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
依旧喝着酒。
嘴里叼着烟袋,时不时的就吧唧的抽一口。
一天转来的那些钱,几乎都用来买酒。
看来他不想还债,而是要给这小小的冬回楼打一辈子的工。
胖老板依旧笑嘻嘻,看着孱弱、废物的阿三,他由衷的笑了,若是这个勤快的阿三能为他打一辈子工,那可就是他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了,笑着的他,眯着眼,是别人三分之一的工钱,这个阿三就满足了,真不知这个阿三是奸是傻,不管如何,能有这样勤奋的小伙计,都是他的福气,胖老板依旧笑嘻嘻。
忙完了工作的阿三。
依旧坐在楼旁,抽着烟。
感受着肺腑内的升腾感,虽是对于别人是极其的难闻的,可对于他确是一种难以言表的福分。
赶车的马夫。
赶车的马夫忽的停住,看向那依旧醉生梦死的阿三,确是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马夫是这里的除了胖老板外的头。
可是在外面他依旧是一个为别人赶着车的马夫。
马夫与别人不同的是,他还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可是冬回楼内那些,真真是,难以言表。
马夫走到阿三身旁坐下。
道:“你叫阿三?”
阿三道:“不错。”
马夫道:“你与别人或许不同,为什么要这样?”
阿三笑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伙计,又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马夫道:“你认得萧三吗?”
阿三道:“他是谁?”
马夫道:“他是一个浪子,出道五年几乎所向披靡,可是再次出现的他,近乎是一个孱弱的废物。”
阿三道:“那他也不过是个废物。”
马夫道:“小伙计,你不应该这样说。”
阿三道:“为什么?”
马夫道:“呵呵,因为你连我都不如。”
阿三笑笑。
依旧拿着烟袋吧唧抽了一口。
极美的女人。
冬回楼内。
窗纱。
月光。
月光撒照纱窗。
屋内,屋外截然不同。
屋外,一个人背对着窗户,八个人挑着灯目不转睛的看着半开的门。
屋内,坐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女人虽然已经年近三十,岁月却没有将其变得沧桑,一股端庄兼妖娆的气质,将之映衬的如同一只惹人怜爱的狐狸精。
女人一袭素衣,虽是陪酒的女子,确是惹来无数人的目光,白天很多,晚上依旧不少,八个小伙计看着,看着,看的出神。
女人目光微挑,看了看那健全的废物阿三的背影,目光中有一丝诧异,她实在想不出,这个男人真的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吗?自是不可能。
纵使是一向自信的她,此刻都有些猜不懂,这个男人是装的吗?为什么她不看自己。
女人是难缠的,也是难懂的。
若是目不转睛的看她,她反而嘲笑,心里嘲笑,他们的不正经。若是不看,她反而觉得他,更不正经。
像个狐狸精的女人,缓缓的迈着莲步,悠悠的走出窗外。
没有看那八个依旧呆滞的小伙计,反而坐到阿三的身旁。
八个小伙计回过神的时候,确是很愤怒,为什么这个无论看起来亦或是品味起来都属于上品的女人会坐在一个废物,一个烟酒不离身的废物的身旁?
若是强加解释,或许是女人喜欢装作正经的男人。
此时此刻。
莫不如此。
风三娘道:“你到底是个正经的男人,还是一个装正经的男人?”
一句话确是莫名其妙,无论是正经亦或是装正经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意义。
阿三道:“你认为呢?”
一句话同样正常,也不正常,或许此时此刻阿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风三娘借着灯光,细细的打量着阿三,道:“你像,像极了一个人。”
阿三道:“又是萧三吗?”
风三娘道:“若你是该多好。”
阿三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风三娘道:“我是他的情人。”
阿三略微诧异,道:“或许他也不简单。”
又摇了摇头。
风三娘道:“我倒希望你是萧三。”
阿三道:“可惜我不是。”
风三娘近乎自言自语喃喃的道:“这个薄情的男人,我等了他六年,可是依旧避我不见。”
阿三道:“你倒是个痴情的女人,我问你一句,你等的起吗?”
风三娘道:“等得起,等不起,可是依旧在等。”
阿三道:“这就够了。”
八个伙计似乎架起了拳脚,能与这样的女人在一起谈话,是他们一辈子的奢望,可是如今一个废物,竟然抢了先。
此时此刻他们八人都微微的诧异。
阿三道:“如果我是萧三,你会怎么办?”
风三娘道:“我会杀了你。”
刹那间似乎隐隐间有些杀气。
阿三苦笑,道:“还好我不是。”
风三娘道:“若你是该多好。”
夜。
静夜。
马夫赶着马车,车上载着一个人,正是阿三。
那是与风三娘一见后的三个月。
阿三依旧抽着烟,依旧喝着酒。
令人诧异的是,他多了一锭金子,这一锭金子,还了所有的债。
然而这三个月无事的他,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要不然他不会走,也不会让马夫载着他走。
马车飞奔。
嘶嘶的马叫,哒哒的马蹄声,在静夜,确是格外的响亮。
财不外露。
或许正因为这一锭金子,就有人要这个废物阿三的命。
马车忽然停住。
八个平日里不健全的小伙计,此刻笔直的站着。
马夫跳下。
马车停住。
阿三似乎已经醒了。
然而他没有慌乱。
并不是他不怕,反而是他恐慌至极。
因为他身旁多了一个人,胖胖的老板。
他不怕了。
可是胖老板几乎贴在车内,注定在这静夜里除了阿三谁也看不到。
甚至于阿三都不敢发出声,因为一柄匕首已经悄然的贴近他的胸膛。
出于直觉。
阿三下了车。
八个小伙计,依旧笔直的站着。
马夫冷笑道:“你有了金子?”
搓了搓手,杀机毕露。
阿三道:“不错。”
马夫依旧冷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这金子从哪来的吗?”
阿三摇头,道:“不知道。”
马夫道:“不知道,不愧是废物。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锭金子是我给你的。”
阿三诧异。
过了一会道:“为什么?”
马夫道:“有人要我这锭金子,来买你这条贱命。”
阿三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摇着头的他,眸光中多了一丝难以言表的神色。
可是在这静夜除了胖老板谁也察觉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