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盘子见我大惊失色的表情,一时无措,侍立在一旁,我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刚才失控的情绪,平和了几分语气道,“消息可靠吗?”
小盘子一时犹豫,“这个…这个……”
我望着他,“但说无妨。”
小盘子点头道,“自从您上次吩咐,奴才就派在宫外的眼线一直盯着这个小刘太监在宫外的动静,今晚接到线报那小刘太监去了郡王那,奴才今夜亲自去探情况属实。”
我点点头,手却不停的颤抖,摆摆手道,“继续盯着,本宫有点累了,你先退下吧。”一种疲惫感重重压着我,每喘息一口都是那样的沉重。
小盘子作揖退下,我独自站在窗前良久,厚重的云遮住了本就浅淡的月光,不见一丝的色彩,这到底是怎么会事,一切向我袭来,杂乱的摸不清任何的头绪。
今天宴会上的一切已经让我感觉疲倦,我像戴着一个面具般生活,在这充满倾轧的后宫里步步惊心的走着,夜幕里,摇曳的烛火中摘下那沉重的面具,只剩伤痕累累的自己。
锦恺,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心里那个带着干净,浅淡微笑,眼神里充斥满暖暖的你,如果人生注定随着时间而改变,我的记忆里只有我们初遇的那个春天,那个改变我命运的一天,人生如若只有初见,我们是不是便不会有那么多悲伤?
帆儿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小桃将他抱到房间笑着道,“小姐,小阿哥会说‘找额娘’了”。
她怀里的帆儿见了我顿时露出一张无比灿烂的冰糖脸,伸出手来要我抱他,显然他还沉浸在今夜那热闹的宴会中。
我接过他,他的小手捂着自己的一只眼,得意的笑着望着我,好像他捂起一只眼我便再也看不到他了似的,我望着滑稽调皮的他,装作到处寻找的样子抱着他在屋里转,嘴里还不停的叨念,“咦,帆儿呢?帆儿怎么不见了。”
他开心的大笑的不停,兴许怕我找着急了,拿下一直捂在眼上的小手,嘿嘿甜甜的一笑,小胳膊往我脖子上一环,“额娘!”
我装作欣喜的在他脸上重重亲吻了一下,笑着道,“终于找到帆儿了。”
把他放到床上,他自己便爬来爬去徜徉在他那堆各式各样颜色鲜艳的玩具中,偶尔自己扶着床里高垛的绣被弯腰试着站起来,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还没等站起来便重心不稳的又坐在了床上,但是他却从来不气馁一次次试着站起来,即使只能勉强维持几秒钟。
也许,这就是成长,要经历一次次站起来再跌倒的过程,尝试便总是会有机会有希望的,而因为搓着便不再站起来了,那便是彻底的倒下了。
这几你我也在站起来,试着在泥泞坎坷中坚韧的走下去,帆儿自己站起来了,虽然颤颤巍巍的,他的小屁股使劲向后撅着在努力的保持着平衡,虽然很快他便又重重的坐下了,但是他的脸上挂着成功的喜悦。
今晚,旻宁去了全贵妃那里,宰相肚里能撑船,皇帝心里是能装下山川江海的吧,想起那次我离宫看穿我身份的道士说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们的爱情是不是注定要承受,要容忍,只是人心只有那么小,给了她们的心便不再属于我。
三日后,为静怡珍妃举行的册封大典,秋寒帆儿有点轻微的感冒,我借口要照看帆儿便没有参加,旻宁并未追究什么便准了我的请求,想他也明白我不愿意看到他进封别的女人的场景吧,只是我们都没有说破,于是拿着比较冠冕的理由避开了。
帆儿夜里总是咳嗽,旻宁也有好些日子不来我这,我便夜夜让帆儿睡在我的身旁,太医给开的药很苦。
帆儿只尝了一口便吐着舌头皱着眉头,拼命地摆着手说什么也不肯喝了,我只能用老办法骗他,在勺子边上涂了蜂蜜,他最喜欢吃甜食,一尝到勺子边上甜甜的味道便迫不及待的张嘴,我便趁机将药喂了进去,小棋子他们便在旁边不停的学各种动物表演,做各种滑稽的动作分散着帆儿的注意,一上午的时间总算连哄带骗外加强迫让这咳嗽的小王子吃完了一碗药,虽是深秋我的额上还是密密的沁出一层汗来。
远远的就听到,鼓瑟敲打出的喜庆的音乐,想那册封的场面定也是很隆重吧,帆儿听到远处的音乐,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我笑着哄他道,“将来帆儿长大了,额娘教你跳拉丁舞,好不好?”
他并听不懂我说的话,只伸着小手让我抱他起来,我将他抱起来他便在我的帮助下在床上不停的跳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幸福的笑声。
那夜,旻宁临幸了静怡,小桃望着空中那半圆却皎洁明亮的月亮道,“小姐,你说皇上怎么会那么宠珍妃呢?难道皇上不知道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吗?”
我浅浅的一笑,似乎一切与我无关,“她在皇上面前的样子定会与她在众人面前的样子不一样。”珍妃再无知再跋扈,但是她绝对是个懂得笼络旻宁心的主。
我冷冷一笑,似在自言自语道,“今晚旻宁没去她那,相信她很快便会出招了。”她没有动静我便抓不住她的错处,她越是张扬不甘我就越有机会。
这个时候小盘子突然来报,“娘娘,皇后好像突然犯了什么急症,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而且各宫的娘娘小主也都赶往坤宁宫了。咱们去吗?”
我点点头,“去!当然去了!”
转头对小桃道,“为我更衣,准备轿子,去坤宁宫。”
不一会,轿子备好,我一身紫色立领滚金边阔袖绣百合的旗装,头上的发髻高高挽起,头上的步摇闪着夺目的光芒。
到坤宁宫下轿子的时候,只见坤宁宫外已经停了多架轿子,远远望去灯火阑珊,大厅里站着娘娘贵人,我在小桃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进大殿,曾几何时,这里对于我是人间的炼狱,那棍棒重重敲击着心脏的声响,带走了鲜活的生命,带着那深深的仇恨,曾经何时,我不过是个单纯的女子,只想安静的度日,可这个后宫的漩涡怎么能容我安枕呢?
失去了曾经的纯真,失去了放手去爱的勇气,如今的我无所畏惧,风雨之后的我带着从容浅淡的微笑走近这坤宁宫。
我来到大殿已经有太监尖声的传报,比我位份低的宫人纷纷做福行礼,我见全贵妃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小口押着茶,祥妃拉住我亲切的道,“妹妹你也来了。”我见一屋子人都站在大殿里,却都不知道寝殿里的情况。
我屈了屈身子冲着全贵妃做了一个福,她轻轻点了点头,那份泰若,看的出身旁的嫔妃对她都有尊敬与巴结之意,毕竟她是现在后宫代掌管凤印之人。如今她的心思恐怕是皇后如果得个什么急症死了最好不过。所以她那么泰然的坐在那里。
我问身旁的祥妃,“皇后怎么样。”当然我的心思与全贵妃一样,巴不得她得了报应一命呜呼。
祥妃望望里面,还不知道,太医都在里面。
这时候太医出来,来到全贵妃面前作揖行礼道,“贵妃娘娘千岁!”
全贵妃点点头,几分关切的语气道,“皇后娘娘凤体无大碍吧。”
太医恭敬道,“皇后娘娘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胃肠不适,有些脱水所以会突然昏迷,微臣开了几幅药,只要娘娘按时服用再加以调理便会没有大碍。”
全贵妃的眼里滑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但是只是那一瞬间便隐退了,随即换上一副焦急担心的神色,“还有劳太医费心医治,皇后娘娘乃是后宫支柱,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贤良淑德的典范,她的玉体可不能有事啊!”
众宫人看到全贵妃一副担心揪心的样子,纷纷都小声议论,全贵妃的贤德。
我嘴角滑过淡淡的微笑,全贵妃梦寐皇后的宝座,相信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让皇后安生的过下去吧,只是大家表面还没有撕破脸之前,一切看起来那样的风平浪静,但是暗潮汹涌却掩盖在了这平静之下。
太医恭敬的道,“请贵妃娘娘放心,微臣定当全力医治。”
全贵妃点点头,又道,“本宫可以进去看看皇后娘娘吗?”
太医恭敬道,“皇后娘娘刚醒,娘娘可以进去看看,但是皇后娘娘身体虚弱,还需静养竟不起太喧嚣。”
全贵妃点点头,转头对众妃道,“各位妹妹对皇后娘娘的关心,就由本宫与岚妃娘娘进去代为转达。”然后望着我。
我微微一愣,猜不出她让我进去的目的,嘴角依旧挂着波澜不惊的淡定,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