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过完年后,转眼就春暖花开,塞外严寒之地亦渐渐回暖,玉门关外那道冰墙逐渐融化,冰墙开始融化时,全军将士不由更加佩服石峻的睿智,那道冰墙所建筑的地方,地势正好是稍往前倾的,如此一来,消融的冰水慢慢的全都往地势低洼的玉门关方向流去,所到之处,皆是泥泞难涉,匈奴的将士出站时滑溜难走,动辄摔倒,而内地多雨,我军将士对于这样的泥泞之地却习惯,众人在战靴上绑上草绳防滑后,石峻一声虎啸,众将士如猛虎下山般,直扑匈奴而去。
匈奴心下慌张,想要抵抗时,奈何路滑难行,一个个在摔得满嘴啃泥时,无一不做了我军的刀下亡魂,匈奴主帅一见不好,待要回头,却见城门已经关了,城墙上早已经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原来,石峻早命武功高强之士,趁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阵前之时,从偏僻的地方用绳索攀上城墙,从侧面杀入,那匈奴只知道凭着力气大蛮打,却哪里知道什么是精妙的轻功呢。
如此,一鼓作气之下,匈奴在玉门关死伤大半,剩下的被朝廷大军一口气撵出了几百里,灰溜溜的滚回老家去了,边关终于大捷,石峻一面派人送回捷报,一面安排边防戍卫,准备大军凯旋。
乾武帝见捷报,只乐得疯了,他到此时,方才相信飞鹰堡确是真心实意的要效忠朝廷,对于这位英武的爱婿,他是从内心里喜爱,他甚至暗自庆幸这位石堡主能够垂青自己的女儿,而将心爱的女儿交给这样一位英雄侠士,他也很是放心的。
如此,公主下降的吉日就提上了日程,钦天监经过精心卜算,终于选出了一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四月初八。
吉日单子呈到乾武帝跟前,乾武帝一看,拍手大笑,向德妃道,“这个日子好,月双日双人也双,果然大吉。”
德妃也笑着点头,“这会子才是三月初,有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石驸马从玉门关赶回来的了,正好应了陛下对石驸马的承诺,大军凯旋之日,就是公主下降之时。”
然而说到这里,她又颦起了两道好看的细眉,愁道,“可是陛下,靖宁这孩子的脾气……?”
想到水儿,她就不由叹气,自从被乾武帝软禁之后,她就一天比一天沉默,往日的活泼可爱再不得见,德妃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几番劝解,水儿也只如沉郁的死水,再不见半点波澜。
乾武帝的眉头拧了拧,他放下单子,在殿内来回的转了几圈,叹道,“这孩子啊,就是不肯叫人省心,倒也不是朕这个做父皇的狠心,只是自家的身子和江山社稷比起来,孰轻孰重,再者,石堡主少年英伟,非一般的纨绔子弟可比,下降(突然想起来,烟好像从来没有解释过,古时公主下嫁不是叫下嫁,而是叫下降的,汗,)给这样的人,也正是为着她的终身着想,”看着德妃,他点一点头,“你将朕的这些话告诉她,另外,”说到这儿,他犹豫了一下,“婚期定在四月初八这件事,先别告诉她,也省得她再闹出什么来。”
德妃屈身为礼,恭敬的应着,“是,臣妾尊旨。”
三月初十,乾武帝颁下圣旨诏令天下,宣布四月初八,长公主和飞鹰堡堡主大婚,命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宫里宫外全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这场大婚,只瞒着瑞锦宫里的江水儿,这些日子以来,江水儿越来越灰心,她最伤心的还不是爹逼着她嫁那堡主,她最伤心的是,君大哥怎么这么久都不没有再进宫来看望自己?
身子困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水儿只觉得自己就像那笼中的鸟儿,纵然锦衣玉食,也是了无趣味,而君大哥这么久没有进宫,是变心了?是出了事?还是知道了自己被赐婚的事心灰如死。
各种可能都具备的猜忌,折磨得水儿焦灼难安,茶饭不进,而那该死的赐婚,在众多的锦衣罗缎,金珠玉帛等名贵精货流水样送进瑞锦宫给她过目时,由之前的遥不可及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注定要成为那个王八蛋堡主的媳妇儿了。
看着堆了满床的金镶玉串的璎璎珞珞,绫罗绸缎,水儿只默默的站着,由着春喜春福兴奋的在边上指手画脚,什么衣服上绣什么样的花,什么发髻配什么样的首饰,口水横飞尤不过瘾,两人一边一个,又将那些东西在水儿身上披来挂去比划个不停。
还是春福细心点,见水儿容色凄楚,如木偶般的任由她们折腾,心知公主的心里又在烦拧,顿觉心疼,赶紧向春喜使了个眼色,两人急急将水儿身上的披挂取下,又唤了小宫女进来将屋子里的东西全收拾了,这才扶着水儿坐下,开始了每天必修的又一轮劝解。
然而她们两个绞尽脑汁说出来的话语,水儿这些日子已来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她不耐烦的双手捂住头,痛苦的将脸埋在膝盖里,只求能做个鸵鸟,得那一时的宁静也是好的。
春福春喜对视一眼,齐齐的叹了口气,长公主这样的反映她们亦同样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摇摇头,春福走到窗前,将蒙了银茜色的纱格子窗轻轻的打开一道缝儿,她知道长公主每次心烦时,最爱看的就是正对着窗的那池清波,虽然清荷未见,池边的绿柳已经吐了芽儿了。
春天到了,驸马亦班师在即,有在金銮殿上伺候的宫女见过他的样貌,无不惊叹倾慕,石驸马有潘安之貌的事早已经传边后宫,春福虽然知道长公主心中另有其人,却哪里敢说,只得对天期盼,盼着驸马爷早日归来,长公主一旦见到了驸马的样貌,想必,心里也就不会这样难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