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帝的眉眼越发的冷了,从小,青平与元洛便甚是亲厚,反是与他总隔着一层疏离。在这样的时期,他只是想从她的身上寻到一份亲情来慰藉下自己已千疮百孔的心,然,一切终不如己愿。
青平公主拿眼偷偷瞄向和帝,见他脸色不快,知自己违逆了他,想来,此刻心下正百转千回,于是敛了眉眼,轻声道:“皇兄,昨夜心海观失火。”
和帝点了点头。青平看不出他的想法,只得揣摩着说道:“好端端的却突然失火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和帝摆了摆手,起身行至窗前,“青平,朕是不是该立储君了?”
冷不丁的听到和帝这句话,青平公主愣了愣,但很快便道,“储君早定也是好事。”
和帝点头,却忽的说了句,“你还记得从前的太子妃叶轻颜吗?”
青平公主点头。
“三皇子,便是死于她那婢女之手。”
“什么。”
青平公主猛的失声惊叫。
和帝冷冷瞥了眸看她,“皇妹不信?”
迎上和帝冷沉的眸光,青平公主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压下心中的慌乱说道:“皇兄如此说,定是手里有了证据。皇兄打算如何处置那婢女?”
“凌迟。”
青平并不是很在意一个丫头的生死,她想到的只是轻颜素来倚重这个丫头,如果将这消息递到轻颜跟前,只怕事情会脱离设计的轨道。和帝这一手又是算计着什么呢?逼轻颜现身还是?
“我好久没看到到长宁了,她还好吧?”
和帝微微的窒了窒,良久说道:“皇妹应该时常进宫坐坐,这宫里……”
青平公主明白和帝的意思,但她什么却没有接下去,只是福了福身,说道:“我去看看王贵嫔吧,有些日子没看她了。”
和帝点头。神色之间却满是失望,他其实是想青平去看看俞淑妃,宽慰宽慰她的,只是青平素来忌恨他抬了俞淑妃而压了王贵嫔,不论怎么说,王贵嫔是正室,套用民间的说法,他如此的行为大有宠妾灭妻的意思。为青平所不喜也是正常。
和帝看着青平公主消失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王贵嫔并没有想到青平公主会来,一时有点回不过神。这几日,随着宫中发生的事情,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许多。
“青平,皇后没了。”
青平公主点头。
“青平,文昭妃也没了。”
青平公主再次点头。
“青平,三皇子也没了。”
青平公主缓缓抬头看向王贵嫔,“这些我都知道。”
王贵嫔点头,一时间有点不明白,她怎么会跟青平公主说起这些。
“皇嫂,皇兄适才说要立储君。”青平抬了眼去看王贵嫔,小心打量她的神色。没有她想像中的神情,王贵嫔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哦。青平一时竟难以判断,她是因为早就预想到了这个结果,还是因为这宫里这些日子的事让她忘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她呆呆的看着王贵嫔。
“这宫里越来越像个笼子。”王贵嫔抬头迎着青平的目光,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们都是关在这笼子里的囚物。”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青平梗在了那。
好在这时,有宫人进来传话,说是二皇子为问安了。
不消多时,二皇子便走了进来。青平冷眼看着这个玉身长立一表人材的侄子,心里有了矛盾的纠结,都是她的侄子,谈不上偏帮谁,只是一直就认为那个位置不属于他,所以才会不自觉的与他为敌,似乎忘了,他们也是血肉至亲。
“见过皇姑母。”二皇子中规矩的行礼。
青平便想起了幽月的那句,“姑姑。”生疏一时有了区别。她的脸上也有了一抹苦笑。
直到戍时,才等到了青平公主的回俯。又到亥时,青平才抽了身,缓缓行至二人休息的地方,将今天入宫的情况说了说,只是很自觉的忽略了知书将凌迟的那段话。
轻颜听到和帝说要立储君时,挑了挑眉头道:“能不能想办法阻止?”
“你的意思……”幽月看向轻颜。
“不错,只有储君不立,才能挑起他二人的分端与争执。我们才有机可乘。”
幽月赞同的点了点头,看向青平公主,却不料青平公主一脸苦涩的看着他,似乎有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幽月只一瞬间,便明白了青平公主的为难。
“姑姑,如果你觉得为难,便算了。”
青平公主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蔺儿,那个位置一定要得到吗?”
幽月撇了头,不语。也许从前,他不计较,不在意。可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便不是他说收手便能收手的了不是吗?他抬眼看着轻颜,想起那句自己的话,这天下,她要,他陪她夺。她不要,他陪她走。轻颜触到幽月的目光,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轻颜笑了笑,转身青平公主。
“公主,如果我们收手,元熙麟肯收手吗?皇帝肯收手吗?他们会不会放过我们?”
青平公主低了头,“是我有欠考虑。”
轻颜上前,缓缓在青平公主身边蹲下,抬头真诚的看着公主,“我能明白公主手心手背的为难,只是也请公主明白我们的无能为力,这世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我们不为那荣华富贵,只为能保自己安然一生。”
青平公主苦笑数声。
“你不必再说了,我明白的。”
也许之前她还想过,以凌宵宫的势力与财富,眼前二人一生定可衣食无忧,她也可以在暗中接济他们。只是轻颜的一番话却也让她明白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元熙麟必不会罢手,就连皇兄不也是在设着一个局,等他二人主动上钩?
“心海观的事,我来想办法安排,你二人这些日子便留在俯中,轻易不可出俯。”
轻颜点了点头。
夜里,一切安定时,轻颜翻了身,径直推开隔壁的房门。而屋内的人似乎就在等他,正面朝着大门的方向,持了杯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