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遗恋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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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第二日,似是被婉转的鸟鸣声叫醒,我揉着眼,慵懒的醒来却发觉身旁的锦被已经空了,摸上去还是温热。

我掀起那红色的纱帐,轻声唤了一声,“恺!”他正依窗望着外面。

见我唤他,他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回过头来,他的周身被窗外斜溢进来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暖色。

我下床赤着脚便跑到他跟前,拥住他柔声道,“在想什么呢。”

他伸手抚摸着我散着的长发,若有所思的道,“半年的时间其实很短。”

我抬头不解的望他道,“什么半年?”

宠溺的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一晃我们在这杭州住了一个多月了,过些日子你胎气稳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好吗?”

我几分顽皮的道,“当然好了。”

唤了人进来时候更衣,坐在雕花铜镜前,我满脸竟是满足的笑容。

他一身轻便的月白色长袍,虽无繁杂的装饰却是那样清新飘逸。

吃完早饭,我笑着对他道,“我想去灵隐寺还愿。”

他执意要同我一起去,我确是不肯,那个心愿还是上个月初去灵隐寺时许的,没想到这么快便实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见我执意如此便叮嘱丫鬟好好照顾我,那天阳光甚好,像金线一般打下温暖,云朵舒薄的挂在天际。

灵隐寺里香烟袅袅,我虔诚跪拜,一愿,我与恺的孩子可以健康降生。二愿,恺心底的烦恼能彻底放下,虽然这些日子他不肯说,但我看的出他是有心事的。

有时候我拼命的回忆,想找回曾经的记忆,宁,我心里怎么突然喃喃的想到这么个名字,只是记忆却像掉进了黑洞里,怎么也记不起点滴。

求了千,去寻师傅去解,那师傅望着我道,“请问夫人求什么?”

我柔声道,“一求腹中孩儿是否康健,而求姻缘。”

大师望着我良久道,“老衲望夫人的面相乃富贵之相,这腹中的孩儿是那金枝玉叶的龙凤。”

我宛然一笑心里想,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

大师又道,“只是夫人婚姻多坎坷。”

听的我心里一惊,一旁随来的丫鬟知颜却是不甘的反驳道,“爷对夫人可是好,又怎么会有坎坷呢!”恺对我的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即使这跟了我没多久的小丫头也是心知肚明。

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只是放下香油钱便离开了,一路上轿子簌簌而行,心里却因为那和尚的话不是太舒坦,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满天绚烂的火烧云。

回到府里听丫鬟说,有客来。

我曼步走向大厅,夕阳斜斜的洒进去,并没有丫鬟在里面服侍,见一青衣男子与恺对坐,那男子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羁,“三哥,现在表姐得意的紧,如月走了,再也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威胁。”厅内灯光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他口中的如月是谁?为什么我感觉那样的熟悉。

我盈盈碎步走进,恺见我回来忙起身迎了过来,温言道,“你脸色不太好看,去了这么长时间一定累了。”

突然听到茶盏砰然落地的声音,我这才看清那青衣男子的面容,面容如玉眉眼间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

眼中的表情却刹那充满激动和欣喜,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道,“如……不,凝凝,哎呀!不对,现在应该叫你三嫂,你还好吗?”显然他有些语无伦次。

我被他紧紧攥着的双手有些尴尬,慌忙挣脱开道,“还好。”

疑问的目光投向恺道,“这位是?”

恺轻轻一笑道,“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是我家小弟绵忻,他这人随意惯了。”

这还是这段日子我们相处以来第一次见到恺的亲戚,我只是礼节性的福了福身子唤了声,“小叔”。

刚才被我挣脱开双手,绵忻几分尴尬的挠挠头道,“对不起,如……凝凝,不不,嫂子,刚才是我太唐突了,哎,你现在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几分不耐这份拘谨的道,“虽然你现在不记得我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唤我绵忻就好。”他倒是不喜欢那些凡俗礼节。

我挪揄一笑道,“绵忻倒是爽快,凝凝很是喜欢你这种性格,看你刚才称呼变的那么复杂,你要是还是愿意还唤我一声凝凝便是。”

我抬头望向恺,也在征求他的意见,他嘴角噙着淡淡舒宜的微笑轻轻点头。

绵忻的脸却刹时红了,只道,“看你现在过的这么幸福,我也很快乐,我叫你凝凝也不是很习惯,还是叫你嫂子吧,我以后会习惯的。”

我柳眉微微一挑,吃不透他所说的话,只是问道,“你哥哥以前对我不好吗?我以前过的不幸福吗?”

见恺轻轻瞪他一眼,他赔笑道,“哪会,哪会,我三哥一直把你当手中的宝,怎么会不疼你。”

恺轻轻抚着我的肩道,“这小子整天胡言乱语的,说些不中听的话,别离他。”

绵忻佯装歉意道,“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好听的话,嫂子啊!我远道而来可是饿的很,你也不好好招待招待我。”

我心中隐隐的疑虑,却是笑着道,“自是不能亏待你,我这就去厨房命他们今天做些好吃的菜肴来款待你,说着对恺宛然一笑,施施然去了厨房。

远远听到隐约不清的声音道,“她真的比那会快乐许多,好久都没见过她这么无负担的笑了……”

院子里夕阳如血,我仰头望了一眼天空,我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直会让恺讳及莫深……

红木圆餐桌上,具有江南特色的精致菜肴还有我最拿手的翡翠汤,取了上好的冬瓜泡在绿茶中腌制,直至颜色也翠绿,用清晨采集荷叶上的甘露加上百合,枸杞,冬笋等精心熬制,汤色翠绿入口清新。

恺开了坛上好的女儿红,满屋子依旧还是红色的帷幔红色丝缎编织的红花,烫金的囍字贴在窗上,绵忻抢先一步端过那酒坛子为我们斟酒道,“三哥,嫂嫂,小弟无缘喝你们的喜酒,这杯敬你们。”说着举杯一饮而下,喉咙处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

我倒甚是喜欢恺这个爽快的小弟,于是我与恺皆是一饮而下。

酒到酣时,听他们议起国事,只听绵忻道,“边疆前线屡屡传来捷报,皇上御驾亲征自是威慑那些敌人。恐怕很快便可以班师回朝了。”看不出这绵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这国事倒甚是关心。

恺却是不语,只是把盏畅饮一盏,我不胜酒力,虽只喝了两盏便感觉脚底似踩了柔软的棉花,不觉得飘飘然起来。

恺把玩起玉箫,箫声袅袅沁入耳畔,竟是有沁人心脾的凉润感觉。

大又执起酒盏欲要大饮一口,他手臂突然挡在我面前,带着温文的笑意哄着我道,“你怀了身孕不可如此贪杯。”说着走过来扶着我道,“你也累了,进房间去休息吧,我来陪小弟喝酒。”

我也却是觉得困乏,于是轻轻的点头,宛然对绵忻一笑道,“失陪了。”

他倒是爽朗道,“请便。”

恺半抱半架的将我送回房,躺在软软的锦褥上,他轻轻为我盖上正红的绣有龙凤呈祥的缎被,被角使劲向我身下掖了掖,轻轻的一吻落在我的眉心,“快睡吧。”他轻轻将那正红的薄纱帐打下。

我轻轻合眼,听到他脚步的声音,听到外面好像传来有男子惊呼的声音,“她怀孕了!”那声音像是绵忻,显然满是激动之情。

之后声音便变得低沉叙叙起来,我已听不清,我只觉得在酒力和困乏的作用下渐渐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摸了摸身边依旧是空的,被窝已经冰冷,我刚掀起幔帐见恺一身家常的湖蓝色玉掐牙云单衫,他走过来弯下腰,含着宠溺的微笑在我额头深深一吻。

他身上清新的薄荷香让人闻着那样舒彻。

我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问他道,“一大早去哪了?”

他只道,“绵忻非要让我看看他最近新练的套剑法,所以早起陪他去练剑了。”

我笑道,“你这小弟还真是古灵精怪。”

随即正了几分脸色道,“恺,其实,这些日子我在拼命的回忆,想记起我们的曾经,你能告诉我吗?”虽然绵忻只有只言片语,可这么些日子来只见过绵忻这么一个亲人,总感觉我们是在逃避什么,虽然我有过许许多多的假设,但很多时候假设越多,便越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恺脸上的笑容几分凝结,略一思忖道,“凝凝你可信我?”

我肯定的点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我怎么会不信你?”

他将我的头拥在他的肩头,耳畔他极轻却是郑重的声音道,“你忘记过去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几个月你便会记得过去所有的事,能不能答应我,现在既然不记得就暂且抛开过去的烦扰俗事,只让我们好好恩爱。”他说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的落入我的耳畔。

他肩膀向后微移,正视着我道,“可以答应我吗?”他温热的手掌紧紧握着我纤细的手指,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在他身旁我就觉得安心。

对他心底总似那最温暖的暖流经过,无比的柔软。

我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天陪着绵忻游了西湖,碎金一般的阳光打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绵忻赞许道,“你们俩还真是会找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居住。”

挪揄一笑道,“嫂嫂,你要是这胎生了个女娃,想必也定是如这西湖美景一般美丽多姿,过是个男娃定也会玉树临风的。”

我清丽的一笑道,“绵忻你倒是会说,无论生男生女都要借你这小叔叔的吉言了。”

那日我们去泛舟,我伸手去撩那清澈纯净的湖水,那样净澈冰凉,仿若现在的心境般纯净,我轻轻向耳后抿了抿从发髻上滑落下的一丝秀发,虽是这些日子常来,但亦还是被这美景醉迷。

陪绵忻在这杭州又玩了两日,他便要告辞了,尽管我们一再挽留,他只说家里还有事情要回去处理,只来看看我们还好便放心了。

这段日子家里难得如此热闹,虽然这绵忻说话总是带着点桀骜不驯,但骨子里却是个真诚的人。

那日与恺将他送到城门,金色的夕阳在天空画下一片片妖娆的霞光。绵忻潇洒的挥挥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三哥,嫂嫂,后会有期,多保重。”他整个人都被这晚霞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一身青色的缎袍,袍尾被风鼓起,一只灰色的包袱用剑鞘上镶嵌了宝石的宝剑挑起扛在肩头,手里的缰绳牵着那匹雪白毛色的千里宝驹,活脱脱像一个行迹天涯的大侠。

我们一再嘱咐他路上小心,他甚是邪魅的一笑,一跃而起便坐上了马鞍,那宝驹长嘶一声,他将那包袱挂在马脖子上,挥着手中的短鞭轻轻一打马屁股,便就绝尘而去,渐渐在这满眼霞光中化作了一个小点,越来越远。

我依偎在恺的怀里望着渐渐远去的绵忻。

明日,我与恺也将离开这杭州城,去寻个有山有水的江南村落住下,他可以每日去打猎,而我可以在家里料理家事,闲来可以给我们还未出世的宝宝做些衣服,想来生活定是舒宜的,待宝宝再大一些我们便打着他去走遍大江南北。

我不再对那个我已经记不得的过去耿耿于怀,我想即使有一天我记起过去的一切,即使是不堪,老天如今给了我一个如此爱我的男子,有他的地方就有家的温暖已经足矣。

其实,我那日无意间听到恺与绵忻只言片语的对话,好像有人想要秘密追杀我与恺,绵忻此次来除了游山玩水,我想还有就是通告这个消息,我不知道之前我做过什么会结下仇人,恺只说想换个地方住住并未告诉我其中的原因,我自然猜到他是想避开这里,即使再大风雨他都是能给我撑起一片有阳光蓝天的男子。

他抱着我上了他那匹棕色的千里马,这马的毛色油亮,我轻轻摸着温热马脖子上柔软的毛,身后是他宽厚的胸膛,那样暖,城门边开满了黄色的油菜花,一大片一大片的煞是好看。

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道,“我们相遇的那个春天,你也是这样坐在我的身前。”

我回头望他,此刻天已经暗下来本来金色的霞光变成更加妖娆的玫瑰色,他俊朗的面容,对上他温润如水的眼眸,我微笑,“以后这也是只属于我的地方。”

他点头,“永远是你的。”

他驾马驰骋,耳畔是风呼呼划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