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
沈总管口里吐出的这个词儿让正哭得欢的水儿顿时一个愣神。
皇宫耶!
可是,自己感叹加仰皇宫的金碧辉煌是不错,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身临其境的去逛啊,而且,那里有两个她绝对不想见的人呵。
一个是懦弱胆小当不起娘的似海深情的爹,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跟自己仇深似海,势不两立的皇后,柳笑妍!
是的,仇深似海,势不两立。
外祖一家的灭门惨案,娘的被逼出走,自己十几年来的颠沛流离,这一切,可是全都拜柳笑妍所赐呵,可是自己不但不能报仇,还要进宫去和她同室共居,这,怎么可能?
报仇这个字眼有跳入水儿的脑子里时,她就一阵颓丧,刚才沈爷爷分明就说了,柳笑妍是先皇,哦,对了,就是自己的嫡亲爷爷御定的皇后人选,而她那死鬼老子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残留的影响还是有的,为了大局,爹就算讨厌她恨她,也不能将她有所奈何不是吗?
或许是骨子里流着皇族的血的缘故,别看水儿只是个小小女孩儿,其实民族大义等等等等,她心里其实是看得很重的,深知江山社稷的稳重对于黎民百姓的生活很是重要,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私人的恩怨建立在老百姓的生死上。
若是杀了皇后,她父亲的部下万一作难,先不说江山社稷会不会怎么样,最先倒霉受罪的正是老百姓不是吗?
于是,虽然只是有瞬间,她就已经明白了,她的仇再深,此时也不是报的时候,可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眼见了仇人能不能控制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咬紧了牙,向沈总管凄然一笑,道,“沈爷爷,您回去跟……,跟我爹说,我不进宫了,当年……,当年我娘离开,并且从来不跟我说起这一切,想来就是不愿我再和皇家有任何牵扯吧。”
沈总管楞住了,“这,公主殿下,这怎么使得?”
水儿点头道,“沈爷爷,谢谢你把我的身世告诉我,只是,不管是我娘还是我自己,都不想再进宫去了,见了我爹,您就这样回话吧。”
“可是,皇上……,皇上还等着您呢……?”水儿的这个决定顿时将沈总管的眼泪吓去了东洋大海,他一抹脸,急急的起身。
水儿淡淡一笑,往日活泼爱笑的小脸儿一片忧伤,“沈爷爷,您别为难我,真的,我走了啊。”
她是练过武功的,轻功纵然再烂,要想躲开一个糟老头子还是轻而易举,沈总管想拦哪里拦得住,门一开,水儿纵身往外一跃,可是就在此时,却又见她硬生生的将身子一拧,竟又转了回来。
只是院子里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一见水儿出来,齐声叫了起来,“公主殿下,您不能走啊……。”
为首的张志山见了她,慌忙连声苦求,道,“公主殿下,若您就这么去了,臣的上下满门,以及,沈总管,还有这满地跪着的奴仆,可就全都没命了啊。”
“啊,这样的么?”水儿顿时吓了一跳,怎么自己进不进宫,还关这些人的事儿?
沈总管颤巍巍的追了出来,一时顾不得尊卑身份,抓住水儿的衣袖死命的撰住,呼天号地的大哭,“公主殿下,您就可怜可怜皇上,可怜可怜奴才们吧,皇上心里牵挂您和江妃娘娘,这十几年来,没有一天曾经放下心过,今儿好容易找到公主殿下了,您就这么走了,皇上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啊,呜呜呜……。”
这个头发全白的老头儿此时竟然哭的像个孩子,话一说完,作势就要给水儿跪下。
院子里跪着的人也适时的大哭起来,水儿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把扶住沈总管的身子,又急又慌的道,“别,您别……,哎呀,大家快起来……。”
张志山和沈总管偷偷交换了个颜色,各自心领神会,哭的声儿却更是响了起来,他们一带头,下面怎么止得住,这一下可不得了,哭声直震云霄,差点将那屋顶给震掉下来。
水儿生平最怕的莫过如此,更何况眼前这个老人的年纪一大把,胡子,啊不,太监没有胡子,是眉毛头发白花花,这样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由不得水儿不头疼,她喃喃的,“嗯,那个,或许,也许……,我可以去转一转了再走……。”
一得了这话,地上的人呼啦啦的一下子爬起,不待人吩咐,先头指了伺候她的侍女们一齐裹了过来,扶肩膀的扶肩膀,托腰的托腰,说是扶,不如说是挟持的将江水儿拥了就走。
说话间进了水儿之前待的屋子里,已经有人备好了热水锦衣,一见她进来,伸手就要脱她的衣裳,水儿吓得哇的叫起来,虽然都是女孩儿,可是她到底受不得这个,挥手叫侍女们退下,她自己顺便的进那浴盆里过了一下,就赶紧爬了起来。
那些侍女们倒也不为难,或者说,她们也巴不得赶紧的将水儿早早送进宫里交了差了事,这小姑奶奶万一再走了,那她们就算不是,也得去了半条命啊,这还真不是说了哄水儿玩的事儿。
一番收拾后,水儿临镜而照,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她身上的这件浅碧的衣衫,袖口是淡淡的月白,清雅如同夏日荷花,腰肢倩倩,风姿万千,妩媚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长长的头发被挽成了飞燕团云鬓,几支金珠攒丝的珠花点缀下,一支长长的凤尾金步摇在鬓尾摇曳,两缕碎发顺着耳边垂下来,飘逸灵动,衬得水儿姿态娴雅一如朵临水莲花,明艳不可方物。
水儿不由看傻了,心里暗自赞叹,都说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自己这一打扮,还真能震得住人呢,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