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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贡嘎山

在藏地的神话传说中,每一座雪山里都有一个山神,只是这些山神都曾触动天庭,被冰封在雪山里带罪修行。所以每一座雪山里都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冰冷的过往,不知尘封了几千年的冰雪世界里,是否还包裹着一个鲜活的灵魂。

每年圣城拉萨的朝圣,虔诚的藏民总要翻越这片连绵起伏余脉,用身体丈量冰雪,一起一伏,磕着长头向拉萨前进。在雪山与冰川的背景下,一个个单薄的身影一起一伏,像是被镀上了金色的光环,是那么刺眼。他们手中的转经筒上的经文,像是老者脸上的皱纹,一圈圈地转动,转过一圈就是一段宿命和流年。

“贡嘎”在藏语里的意思是“最高的雪山”。它坐落于横断山区,在辽阔的版图上,在青藏高原与四川盆地的落差之间,突兀地耸立着,巍峨无比,峰顶覆盖着一片皑皑的白雪。

贡嘎山主峰高7000多米,因为雄伟高大,它被誉为“蜀山之王”,峰顶终年被积雪和冰川覆盖。贡嘎山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路,千百年来,日出日落,在晨曦与余晖中,贡嘎山目睹着茶马古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与络绎不绝的马队。

贡嘎山上白雪皑皑,山下却是萋萋芳草开满了野花,野花星星点点地盛放,像是散落在草地上五彩缤纷的星星。在贡嘎山上,盛开着一种高山杜鹃。年复一年,它们承受着寒冷和孤单,却依然娇艳地绽放,或许是因着高山的阳光,巍峨的雪山,才成长为世间最纯净的生命。

因为贡嘎山的高度和坡度,每年都吸引了大量的登山爱好者来到贡嘎山挑战极限,一个多世纪以来,贡嘎山总是以一种淡然的姿态,迎来送往,任世人走过草地,爬过荒原,翻越雪山,一层一层掀开贡嘎山神秘的面纱。这些人不远万里来到贡嘎山,不仅是出于对生存的挑战,更是在灵魂深处怀抱着对贡嘎山的敬畏,这种敬畏是夙愿,哪怕长眠于皑皑雪山也义无反顾。

在贡嘎山上,一块纪念碑傲然伟立,碑身上题刻着一个世纪以来长眠于贡嘎山的勇士们的名字。这些醒目的名字让人们为之动容,他们是不朽的,他们是幸福的,因为贡嘎山像博爱的母亲一样拥抱着他们。他们在母亲的怀里安然入睡,在几经风雨与拼搏之后,终于找到灵魂的皈依,从此长眠于世间最纯净的土地。

遥望贡嘎山,依稀可见远处的灌木丛中走来的两个姑娘,她们骑着白马,编着长长的辫子,穿着颜色鲜艳的藏袍,年轻的脸上印着两团醒目的高原红,质朴的笑容像冰川一样纯净,令整个春天都为之动容。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这经久不衰的《康定情歌》,似乎也传到贡嘎山的山巅。哒哒的马蹄也许是个美丽的错误,惊起了草丛中休憩的蝴蝶,惊乱了路旁男子年轻的心。

贡嘎山的余脉跑马山麓,遍布红顶白墙的藏式民居,这里的藏民世世代代亲历着家族利益与情感的纠葛,世世代代见证着茶马古道的繁华与沧桑。

在康定,每天都上演着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这些英姿勃发的青年男女骑着马驰骋在跑马山麓,唱着歌,围着火堆跳起“锅庄”。他们顶礼膜拜远方的贡嘎山,祈求爱情的幸福完满。那些未能终成眷属的孤单灵魂,化作跑马山的流云,日日夜夜对着贡嘎山修行,祈求来世可以收获幸福。流云之上,是夕阳下巍峨的贡嘎山主峰。

正是因为这些,贡嘎山不再是单一冷峻的面孔。夕阳的余晖给雪山穿上了柔和的外衣。古老的爱情为雪山带来丰润的色泽。雪山映射出橘色的光辉,普照四方,把傍晚的山村点亮。

人们总是喜欢向着贡嘎山祷告,火烧的流云下,是同样彤红的贡嘎山。这个时刻是贡嘎山的山神最柔情的时刻,最容易听见你心底的愿望。

站在贡嘎山脚下,能即刻感受到人类的渺小,造物者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贡嘎山巍峨的形象。那些发源于冰川的溪涧,汩汩流淌,用最纯净的水养育着康定地区的百姓,眼前的白雪和冰川,让我们仿佛身处梦境,回到了童年时代。

人最应该享受简单纯粹的生活,就像康定的百姓,置身山野,没有世俗的侵扰,没有奢华的诱惑,他们只是简单地为信仰活着。无欲则刚,这是一种境界,就好比贡嘎山的性格,与世无争却独享“蜀山之王”的美誉。仰望高山,不仅是对生命的净化,也是对灵魂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