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十七的月亮照样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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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摇钱树

很小很小的时候,五六岁吧,特喜欢听故事,神仙老虎狗,什么稀奇听什么。学校里妈妈的同事,常常被我缠得没有办法,只好胡编乱造,我却听得津津有味。

那天,寿老师讲的就让我喜得抓耳挠腮,后来知道是他生造的,可我不管这些。

故事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妈妈带着孩子赶路。走得又饥又渴,路过一家水果店时,那小孩见到店里的梨头,馋了,哭着嚷着要吃梨,可妈妈没钱。孩子不依,赖在地上打滚,众人恳求店主施一个梨给孩子,可店主哪里肯依。这时过来一个道士,伸手朝天上一挥,抓到一个钱,买了一个梨。道士三下两下啃完了梨,把梨核埋在地里,转眼间一株小苗长出,越长越大越长越高,不多大工夫,就开出了一树的花。道士抱住树干摇啊摇的,落了一地的竟是金灿灿的钱,道士由着过往行人捡拾,当然,他捧了一大把给了那对母子……

我好奇地问,摇钱树?寿老师摸着我的头表扬道,真聪明。

故事听完,我出神了,要是我有那么一株梨树多好。

还真巧,这天妈妈从区校开会回来,带给我一只金灿灿的大梨。平时我吃东西喜欢细嚼慢咽,这天惦着摇钱树,风卷残云,很快就啃得只剩下了一个核。

看着手中湿漉漉的梨核,心里盘算开了,应该种哪里呢。操场上?不行,那里人太多,万一踩坏了怎么办?

妈妈的办公室门口有些花盆,东倒西歪的,有几只盆里长着鸡冠花、月季花,还有仙人掌,旁边还有个破水缸,以前种过一株什么,后来枯死了,就一直空着,正好种摇钱树。

种下梨核,好久没动静,是不是得浇水?连忙去厨房找了个木水勺,一趟一趟浇灌。边浇边等奇迹出现,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正忙乎着,寿老师从办公室出来,看我浑身湿泥,吃惊地问我在做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告诉他,我种摇钱树。寿老师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那是故事啊,哄你的,你怎么就当了真。说着,他拉我进了厨房,替我又是洗手又是擦脸的,完了还说,以后还要不要听我讲故事了,这么调皮。

我很不服气,是你自己说的嘛还赖我。不过,我也有些担心,妈妈见我这么脏兮兮的会不会骂?好在那时的我,实在也没一天不玩得泥猴似的,妈妈竟然视而不见。

还是放心不下我的摇钱树,天天都去看破水缸,希望奇迹出现。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差不多已经绝望了,这一天却突然看到,水缸里长出一株绿油油的东西。我一蹦老高,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寿老师,不想他正在上课,只好强迫自己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等,好不容易挨到铃响,箭一般冲过去抓住寿老师就往办公室门口拽。寿老师被我弄得莫名其妙,直至到得水缸前,我点着那绿色让他看时,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寿老师很残忍,你以为是摇钱树啊?告诉你,这是狗尾巴草。

我不信,争辩道,我又没种过狗尾巴草。

寿老师指指屋檐边正蹦跳啁啾着的麻雀说,喏,它们种的。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我的摇钱树会变成狗尾巴草。可事实总是事实,后来破水缸里真的长出了狗尾巴草,而且不止一株。

好懊恼啊,我的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