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红山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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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吆西!花姑娘的,玩玩儿的!”日本兵贪馋地搓着两手,用日语道;随后,又朝院子里招手,叫来另一个日本兵:“小泉君的,这里花姑娘的有,玩玩儿。”

小泉从院子里跑出来,也搬着杏的下颏看了看,然后,两人连拖带抱地把杏弄到了院子里去。

434

村西口。

好些准备上地干活去的村民从村子里来到西村口,一边向后望着,不满地议论道:“这儿都叫啥事儿啊,好好的东村口咋就不让走了呢?”

有人附和道:“就是!不让打那边过,咱绕到村西口来走还好说,可要上山去干活,这儿得绕多大的一圈?等到了地里,也晌午了,就还咋干活呢?”

又有人道:“都是******张老四给闹腾的。好好的,他就发现哪门子金子呢?……这儿下可好啦,金子没得着,倒是还把咱的村子给搭进去啦!”

杨大憨逆行着气呼呼地走回来。

有人和杨大憨搭话道:“嗳,大憨,你咋回来啦?”

杨大憨气恼不堪地:“进地的道儿哪儿哪儿的都堵着,俺不来家做啥?再绕插儿一会儿,俺非劈了他不可!俺****个娘的,……俺****的娘!”

杨大憨气得愤愤儿的,向着村子走去。

立即,有几名农人也泄了气,瞄着村西口外面的山道:“唉!这儿日子,可没法儿过啦!这儿都叫啥事儿啊这?!”

然后,有一些农人抬头看看日头,也都垂头丧气地又朝着村子走了去。

435

杨俊家的院子里。

山菊正在用扫帚扫着院子。

一名妇女急急地跑进院子:“大憨,大憨,杨大憨,……嗳,大憨家的,你快去看看吧,日本人就进了你家的院子,想占你家的房子!”

“你说啥?”山菊扔了扫帚,朝着院子外面跑了去。

妇女也转身,跟着跑出去。

正房门口,周凤兰已经闻声走了出来。见院子里已经没了人,周凤兰便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看了会儿,又无奈地摇着头,回去了。

436

村街上。

小泉和另一名日本兵满足地哈哈哈地笑着,将杏从张晋家的院子里踹了出来;然后,一边整理着衣衫,又回到院子里去。

杏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披头散发、光着脚,痴痴傻傻地在地上卧着一会儿,渐渐地起身,漫无目的地顺着村街蹒跚着。

渐渐地,杏走到了水井旁,水井洞开的井口,吸引了她。

杏磨蹭着,向着水井前走了去。

一旁,山菊急得什么似的,根本没有注意到杏,急匆匆地从村街上跑过去。

杏渐渐地到水井前,又木木地站到了井台上,纳闷地看着井口。

井口黑咕隆咚的,深不可测。

杏扶着辘轳,一次一次地向井里看着。

井里似乎忽然的出现了张浩的影子。

杏愣住了。继而,打了个激灵,尖叫道:“张浩!俺的儿子!”

远远地,正在走回来的杨大憨和一些村民,发现了站在井口上的杏。

有人惊恐地喊道:“发财家的……”

杨大憨打了个愣怔,也扔了手里的农具,喊道:“你别动!别动!”

人们纷纷的向着井台前跑来。

杏原本还犹豫着,这时突然的双手捂了耳朵,尖声地惊叫起来:“啊……!啊……!”

……杨大憨猛地顿住脚步。

众人也都刹车似的停住,大张了嘴巴。

井台上,辘轳在晃动着。

“老四家的!”杨大憨醒悟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

众人也都跟着跑过来,纷纷的趴在井口上,向着井里面望着,呼喊着:“发财家的,发财家的……”

437

蛾子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急匆匆的走回到张晋家的大门口。

可是,她家的大门口前已经不见了杏的影子,蛾子愣住了。

蛾子转悠着身子,朝四面探看着:“他四婶!……他四婶?……他四婶?”

渐渐地,蛾子扩大着范围,寻找着。

远远地,忽地看见井台前围着一帮人,蛾子顿住一下,禁不住叫了声:“他四婶!”

蛾子忙不迭地向着井台前跑去。

井台上,人们都焦灼不堪地看着井里。

蛾子疑惑地向着井台前走着。

忽然见垂在井里的井绳晃了晃,两个年壮的人便起劲儿地摇起了辘轳。

渐渐地,被井绳绑着的杏露出了井口。

还不等众人把杏拉到一边上,蛾子就大吃一惊地向前扑了去:“他四婶……”

“嗳,嗳,你先别过来,先别过来!”众人有人赶忙上前拉住蛾子。

“他四婶!”蛾子声嘶力竭地向前挣着。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杏拉到一边上,解开井绳。

“他四婶……”蛾子不顾一切地挣脱开众人,扑向了杏。

有人把杏的身子翻过来,但只见杏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四婶,他四婶……你咋就恁么儿傻呀,他四婶,他四婶……你可让俺咋向你的儿子张浩交代,向爹交代啊,他四婶,他四婶,他四婶……”蛾子抱住杏,使劲的摇晃着。

人们都站直了身子,看着。

有人还是不敢相信,又猫着腰用手指在杏的鼻子前试了试,然后,颓丧地摇了摇头。

“他四婶,他四婶啊……你咋就恁么儿的傻啊,他四婶……”蛾子哭得捶胸顿足、悲悲切切。

众人禁不住也抹起了眼睛:“这儿都叫啥事儿啊?爷们儿做的缺德事儿,咋就报应在了女人的身上?……唉!”

“不是……杨先生……就回来找桑了吧?”有人结巴着道。

这时候才有人又忽然想起来,道:“嗨!……那大憨还搁井里呢,还不快把他给整上来啊!”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七手八脚地把杨大憨从井里用辘轳摇了上来。

“啊嚏!……啊嚏!”杨大憨浑身湿漉漉地刚露出井口,两手扒着坐在井口沿儿上,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又骂道:“……俺日你们的娘!你们顾了死的,就忘了俺活的,是诚心的想看着俺死啊?”

众人想乐,看看杏的尸体,又觉得不合时宜,又憋住,不敢乐。

蛾子却住了哭声,放开杏的身子,爬到井台前,站起来,扶着杨大憨也站起来,到了一旁,强按着杨大憨坐在给牲口饮水的槽子上,自己跪在地上,朝着杨大憨磕了个头。起来,又转过身子,跪下,朝着众人磕了个头。

杨大憨和众人先还纳闷着,此刻,都再也抑制不住,纷纷的鼻子酸着,上前扶起了蛾子“……起来吧,三嫂;起来!”

有人又找来了门板,众人帮着,把杏的尸体放在了门板上。

众人都默无声息,争相抬起了门板,愈要顺着村街走去。可是,又猛然的停住,面面相觑着。

有人回头看着蛾子:“三嫂,就抬哪儿去?”

蛾子孤零零一个人茫然地站在那里,失忆了一般。

杨大憨抱着膀子,打着冷战儿,挪到蛾子的身边:“三嫂,……问你呢?”

蛾子眼里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凄凉地道:“就……还能……抬到……哪儿去呢?俺们……已经……没有家啦!”

众人有的也禁不住抽着鼻子欲哭。

杨大憨重重地“唉!”了一声,蹲到了地上。

438

杨大憨的家里。

竹内两手按着棍子,棍子支在地上,脸冲着屋门口,威严地站着。

屋子传出山菊:“爹!爹!”的呼唤声。

屋子里。

大憨爹已经被拖到地上,在地上趴着。

一旁,一名日本兵正用大枪的枪托向大憨爹的身上砸着。

山菊护住大憨爹,枪托砸在她的后背上。

日本兵见砸不开山菊,便一只手拿了大枪,另一只手去拉山菊。

“你……快走,甭……管俺,甭……管俺!”大憨爹撵着山菊。

“爹,爹……”山菊护住大憨爹,一边和日本兵挣扎对峙着。

忽地,“哧啦”一声,山菊的衣服被扯开了一道口子。

山菊惊愣地站起来。

日本兵也顿住了。

山菊的身子,露出了白皙的肩背。

山菊赶紧捂住胸部。

日本兵也反应过来,把大枪放在一边,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想要抱住山菊。

“你放开俺,放开俺……”山菊挣扎着。

大憨爹也抱住日本兵的腿,道:“畜……牲,畜……牲!……大憨……媳妇,你……快走……”

山菊还顾恋着大憨爹:“爹……”

大憨爹死死地抱住日本兵的腿:“你……快走……”

山菊挣扎着脱离开日本兵,向外跑去。

日本兵想向外追去,但是,大腿却被大憨爹死死地抱住。

日本兵够过一旁的大枪,用枪托狠狠地向着大憨爹砸去。

大憨爹的手渐渐地松开了。

日本兵拔出脚来,又向着大憨爹狠狠地踹了两脚,然后,向着外面追去。

439

村街上站着几个恐惧的人,毛毛楞楞地向着杨大憨家的院子里巴望着。

杨大憨浑身湿漉漉的,从不远的地方抱着膀子哆哆嗦嗦地走来。

杨大憨忽然发现了自家院子门前的异样,愣了一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杨大憨刚到大门口,山菊就衣衫不整地从院子里跑出来,一头撞在杨大憨的怀里。

杨大憨顿住。

山菊一见是杨大憨,马上把头扎在杨大憨的怀里,哭道:“大憨……”

杨大憨搬起山菊的肩膀:“就咋地啦,他娘?”

还未等山菊回答,日本兵就追出了大门来。

日本兵看见杨大憨,猛地停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杨大憨。

“大憨……”山菊又把头扎在杨大憨的怀里,哭着“……爹还搁屋子里面,大憨!”

杨大憨愤怒的目光盯着日本兵。

日本兵打怵地向后退了一步,继而,转身进了院子。

“****娘,俺****的娘!”杨大憨推开山菊,向着院子里奔去。

“大憨,你打不过他们,大憨……”山菊还想拉住杨大憨。

但是杨大憨扭脱开山菊,还是进了院子:“俺****的娘啊……”

竹内依旧站在院子里,两手按着棍子,棍子支在地上,威严地目视着屋子的门口。

屋子的门口,日本兵正在将大憨爹向外拖着。

大憨爹头破血流,两手死死地抓住门槛子,不肯出来。

“爹!”杨大憨跑进了院子,顿在那里。

竹内倏地回头,看着杨大憨。

大憨爹也看见了杨大憨:“大……憨!……你……带着……你屋里的……快走,你!”

杨大憨愤怒地巡视着,想找到应手的家伙。

竹内惊讶地转过身来,用日语道:“养……大……汉?这是你的府邸?”

山菊也跑进院子来,拉住杨大憨:“大憨,你不能……”

“****娘,俺****的娘!”杨大憨愤怒地朝竹内道。

“娘?……哦!”竹内又转回身子,冲着日本兵用日语道“巴嘎!你的混蛋的!怎么能来养……大……汉……的家?还不快快的,出去的!”

日本兵放开大憨爹,从屋子里出来,向竹内立正:“哈依!”

然后,日本兵绕过竹内和杨大憨及山菊,跑出了院子去。

“抱歉的,误会了的。”竹内用日语道,向着杨大憨略一躬身子,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多似的,快步向着大门外面走了去。

“****娘!”杨大憨还想追上竹内去。

山菊一把拉住杨大憨:“大憨……”

大憨爹也趴在屋门口气息微弱地道:“大……憨!不能……硬……来!”

大憨爹说罢,便昏了过去。

“爹,爹……”杨大憨和山菊同时向着大憨爹跑了去。

440

山上。

离着张晋家的祖坟不远,几个人正在挖着坑子。

一旁,杏宁静地躺在门板上,张浩跪在一边哭着。

张发财蹲在杏的头部,痴呆呆地流着口水,傻了似的。

再远处,张晋抱着棍子,坐在一块石头上,也在“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蛾子从很远的地方抱着一领旧炕席,渐渐地走来。

蛾子抱着炕席,走到张晋的身前,怯怯地道:“爹,俺……跑遍了村子……也只能是这儿啦,……爹?”

张晋不敢抬头,向着杏躺着的方向摇了摇手。

蛾子又迈着碎步,向着张发财的跟前走去。

蛾子到了张发财的身边,顿住一会儿,然后,把炕席放在地上,道:“他……四叔,咱……实在是借不到钱,买棺材。”

张发财傻了似的不吱声。

蛾子又停了一会儿,蹲下身去,把炕席展开,四个角都压了石头,然后,木讷讷地看着。

又过了一会儿,挖坑子的人从坑子里上来,道:“好啦,三嫂。”

蛾子像是不明白似的看着挖坑子的人,良久,身子一激灵,这才转身到张浩的身边,扶起张浩,到一边去坐下。然后回来,又扶了张发财,道:“他四叔,你也……起来吧,咱……还得……接着活呢!”

张发财木木地被蛾子扶着走开去,忽地又转了头,直直地回到杏的身边,站了一会儿,身子不由自主地跪下去,然后,重重地磕了个头,起来,又朝着挖坑子的几个人机械地跪下去,磕了个头,再起来,又朝着刚走回来的蛾子跪下去,磕了个头,又起来,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站在了一边。

挖坑子的几个人看着蛾子。

蛾子咬了嘴唇,向着坑子走去。

蛾子在坑子的边上站了一会儿,然后跳下坑子去,又站了会儿,渐渐地解开纽扣,敞开胸怀,趴到坑子里,伸开四肢,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缝汩汩地流了出来。

有许久许久,蛾子就那么趴着,任凭泪水汩汩地流着。

坐在石头上的张晋渐渐地仰起了头,大张着嘴,有好久,才“啊啊”的叫着,哭出了声音。

几名挖坑子的人站在坑子的边上,有人道:“行了,三嫂;意思到了就行了!”

另一个挖坑子的人也附和道:“是啊三嫂,这儿暖坟的事儿本该……你起来吧!”

蛾子缓缓地挣扎了许久,从坑子里站起来,擦去泪水,被几个挖坑子的人拉上来。

“就别把脚印留在坑子里。”一个人拿着树枝,趴在坑子的边上,在坑子里划拉着。其他的几个人有的过来拉住他的大腿,以防他落进坑子里去。

上了坑子,蛾子趔趄着,摔了个跟头,爬起来,拿了一旁不多的几张冥纸,点燃了,放到坑子的正上方,然后回身,和几个挖坑子的人一起,抬起杏的身体,放到了炕席上。

“娘……”张浩撕心裂肺地哭着,跑过来,扑到杏的身子上。

“别掉到你娘身上泪水!”蛾子紧着抱住张浩,向一边拖去。

挖坑子的几个人拣去炕席四角的石头,撩起了炕席。

低着头的张发财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眶中溢出。

远处,坐在石头上的张晋,艰难地站了好几站,才站了起来,拄着棍子,老迈地向着不远处的张家祖坟走了去。

“娘……”张浩撕心裂肺地叫着,想要挣脱开蛾子的手,扑向正在向起卷着的炕席。

“张浩……”蛾子也痛心疾首地大哭出了声。

挖坑子的人一边抹着眼泪,把卷好了的炕席放进了坑子里。

然后,一锨锨的黄土,向着坑子里的炕席上填去。

张晋腿哆嗦着,嘴唇颤抖着,面对着大大小小的坟头,跪了下去……

441

杨大憨家。

大憨爹躺在炕上,紧闭着眼睛咳呛着,嘴角里又溢出了鲜血。

“爹,爹……”山菊站在地上炕沿前,“哗哗”地在放在炕桌前的水盆里洗了几把毛巾,好赖攥了攥,侧着身子就又给大憨爹擦着嘴角;盆子里的水已经是鲜红鲜红的,“……爹,你就等着啊,大憨去给你抓药啦,爹;你可千万要等着啊,爹!”

大憨爹又咳呛了几声,嘴角依旧溢出鲜血,道:“俺……没……事儿!没……呃嗬呃嗬呃嗬呃嗬……”

“爹,爹……”山菊又去洗着毛巾,看见盆子里的水已经红得酱紫,端了起来,道:“……爹,你就等着,俺去换点儿水来!……就来啊,爹!”

山菊端着水盆急匆匆地跑出屋子去。

屋外,杨大憨忙里失火地进了院子。

山菊刚跑出屋子,就和杨大憨撞到了一起。

杨大憨退回去,手里拎着几包药晃动着:“爹,爹就咋样啦,爹?”

山菊退进屋子,又出来:“老是吐血,得赶快的想个法子才成!”

杨大憨想进屋子去又倒回来,看着山菊想泼的水。

山菊把水盆已经倾出去,又收回来:“你就看,这儿水都黏得像粥啦!”

“唉!……俺就****个祖宗,小日本儿!……那你先把药给熬上!”杨大憨把药放在窗台上,着急忙慌地进屋子去了。

山菊泼了水,又拿上药,也急急地进屋去了。

“爹,爹……你就咋样啦,爹?”杨大憨窜进屋子,急着就扑到炕沿前,巴看着大憨爹。

大憨爹正两手乱伸着,想要抓住什么的样子:“是、是、是、是……大……憨吗?……东、东、东、东家……的账、账、账……账本,……就、就、就、就还……还、还、还搁……俺、俺……俺的……腰上,……你、你、你、你……要把它……还、还、还、还给……少……东家!”

说罢,大憨爹脖子一歪,死去了。

杨大憨:“爹!爹!……爹……”

山菊端着水盆进了屋子,听着杨大憨叫得不是声音,扔了水盆,也扑到炕上,抓住大憨爹的胳膊。

“爹!爹!……爹……”水盆落地的响声伴着山菊和杨大憨的喊叫,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