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元帝师八思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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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在活佛的帐篷内,大弟子神色不自然地走进来说:“师父,八思巴来看您了。”

趺坐的活佛愣了一下说:“请!”随后站了起来。

大弟子出了帐篷,引八思巴进来。八思巴稽首:“大师,一向可好啊?”

活佛道:“还好还好,快快请坐。”

八思巴道:“汗廷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有看见活佛?”

活佛道:“啊,我呀,上了些年纪,耳朵也背了,活动得少了。还是方才我的大弟子回来告诉我,才知道是忽必烈王爷来了。我还真想去看看他,可是,不瞒您说,我……不好意思。”

八思巴笑了:“活佛是说军令状的事吧?”

活佛说:“上次,我没有把忽必烈交给我的事情办好。”

八思巴说:“不,是忽必烈王爷要求吐蕃供应南征军的钱粮本身太过分了。”

活佛道:“啊,对。你当时就没有答应他。可是我……不瞒你说,我对你和你们萨迦派领袖吐蕃的事,心存芥蒂,所以就想应下来,办好这件勉为其难的事,以便取代萨迦教。不料……违反了军令状,连六盘山也不好回去了。”

八思巴道:“活佛!想不到您能这么坦诚,到底是有道的高僧。八思巴从心里感动、钦佩!”

活佛说:“哦,你就不要再让我羞愧了。”

八思巴说:“不不,自省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高风亮节!”

活佛说:“你那时,生命受到威胁,还断然拒绝忽必烈的要求,不更是需要勇气和高风亮节吗?”

八思巴说:“活佛过奖了。我毕竟是年轻气盛。”

活佛说:“不,你是后生可畏呀!不过,我倒是有句话早想对你说。”

八思巴道:“活佛请讲。”

活佛说:“你离开忽必烈吧!”

八思巴问:“为什么?”

活佛说:“你不在和林,不知道汗廷里边的内情。蒙哥大汗这个人……”

八思巴问:“怎么?”

活佛对一旁听着他们谈话的大弟子说:“你到门口看着点儿。”

大弟子不情愿地走了出去。活佛低声说:“蒙哥大汗是个勇将,但他不具备一国之君的胸怀。他自负,浮躁,又多疑,可是他不糊涂。这就比昏聩还要糟。他不是看不到忽必烈的能力和魄力都是顶尖的,他不是不知道阿里不哥是个心胸狭窄又嫉贤妒能的人。可是他最依靠的是阿里不哥,最不放心的就是忽必烈。”

八思巴留心地听着。活佛继续说:“如果造化让忽必烈比蒙哥大汗早生一天,也就好了。可是,命运注定了蒙哥大汗是君,忽必烈是臣。如果一个臣比君还要高明,却不知道装作处处不如君,他还会有好下场么?”

八思巴道:“活佛说的这些,小僧也感觉到了。”

活佛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忽必烈?”

八思巴苦笑道:“这也是活佛说的,造化注定我先结识了忽必烈。”

活佛道:“可你是吐蕃萨迦王朝的法王,你的荣辱进退成败利钝,可是关系到几十万吐蕃僧俗百姓的安危呀!你为什么不重新审时度势,离开毫无希望的忽必烈,留在汗廷呢?”

八思巴摇摇头。活佛说:“你要愿意留下,我可以去跟蒙哥大汗说,把我的上师位置让给你!”

八思巴道:“不不不。活佛,我这一趟没有白来,您让我很后悔,我不该少年气盛,在金莲川同您论辩佛法。您永远是我的师辈!不过造化是不可逆的。当初,我最先结识了西凉王阔端。在西凉王最不得意的时候,忽必烈请我去金莲川,我没有答应,我不能在西凉王走恶运的时候弃他而去。现在,忽必烈也是处在恶运之中,我怎么能弃他而去呢?”

活佛深受感动地说道:“八思巴!你又一次让我觉得羞愧了。”

八思巴说:“不不,您是为了吐蕃的僧俗百姓着想,难能可贵!我求活佛一件事。”

活佛道:“你说!”

八思巴说:“如果我真的从此同忽必烈一起沉沦下去,甚至因而丢了性命,请活佛为了吐蕃的僧俗百姓,接替我领袖吐蕃的地位。行么?”

活佛抓住八思巴的手道:“八思巴!但愿你的忽必烈能交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