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淳终于放下了手,回永璘:“娘娘是劳累伤了神,又受了风寒,吃点药发散一下便好了,皇上不用担心。”永璘嗯了一声,谢淳道:“臣去开药。”永璘没吭声。一会儿他开了药方呈现上,永璘看了一眼,立即作色道:“你不知道娘娘从不喝汤药的么?怎么还开这种方子出来?”吓得谢淳一下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臣该死!皇上恕罪!”大哥跪了下来,劝道:“皇上,娘娘的脉一向是陆太医请的,其他太医不知娘娘的喜好也不足为奇,臣请皇上勿罪,还是先给娘娘看病要紧。”永璘方强压下火气,斥谢淳:“你去吧,姑姑,速叫人传陆天放进宫。”平姑姑忙叫人去传陆天放。
谢淳退了出去,永璘对大哥道:“平身,赐座!”大哥道:“臣谢皇上,皇上寝宫,臣在此多有不便,臣请先行告退。”我捏永璘的手,他安慰地拍拍道:“朕知道。”转头对大哥道:“你们家三郎最得朕心,因他从不讲这些虚礼,娘娘久不见你,心中挂念,想多留你一会儿说说话,你难道不愿侍奉吗?”大哥看看我,目光变得疼怜,道:“臣不敢,臣遵旨。”侧身坐了下来。
平姑姑递上酸汤,我本只是想分他的神,并不真要吃,喝了两三口便摇头不要了。永璘性子本急,又担心我的病,一会儿便耐不住,斥道:“陆天放怎么还不来?再派个人去催一下。”我握住他的手,道:“皇上勿急,坐下陪一会儿臣妾。”大哥也劝,道:“是,娘娘吉人天相,定会无恙,皇上勿忧,不然娘娘亦会为皇上担心的。”永璘看了我一眼,渐渐松了口气,道:“下次不舒服早点说,以免朕担心,你现在不同以往,身上是可是三条命。”大哥霍然抬眼,大有惊喜之色,但随即按下了,起身离坐,叩头道:“臣尚未恭喜皇上与娘娘。”永璘摆摆手,道:“虽是喜事,也有隐忧,稚奴素来体弱,连三郎也担心呢。”大哥安慰:“娘娘一向吃斋念佛,救护生灵,皇上又洪福宽广,皇上放心,娘娘不会有事的。”永璘轻轻叹口气:“但愿如你所说吧。”又过了一会儿,陆天放赶了过来,给我搭了脉搏,让人去太医苑取了药丸来让我服下,永璘才放了心。
我对永璘道:“臣妾没事了,已经见汗,皇上去批折子吧,晚上仍去纯妃那儿,让她好好侍候皇上。”他道:“朕不走,朕陪着你,朕不放心。”转向大哥道:“你是贵妃的家人,朕信的过你口严,娘娘怀双胎之事暂勿外泄,明白了吗?”大哥答应:“臣遵旨。”我伸手为永璘整理衣服,对他道:“臣妾要好好休息一下,皇上在这儿,臣妾也睡不安,再说,臣妾感的是风寒,也怕过给皇上病气。”“朕自小儿身子好,不怕这个。”他坚持:“朕今晚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照应稚奴。”“皇上,”我轻叹道:“臣妾的病得不巧,皇上如这样,传到外面,知道的说臣妾生病,不知道的还当臣妾轻狂,以病邀宠,欲专霸皇上,请皇上体谅臣妾之心,不然这后宫也难以维持。”永璘迟疑了,看着我道:“话虽如此,朕实不忍你一个人生病孤单待着。”“皇上,”大哥哥轻轻劝:“皇上恩泽,泽被万方,娘娘自会感佩于心,娘娘说的有理,皇上爱娘娘,自当为娘娘维护宫规,成全娘娘的一份心。”永璘沉默半晌,轻轻叹口气,道:“看来朕这个皇上也不能事事如愿,连陪一个自己的爱妃都要顾忌人言,没劲透了。”我习惯了他这样说话,倒没觉得什么,大哥却大为吃惊,望着他道:“皇上慎言,皇上身系万民,万万不能作如此念头。”永璘斜了他一眼,似有不悦,又不便发作,只得无奈地道:“萧卿说的甚是。”我叫平姑姑:“将那个荷包拿来!”平姑姑找出递上来,我给他换上,他低头看着笑:“你绣的?”我道:“这是臣妾亲手描的样,指点宫人,亲看着她们绣的,同臣妾绣的也是一样。”他轻轻叹口气,道:“那事你还是放在心上。”我端祥了他一下,道:“皇上去吧,臣妾也该歇息了。”他默默起身,看了我半天方带了大哥走了,我方才安心合眼睡觉。
半夜醒来,刚小解完上床,就见永璘走了进来,我笑着看他换衣,问:“皇上又使金蝉脱壳之计了?”“哪里。”他笑:“是纯妃听说你生病,劝了朕过来看护你的。”上前摸摸我的额头,嗯了一声,道:“不烧了,很好。”我道:“她人倒好,不枉皇上加宠。”他笑道:“她的确忠厚,不过朕也没薄待她,还是给了她雨露,要不怎么到这会儿呢?”我伏在枕上羞笑。他低头亲了我一下,上床,从身后抱住我,道:“还是稚奴好,冰肌玉骨,朕怕热,正好冰火交融。”我拉住他的手放在腹上,笑道:“皇上睡吧,明儿还要早朝呢。”
早上一同起来,他道:“你生病就别去请安了,皇祖母不会怪罪的。”我道:“自个儿刚立了规矩就坏规矩,以后怎么服人?皇上放心,吃了陆太医的药,臣妾觉着轻省多了,不会有事的。”他看看我:“你不会真的打算坚持到生产的那一天吧?就算你不在乎,朕的皇儿也吃不消啊。”我笑道:“皇上放心,皇上的双龙臣妾密密看护着呢,就算委屈了臣妾也不能委屈他们。”他亲亲我,笑道:“这话不对,朕谁也不想委屈,你好,皇儿自然就好了。”“是,皇上,”我故意道:“臣妾遵命!”他笑着拍拍我的脸,道:“傻丫头!朕今儿回来用晚膳,到时把纯妃接过来,咱们帝后妃三个同乐。”我扯扯他,低低道:“皇上,臣妾尚在贵妃之列,别瞎说。”他捏捏我的下巴,笑道:“跟你大哥一样古板,再这样,朕不宠你了。”我笑,送他出房。
从此后,永璘只在纯妃和我的宫中往来,并不去其他妃嫔处,我劝他,他只是微笑,道:“朕自有处置。”却是不理,弄得我也没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