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午膳的时候,果然听到那尖细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他只身着一袭月白色暗纹的常服,伴着那盛夏刺目灼热的骄阳而来,我抱着刚刚睡醒还有点睡眼朦胧的帆儿出来迎驾,我刚微微屈身,他便将我扶起,接过我怀里的帆儿,将他举得高高的逗着道,“才几日没见,奕纲可是又长大不少哦。”这是他给帆儿起的大名,但是每每想到其中“君是臣之纲”的含义,我便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帆儿被他举得高高的,开心的大笑着,他的笑声那样的天真无邪,仿若天籁。我笑着道,“奕纲兴许是知道皇上要来,在皇上来之前突然就醒了。”
旻宁疼爱的望着胳膊上,俊俏可爱的帆儿,笑着道,“我们这可是父子连心啊!”
我从他手上接过帆儿,拉他坐下,笑着道,“皇上从外面来,热坏了吧,先坐下歇歇。”
转身吩咐小桃去取冰镇好的雪耳粥来,小桃将冰箱里那冰的已是凉凉的青花瓷的罐子取来,我用瓷勺盛了一碗递给旻宁,旻宁喝了一口赞叹道,“还是你这小馋猫这里有好东西,甜甜凉凉的很是可口。”
我微笑道,“皇上喜欢的话,就赏脸多喝几碗。”
小桃在一旁插嘴道,“娘娘怕熬得晚了,皇上来吃起来不够清凉,今天早晨早膳都没用在小厨房亲手熬得。”
我回头嗔怪道,“小桃,皇上面前怎么容得你放肆。”
旻宁有些心疼的望着我,“万一朕今天不来,你不就白熬了。”
我淡淡一笑望着他,“皇上要是今天不来,臣妾就明天再熬,反正臣妾相信皇上总会来的,不会忘了我们母子的。”
他有些歉疚的望着我,“月儿对不起,朕这些日子有些疏忽你,以后别那么傻了,这么热的天在厨房靠着火炉那么热,朕要喝让御膳房准备便是,不用你亲自去动手那么辛苦。”
我笑着道,“皇上有正事要忙,当然不能时时刻刻只顾着臣妾,我和御膳房做的怎么能相同呢,再说我熬得都是按照皇上的口味来调的。”然后指着一旁的点心,调皮的道,“我做的点心,御膳房可没有哦,皇上要真的心疼我,就多吃点。”
他又吃了几口点心,笑着道,“你这份心意朕真的觉得很甜。”
我嘴角挂着舒淡的笑,好似我并不知道昨天的事情,好像他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柔声道,“皇上在臣妾这用午膳吧。”
他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我转头吩咐传膳,不一会便有几十名穿戴齐整,套着白袖头的太监们组成的队伍,抬着膳桌,捧着绘有金龙的红漆盒,浩浩荡荡地直奔而来。制作精良的美食装在明黄色刻龙并有万寿无疆字样的瓷器里,一一摆上。
我将帆儿交给在一旁时候的戚麽麽抱着,与旻宁坐下用膳,帆儿看到我们用膳也着急了,望着我嘴里咿咿的发出响声,整个身子前倾的要过来,粉嫩的小手指头一直指着桌上的各色美食。好像在说,“你们怎么不带着我啊?”
我与旻宁都被他滑稽的样子逗乐了,帆儿却一直向伸着他的小胳膊,让我接过他,我不忍心他着急的样子,抱过他,拥在怀里在他粉粉白皙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我笑着道,“你这小馋猫,还没长牙就着急吃饭啊”说着转头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皇上由我来伺候就好。”
众人鱼贯而出。
我轻解衣衫给怀里这个馋猫小王子喂奶,我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给帆儿喂奶,会让旻宁觉得有失皇家颜面,旻宁见我怀中吃的正香的帆儿,疑惑的望着我,“你有奶水喂他?”
我点点头,轻轻起身跪在地上,旻宁忙将我扶起来道,“你这是做什么呀。朕也没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身子不好,帆儿也有奶娘,你怎么还用的上自己喂他?”这些日子他大多留恋在珍嫔那里,他在这里的日子我们虽是同房,但不过是和衣而眠,而且帆儿我都是交由戚麽麽照看的,所以他不知道我有奶水。
我淡淡一笑,“谢皇上体恤,只是臣妾觉得作为母亲能喂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而且…臣妾这一生可能也就做这一次母亲了,所以更加珍惜这个孩子。”
旻宁微叹一口气,道,“月儿,都会好起来的,你只要好好调养身子,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的。”
我轻轻一笑满脸满足的表情道,“其实可以为皇上诞下子嗣,已经是上天厚待臣妾了,臣妾已经很满足了。”
帆儿吃饱了,便又咿咿呀呀的伸着他那粉嫩的小手要旻宁抱他,旻宁接过他,严肃道,“你额娘现在可是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将来可要好好孝顺你额娘。”
我笑着道,“他只要不给他皇阿玛添乱就好。”
用完了午膳,旻宁陪着我到房间把玩累了闹觉的帆儿哄睡了,阳光打在窗外翠绿的植物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白光,将睡着的帆儿放进摇篮里,我怕他热的睡不着便在一旁轻轻的打着扇子,旻宁突然道,“昨晚朕临幸了一个小答应。”
虽然我早就知道,但依旧轻轻给睡着的帆儿打着扇子,仿若不知柔声道,“新进宫的小主个个年轻貌美,皇上虽是政事繁忙,也应均洒雨露。”
旻宁一愣,随即道,“月儿你变了,要在以前你会不高兴,你会吃醋,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像与你无关似的。朕感觉你有了帆儿不像以前那么在乎朕了。”
我回望他,轻轻道,“臣妾只是长大了,不会再像过去那么任性了,皇上不是普通的夫君,皇上肩上的担子是江山社稷,为了更好的传承祖宗的基业,也定应开枝散叶,均洒雨露。臣妾对皇上的心从来没有变过,你永远都在这里。”说着我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不可能有我一个女人是事实,这些话与其让他告诉我,不如我自己先说出来。
他突然从袖筒里掏出一样东西,我定睛一看是他送给我的那枚月牙形羊脂玉的吊坠,后来我转送给了静怡,一切如我所料。我面上带着惊奇,“这…怎么在皇上这?”
旻宁道,“博尔济吉特氏•静怡可是常与你来往?”我见他面上并无怒气。
柔声笑着道,“这是我送给静怡小主的,莫非皇上昨夜临幸的小主就是静怡妹妹。”
旻宁故意板着一张脸道,“还笑,把朕送你的东西都给予她人了。”
我心里猛然一暗淡,曾经恰如黑夜的日子里,我以为我们注定要成为路人,这些东西看到不过是徒增伤悲。
我的面上依旧笑着道,“皇上别生气嘛,臣妾见静怡妹妹清纯可人,臣妾与她一见如故,送人东西当然要送自己觉得珍贵的,才显得郑重诚意,所以就把这个送了,再说静怡妹妹年轻带这个正好是相得益彰,臣妾一把年纪了带上倒把人显得憔悴了,皇上怎么给要回来了?”
他轻轻啪啪我的头道,“你这丫头整日里自己一把年纪了,才刚刚二十出头就跟你多老了似的”
我刚想反驳我都快二十六了却生生咽了回去,我现在是如月不到二十二岁。
他继续道,“这个静怡昨日在御花园朕问她要个破香囊她不肯给,后来跟朕说她觉得香囊太旧了,说是想给朕做个新的,朕突然在她脖子上看到这条链子,就要了过来,她没敢再拒绝。”
说着将那链子放到我的手中,郑重道,“这东西朕只准你一个人有。”
我点点头将链子认真收起来,他看到链子便想起了我总算他心中还有我的位置。
旻宁一直宠着珍嫔自然要想办法,静怡的这次无心插柳的撞见却恰恰帮了我,我柔声道,“静怡妹妹伺候的皇上可好?”
旻宁嘴角划过很淡的一笑,“挺有趣的,见了朕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过她敢为了那么个破香囊拒绝朕,除了你曾经敢跟朕说不,她还是头一个。”
我拿捏不定此时他话中的含义,我跪下道,“臣妾以前年少无知冲撞了皇上”。
他摇摇头,扶我起身,“说实话朕不喜欢任何人对朕说不,但除了你,朕不喜欢你在朕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那不是你。”
我撒娇的道,“我可怕皇上再也不理我了,所以再也不敢那么大胆了,要不帆儿将来长大了老见不到他皇阿玛怪我怎么办?”
他又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你想的真是长远啊!”
我微微一笑几分得意的神情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我依旧拿捏不定他对静怡现在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决定再观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