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男警察下了面包车后,来到一侧拉开车门,秦书恒和肖二棍以及他做厨师的侄子肖恒远陆续走了下来。然后其中一名男警察领着他仨来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面这时正有一名留着短发的女警员,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的在一本翻开的文件夹上抄写着什么。
他仨来到靠墙的地方蹲下,旁边就是四张铁椅,可他们谁都没有去坐,而是来到墙角蹲了下来。那名男警察走到女警察对面坐下,一直胳膊枕在办公桌上,另一只手岔开五指摁在一条腿的膝盖上。
“又回门了!瞧我这门路。”二棍蹲下后叹息了一声,把头扭向厨子一边。他今年虽然还差两岁就已达古稀之年,但他脸上竟不显一丝苍老之态。将近一米八的个头,皮肤黯淡且松弛,瘦枯的皮包骨。脚上穿一双黑色棉布胶底破旧布鞋,下身穿一条棉纶土黄色长裤,腰间束一条黑色不知名人造革破皱皮带,上身穿一件皱巴巴的亚麻老头衬衫。光秃前伸且明亮的的前额头下是两只清澈明亮的眼睛,上眼皮上叠加着数条纤细的皱纹,高挺且笔直的鼻梁直接两道浓密厚重的眉宇间,两片薄薄的嘴唇上是一条纤细的月牙胡,尖润的美人沟下巴平添了其不少帅气。
蹲在他左侧的秦书恒和他岁数相当,一米七六的身高,皮肤红润细腻。脚上穿一双华伦天奴青花刺绣多色织布男士平底布鞋,下身穿一条华伦天奴黑色弹力棉质商务休闲长裤,腰间束一条爱马仕金色压纹皮带,上身穿一件华伦天奴弹力修身淡青色短袖衬衫。他和二棍一样也都拥有一顶光秃秃的前额头,两只梭型状的眼睛往中间轻微上扬,高挺且笔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深红色塑料框的树脂眼镜,两片一薄一厚的嘴唇上下,是刮的干净但仍能看得出轮廓形状的胡子。
厨子是一个三十五岁的厨师,五短身材,约莫有一米五七左右。脚上穿一双仿阿迪达斯绿白纹运动鞋,下身穿一条无商标清雅白色棉质长裤,腰间束一条棕色无牌人造革皮带,上身穿一间灰色棉纶短袖衬衫。圆滚滚的头,宽阔的鼻翼两侧是两只像金黄的铜铃一样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鼻下是一抹浓密的八字胡,厚厚的两片嘴唇向外突出。自从他蹲下以后他就不停地东瞅瞅,西看看,胆怯的看着正对着自己正襟危坐的那名男警察。
正在写东西地那名女警察停下笔,扭头看了看蹲在一旁的秦书恒和二棍还有厨子他仨,然后扭过身翘起二郎腿说,“看来派出所有你‘股份’!‘常来坐坐啊’!”说完她看了一眼机灵古怪的二棍。
“我这次是被冤枉的,我什么事都没干。”二棍一脸受委屈样,愁苦着脸说,“我这次比岳飞还冤。”
“还岳飞!你知道人家岳飞是干啥的?再说人家岳飞是精忠报国,和你不沾边啊,你做什么了啊?”女警察问。
“前几次不是,你们这次对我真的是有点小误解。”说着二棍的脸像演苦情戏一样,立马变得楚楚可怜。
“等一会医院来了消息在询问你们,你们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你是这派出所的‘老油子’了,我清楚你。”坐着的那名男警察接腔呵斥道。
二棍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那名男警察一眼,然后辩解道,“那老太婆怎么样和我爷俩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二棍旋即情绪激动的跳起来,在秦书恒面前大跳着,两只手不住的点着他,“警察同志都是他,都是他推得,我爷俩可是清白的啊!比‘石灰还清白’,你们得调查清楚啊。”
“蹲下,”二棍这一激动表现很快被那名男警察喝止,二棍旋即沮丧着脸乖乖又蹲了下去。
警察所长赵岩今年五十二岁,此刻他站起身来到办公桌的另一侧。这侧此时正坐着一位面容冷峻,金发碧眼、轮廓分明的中年男人。一副标准且坚韧的瓜子脸,硬朗的脸部曲线,白皙略微透露着微红的肌肤。脚上穿一双外表破旧并且磨损严重的菲拉格慕高帮黑色皮鞋,下身穿一条不知名深青色纯棉休闲长裤,腰间束一条不知名黑棕双面皮带,上身穿一件无牌条黑色纯棉圆领短袖衬衫。一头金黄色寸发,眉骨粗壮且往前微微凸出,两只碧绿色的眼睛清澈透明,两眼中间高挺的鼻梁饱满挺拔,在鼻骨的中间处又往前明显的凸出,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下和四周原本生长着的络腮金须,被刮的干干净净,但依稀有轮廓可见,下巴尖细且又圆润饱满,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虽说不算人高马大,但壮硕的四肢和胸膛却练就的结实敦厚,虽说他已过花甲之年但在其脸上竟找不到一丝皱纹。他叫梁爱媛,今年六十四岁,是一位国际警察,祖籍是新疆喀什的塔吉克族人,出生并生长于台湾省新竹市。负责侦办一起跨国暴力案件,不过今天他不是这起案件的带头人。根据之前他调查获取得消息,最近这伙犯罪组织的成员将要来到深圳,并通过海关走私入境一批违禁品,他前些天来到这,向深圳警方告知了此事。深圳警方经过周密的策划和组织,由赵岩带头,组成一组精干的抓捕小组,决定今晚将来到本市的这一恐怖组织成员一网打尽。
“今晚的抓捕任务你不能参加,这是你们组织上的决定,我们也只是按照规定办事,但是你可以参与审讯,我们希望你能配合。”赵岩说着就朝一边的衣架走去,想戴上挂在那上面的警帽。
“是,我一定会尽全力提供帮助。”
李觉醒,河南某县城乡下农民,今年七十四岁,一米七五的身高,暗红色肌肤,浑身虚胖略显笨拙。他长着像斗牛犬一样宽阔的面庞,光秃且明亮的前额,极短的头发一半白一半黑相互掺染着,两道浓重犹如利刀状且泛着白颜色的眉毛下,是两只深陷眼眶的棕色双眸,高挑挺拔的鼻梁犹如刀背般那么坚硬,两片薄嘴唇上是一道长得稀疏的八字胡,肥硕的两腮像含了两团棉花一样。左腿年轻的时候参军在中印战争时被印度兵用手榴弹炸瘸了,那时他的职务是排长,正是由于这个生理缺陷,凡是熟识他的人便从他上了年纪后就开始不自觉的称呼他叫‘老拐’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些年他四十二岁的儿子失手刺死欠薪的老板,后被判处无期徒刑。其妻子因为忍受不了家庭的困苦离家出走了,而这一走就再无音讯,留下一个八岁的女儿。老拐的妻子有哮喘病,身体不好,家庭的重担又再次落在了这个已经年过古稀老人的肩上。为了供养孙女上学和老伴每天吃药的钱,以及全家的花销,一过完年老拐便跟着同村的支书以及十几个青中年一起来到深圳打工。没知识,没文化,没技术,可在工地上出体力,这些都用不着,只要肯出力气,受得了苦累就行。
家里的三亩口粮田都租给同村的人种了,租他家田的人答应每年,给老拐家些钱和两百斤粮食,作为他妻子和他孙女的口粮。一天三顿老拐和同伙们在工地吃,每顿管饱,这大夏天的,有时老板仁慈也会让工人们摸着瓶啤酒喝,七点大家放工后,要么回砖坯工房里打牌,要么找个阴凉地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一把年纪了还在这个大都市挥洒汗水,肉体上的苦累,还可以扛的过去,可是心底不便言说的痛苦就一个字也道不出,只能深埋心底了。
“老拐,别干了,到饭点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只手里握着一只铁碗和一双筷子,回过身对还在往身旁大货车上甩土的老拐大声吆喝道。
“好,”老拐往渣土车上又甩了一铁锨土,这才把铁锨立靠着渣土车上,来到一旁堆着的砖头旁,从上面拿起用塑料袋套着的铁碗和筷子跟随大伙去吃饭了。
一口大铁锅冒着滚烫的白色热气,升到很高的地方,最终消散在漫无边际的空气里。一个简易的工棚下面支了两口大铁锅,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在卖力的用一个大铁勺不停的给伸过来的铁碗里盛菜。大锅傍边是一张木头方桌,上面有三个木篮子,里面堆着白花花的馒头,一个工人通常都是伸手一拿两三个,然后找个背阴地坐下吃。等排队打饭的人将要散去时老拐才来到铁锅前,把铁碗朝那个妇女递过去,那个妇女同样也给他舀了一大勺烩菜,然后老拐来到方桌旁拿了两个馒头放在菜上。烩菜无非全是些常吃的时令蔬菜,比如说豆芽,白菜掺着豆腐和粉条一起炖的,肉通常都很少,而且切的很小。
老拐夹起一块豆腐吃进嘴里,又咬了一大口馒头来到砖头堆跟前蹲下,和大伙围在一起吃着。
这时一个光着膀子,皮肤黝黑,身体精瘦,约莫六十多岁的老汉骑着一辆上面堆得满是空纯净水桶的三轮车,来到这些人跟前停下,下了车向人群这边走了两步对正在吃饭的老拐喊道,“老拐,三轮车给你放这了,一会去的路上瞧着点。”说完那个老汉就调头走了。
“行。”老拐抬头看了一眼回应道,然后低头往嘴里拔了一口菜。
等老拐吃完晚饭天已经开始黑了,他脚上拖拉着一双黑色胶底布鞋,下身穿一条棉纶质棕色长裤,腰间系一条灰色布绳,从工棚里拎着一件灰汗衫边走边穿来到三轮车旁,掉过头骑上就走了。
凉爽的风吹得老拐格外舒服,他要去一个离这不远处的小卖部换水,第二天工地上的人还要喝。
老拐来到这家小卖铺后,一个个把三轮车上的空桶拎下来,码放在小卖部的铁皮屋跟前。然后把一旁的桶装水在一一搬上三轮车,装完以后,老拐付了钱就推着三轮车转了个弯走了。老拐想抄近路回工地,节省下来的时间好和工地上的工友们聊天。走这条路要从座微微上翘的石板桥上过去,下面是人工开掘的观赏河。
就在老拐来到石板桥上还没有过去一小半时,突然听到桥另一侧有个女孩带着凄厉的哭腔在大声呼救着,“来人啊!快来人,救命,有人掉河里了……”
老拐听到这二话没说,赶忙停下三轮车火急火燎的奔那个女孩跑去了。刚跑到石板桥中央,老拐就看到此时河里有正有一个,年龄约莫十五六岁的花季女孩,在河水中,一仰一浮的挣扎着,老拐见此情形,跑的更快了。这时这边的河岸上正站着一个,年龄与掉入河中女孩年龄相仿的妙龄少女,一头乌黑秀发扎在脑后,从穿着上看,年龄也就十五六岁。她看到跑到跟前的老拐以后,两只手攥住他的胳膊拼命的摇晃着,一只手指着掉入河中的那个女孩神情焦急的说,“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她掉河里了,我不会游泳。”
人命关天,老拐看了一眼掉进河里的那个少女后,来不及丝毫犹豫,一头扎下河去,朝正处在河中央的那个落水女孩游去。
这时老拐骑得那辆三轮车沿着缓坡向一侧的公路滑去,恰在此时一个正骑着电动车下班的妇女恰巧也从那座桥的对面路过。老拐的那辆三轮车由于惯性越滑越快,一下子撞了上去。那名妇女当场被撞倒地昏迷不醒。三轮车一侧的后轮压在那个妇女骑着的,电动车身上方才停了下来,不然要是从那个妇女身上直接压过去后果将无法想象。
老拐一把揽住河中那个一沉一浮的女孩,旋即向河岸边游来,站在岸边的那个姑娘见状立马蹲下身子,拉住那个已经出于半昏迷状态的女孩两条胳膊,老拐从下面托着那个女孩的下半身,把她救上了岸。岸上的那个姑娘把她姐姐轻放在水泥地上后,两手轻摁着她的小腹。
“别摁了,我没事,”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孩,连忙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
老拐两只手支撑在岸提上,上了岸后站在这俩姑娘身旁,微笑的看着她俩,脸上绽露出和蔼的笑容,看到那个姑娘无碍后,就悄无生息的离开了。
老拐刚来到桥上就看到有几个路人,正围着自己滑下桥头的那辆,三轮车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他在注意到后车轮下正压有一辆红色电动车,地上好像还躺着一个人后,吓得心头不禁一颤,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赶忙朝自己那辆三轮车跑去。
来到跟前后老拐看到这番场景,腿都吓软了,弯下身子就去扶起躺在地上的那个妇女,“侄女,醒醒,侄女。”
恰巧这时一辆巡逻警车从公路的另一头正在向这边行驶过来。
“唉唉,警察来了,警察来了,”人群中不断的有人说着,同时围观的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向外扩散了一些。
巡逻警车来到这几个人旁边后停下,从上面同时下来五名男警察,查看并询问了一番那些围观的人群后,其中一名警察从腰间拿出对讲机,打通医院的电话,“喂,市医院吗?富强路中段这里发生一起车祸,导致一个人昏迷了,你们赶快让救护车过来一下,对,”说完那名男警察又重复了一下这的位置,“对,就在新区这边的富强路。”
另两名警察这时走到老拐身后,把他搀扶起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不管警察问什么,老拐都如实的回答,过了约莫五六分钟后,那两名警察各把一只手搭在老拐的肩膀上说,“麻烦你给我们去下派出所做下笔录,”同时还留下来两名警察记录现场和等待救护车。
过了一会那两个女孩从观赏河的另一边跑来,问还停留在现场看热闹的那几个人问,“刚才警察怎么把那个老头带走了?”
“他三轮车撞人了,人刚被送去医院。”被询问的这个妇女扭头瞥了一眼那两个女孩后,指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那个昏迷的妇女说。
那两个女孩旋即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妇女,和蹲在她身旁的一名男警察,还有正在对其中一个路人做笔录的男警察,然后就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老拐和那三名男警察一路辩解着被带到了派出所,下了车以后被其中一名男警察领到二楼,来到二棍他仨蹲着的办公室。
“他的三轮车刚才撞了一个行人,我们在路上了解他还是个在逃嫌犯,前些年涉嫌拐卖了一个小女孩,先让他待这,等一会我回来了在对他进行询问。”说完那名男警察转身就走了。
那名女警察听后扭过身看着,还在办公室门口站着,一脸老实巴交的老拐,然后用手指了一下秦书恒身旁的位置说,“蹲那。”
老拐听后朝那名女警察神情呆木的点了点头,随即走了进来
“你是在逃嫌犯?”那名女警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