闭门思过,你是听不懂圣旨?还是违旨不遵习惯了?!你现在给朕滚回翊坤宫去,朕不想再见到你!”我们好像从未熟悉过。
我像被三九的寒冰深深冻住,听到他来的一瞬,还希存的一点希望,全部被彻底浇灭了,我紧紧的攥住拳头,不想让自己表现出绝望。
轻轻道了一声:“我明白了……”我们真的已经没有转圜了。
一旁的珍贵人不依不饶起来,“皇上怎么能这么便宜放过她,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说着又哭起来。
一旁的皇后恭敬道,“皇上既然让臣妾统领六宫,这六宫之人自然也在臣妾的职责范围,如今这月贵人以贵人之位独居翊坤宫,还有圣上一直提倡节俭而她以贵人之位穿着如此奢华,轻饶她不足以儆效尤,望皇上明断。”
一时整个宫殿分外安静,只有雕花香炉中百合香丝丝袅袅的飞散,轻铺在那绣竹的屏风上,似乎都在等待着旻宁对我的处罚,至少是将我逐出翊坤宫,他的心迹既然我已明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他低哄一声:“都想反是不是?都听不懂圣旨是不是?朕什么时候要你来教怎么做皇帝?”他铁青着脸,铅云重压,皇后见此,不敢再做声,珍贵人也忙停止了哭泣。
旻宁冷冷的望着我,“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朕再也不想见到你。”说着转身离去,怒声吩咐小卓子道,“你把她送回去。”那个明黄的身影又一次离我远去,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我使劲撑着眼,我不敢合眼,怕泪掉下来……
皇后悻悻的道了声,“都散了吧”转身回侧殿。
珍贵人走过我身旁的时候。恶狠狠的道,“这次算你运气好。”然后扬长而去……
祥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轻道了声:“月儿……”却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我走出坤宁宫,为什么那么明媚的阳光,我却感觉好冷?为什么已是春芽抽穗,春天就要来了,我却满眼灰白,看不到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