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闵宇轩与赵默回到刑部时,大堂里,早已只见凌笙竹一人的身影。
那时,他正坐于高堂之上,闲闲地啜着茶。
见外头两人入内,凌笙竹放下手中精致瓷杯,满脸笑意地望向入内的两人。
“回来了?”凌笙竹笑问,平静无波,好似拉家常一般。
“怎么只有你一人?”赵默不答反问,此刻,他只注意到,大堂内并没有宇文靖的身影。
凌笙竹依然坐在宽椅上,未有起身的打算,他无关紧要地问道:“作为犯人,赵默认为他应该待在哪里?”
“呵,这么说你又将宇文靖关在牢内了?”赵默没好气地问道。
凌笙竹轻轻一笑,没有答话。
这时,一旁一直不吭声的闵宇轩终于发话了,“侍卫长,凌笙筱被人劫走,还希望你速速派人去寻找。”
凌笙竹眼睑微敛,遮了眼内一抹不同寻常的神采。抬头,望向那一脸镇定的王爷,凌笙竹忽地妖娆笑开,“刚想问王爷将我妹妹安置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被人劫走了啊!”一贯笑容可掬,只是不自觉多了一丝讽刺意味。
一直,凌笙竹面对世人时,从来都不会有过多的表情,除了笑容,还是笑容。所以,即便天塌下来,即便生命逝去,他依旧会是一贯的笑意荏苒云淡风轻。
闵宇轩认识凌笙竹已久,自是知道他是怎么号人物。
他全然不理会凌笙竹的讽刺,自顾自说着:“方天等人就交由侍卫长处理,至于廖王妃,本王自会处理。”那是他的家事,他自己来处理。而且,他似乎确实该好好管教管教他那些恃宠而骄的妃子们了!
“那么,”凌笙竹瞅着闵宇轩,缓缓说着,“筱儿呢?王爷打算将您的妻子扔到我手上,由我来寻找吗?”说话间,眼角笑意肆意泛滥。
闵宇轩抿嘴,半晌才道:“本王的王妃,自会好生寻找。”
凌笙竹睇着跟前之人,缓缓起身,踱至闵宇轩跟前,煞有介事地作揖:“王爷尽管放心,微臣一定尽全力寻找。”即便王爷不说,他依旧会去寻找的,谁叫她凌笙筱是他凌笙竹宠爱至极的妹妹呢!
“那甚好!”闵宇轩答道,“那么,本王就先行告辞了,剩余之事,还烦侍卫长处理了。”
在闵宇轩转身的瞬间,凌笙竹突然开口问道:“那王爷希望微臣如何处置赵默与宇文靖?”
“只是个人恩怨,本王不予计较。”闵宇轩停下脚步,这般说道。话里意思,再明显不过。大事可以化小,小事当是可以化无。
凌笙竹当然明白闵宇轩的意思,遂笑道:“微臣明白。”
闵宇轩迈开脚步,离开了这诺大的大堂。凌笙竹望着那抹背影,若有所思许久。
直到赵默出声,才恍惚回神。
“侍卫长,我们不是要在这里站到太阳下山吧?”赵默一贯不羁语调。
凌笙竹转过头,笑道:“当然不是。”他沉吟片刻,才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我将王妃交到你手上,并不是让她被人劫走的。”
“那是意外。”赵默正色道。
“是吗?”凌笙竹笑望着他,那怀疑之色似乎在说,是你设计绑了王妃是不是?
“侍卫长在怀疑我?”赵默问道,却是满脸的无关紧要。反正他这个阶下之囚也只有被冤枉的命。
“怀疑不怀疑,等到我们找到王妃便可见分晓。”凌笙竹绕着弯子回答道,“所以,可能要让你与宇文靖委屈一下了。”
“又要关押我们?”赵默出声。不是说替他办完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可放行吗?
看来,这侍卫长似乎也是个说话不算话之人了!
“赵默,王妃的事,你也有责任的。”凌笙竹解释道。下毒之事,他尽量往国家利益靠,将其安然解决。至于“个人恩怨”,他便可自行决断了。
那话,让赵默明显一个沉默。他认命地撇撇嘴,“人是从我手上被劫走的,我无话可说。”
“放心,找到了王妃,你们便可相安无事了。”凌笙竹似乎是若有似无地安慰着。
“那若是找不到呢?”赵默放话,说出了一个很有可能的结果。
凌笙竹顿住正待迈开的脚步,转头,瞅着赵默,嘴角,弧度弯起,“你认为我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吗?”话里,满满的笃信。
所有事都可以发生,但唯独此事,他不会让它发生,也不可能会发生……
“能找到最好!”赵默抛下这么句话后便转身往门口走去,很快,便跨出了大门,离开了凌笙竹的视线。
“倒是挺自觉的。”凌笙竹望着空荡而明净的门口,若有似无地轻笑起来。
算计来算计去,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荣誉?财富?地位?
但这些,却只是他所最不屑的。
那么,他凌笙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许久,凌笙竹终是收起了那一贯的笑容,脸上,只剩淡然,和那几不可察的疲惫。
人前,他风清云净如自在浮云,潇洒飘渺;
人后,伪装褪去,便也只剩那落寞孤寂与那深深的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