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汉武帝:铁血雄风大汉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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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马邑之围

自白登之围后,汉匈双方间的关系一直是不平等的和亲关系,这在前面已经反复讲过。和亲政策是汉匈双方的政治考量和力量折冲,但在当时,匈奴的力量毕竟相对强大些,匈奴单于娶了汉朝的公主后,并没有完全信守承诺,而是经常出兵骚扰汉朝边境,甚至有几次,匈奴铁骑的兵锋直指长安,长安附近的甘泉宫,几次被匈奴付之一炬。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七十余年,直到刘彻继位之初,也没有什么改变。

但没有改变,并不意味着不会改变。刘邦之后,汉朝经过惠文景三代的休养生息,到建元初期时,国力已经十分雄厚。而此时的刘彻虽然还很年轻,但练羽林,平闽越,早已经在考虑汉匈关系的转变问题。这时候正好发生了一件事。

建元六年,也就是窦老太后死了不久,匈奴的军臣单于就又提出和亲。对于和亲,刘彻心中其实早就反感了。他的姐姐南宫公主,就是汉匈和亲的牺牲品,他小时候还依依不舍地和南宫公主告别过。所以军臣单于提出和亲主张后,刘彻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愿意,坚决不答应。但刘彻不愿意,大臣们却愿意,不但大臣们愿意,就连刘彻的母亲王太后也愿意。这下刘彻就糊涂了,他就问他的母亲,说您已经送出去一个女儿了,还有多余的女儿送吗?王太后一听就说,我的女儿是不多,可是宫女挺多,随便找个宫女,赐个公主的名分,嫁给军臣单于不就行了。刘彻虽然极力想战,但毕竟不鲁莽,自己的力量还不是十分强大,还是再忍一忍吧,过两年有把握了,再开战也不迟。这么一想,刘彻也就不坚持了,反正是个宫女,就算是为大汉朝做的最后一次牺牲吧,这次过后,他一定会一雪前耻。于是,军臣单于想要和亲的愿望,就这样顺利完成了,与此同时在军臣单于的心中,也留下了一个印象。什么印象呢?就是汉朝的男人依旧那么懦弱,小皇帝刘彻跟他的祖辈们一样,也很懦弱。军臣单于心中这么一想,警惕之心顿时就放松了。原来军臣单于这次之所以提出和亲,竟然是在试探。

这件事情过后,刘彻加紧了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包括驯养战马呀,镇守边防呀,安抚诸侯王国呀,筹措钱粮呀……反正就是准备着要打仗。当然了,这些准备都是暗中进行的,除了参与这些事的人,一般人很少知道。

两年之后,也就是武帝元光二年(前133),终于有一件大事发生了,这件大事跟一个叫聂壹的人有关。聂壹是汉朝边境马邑县的一个商人,经常往返于汉匈之间做生意,用现在的话说,算是跨国商人。聂壹这个人不但脑子灵活,而且还比较爱国,他与匈奴人生意做多了,渐渐地在匈奴境内有了名声,名声一大,就被人盯上了。

都说无商不奸,商人嘛,一般都是向利益看齐,有一分的利,就敢冒三分的险。匈奴人虽然没有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但对汉人显然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们都认为聂壹是这种类型的人。聂壹被匈奴人盯上后,不久就有人找他谈生意。谈什么生意呢?大生意。的确是大生意,因为这次跟聂壹谈生意的人,是匈奴单于的人。单于的人就说,聂壹啊,现在我有个大生意,你要不要做啊。聂壹一听当然立刻就点头了,然后就问是什么生意。单于的人就正式开始说了,说他们单于要血洗马邑城呀,让聂壹做个内应把马邑城的守将杀了,然后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呀什么什么的,并且说愿意先付一半的订金,报酬十分丰厚。

聂壹一听,假装着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匈奴人跟聂壹的生意,算是就这么谈完了。

这个聂壹表面上是个商人,但其实还有另一个身份——间谍。聂壹其实是汉朝的间谍,是大行令王恢经营了好几年的一条暗线,商人不过是聂壹的伪装身份而已。聂壹跟匈奴人谈完生意后立马就报告给了王恢。这个王恢在当时比较出名。建元六年的时候匈奴军臣单于曾要求和汉室和亲,刘彻曾征询过大臣们的意见,这些大臣们有主战的,有主和的,而这个王恢,就属于主战一方。我们都知道,刘彻当时是非常想给匈奴人一点教训的,非常想转变汉匈间的和亲政策,也就是想打仗。所以王恢作为一个主战的大臣,他的主张和刘彻心中的意愿是一致的。正因为一致,刘彻对王恢的态度就与其他大臣不一样,换句话说,相比于其他大臣,刘彻是比较信任王恢的。

王恢接到聂壹的禀报后立马就去见刘彻,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刘彻听了,一颗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好机会呀,绝对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将计就计,把匈奴大军诱至马邑一举围歼,那就能一劳永逸解除匈奴之患。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刘彻于是如此这般对王恢吩咐一番,然后发兵三十万,派遣韩安国、李广、公孙贺三人三倍于敌在马邑附近的山谷中设伏,同时让王恢与李息率三万人出代郡,准备从侧翼袭击匈奴的辎重并断其退路。

聂壹受到王恢的指示去见匈奴单于的人,说这桩生意我决定接了,我这就回到马邑去,等我的人杀死马邑守城的将领并把头颅挂出来后,你们匈奴的骑兵就可以冲进去劫掠了。

聂壹这么两边一跑,这件事情就算是搞定了。军臣单于见有利可图,亲自率领十万骑兵前往马邑,打算好好劫掠一番。匈奴大军来到距马邑百余里的地方,发现沿途有牲畜,却无人看管,这件事有些蹊跷,军臣单于不由得怀疑起来。恰好此时匈奴的一支小队攻下了汉朝边境的一处边防小亭,活捉了一名俘虏。逼问之下,俘虏将马邑之围的军事意图全盘说出。天啊,三十万对十万,这不是三打一么,军臣单于听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毫不犹豫下令撤退。

马邑城外只有牲畜而无人看管,这其实是王恢的主意,王恢原本打算用牲畜迷惑敌人,但岂料弄巧成拙,反而引起了军臣单于的怀疑。

匈奴大军撤退时,王恢、李息的三万大军已经准备妥当,完全可以出击。但敌人不战而退,这让王恢有些迷惑。王恢只有三万人,面对军臣单于亲提十万骑兵,他是没有胆子截住厮杀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匈奴人走远,却没有拦截。

马邑之围,就这么失败了。三十万大军兴师动众竟然连人家一根毛都没抓住,刘彻震怒不已,毫不犹豫就将王恢下了狱。王恢进了监狱后心有不甘,便让家人找王太后去说情,说他之所以没有截杀匈奴,是想为皇上保留住那三万人马。但王太后不说还好,一说刘彻就怒了。因为汉武帝在继位以后,六年时间内一直被奶奶窦老太后死死约束着,只能任人摆布。而窦老太后去世以后,汉武帝感到最牵制他的就变成了他的母亲王太后,所以对于自己的母亲,刘彻是很有些看法的,他忍让了六年,不想再被什么人掣肘了。所以一听王太后给王恢求情,刘彻当下就冷哼一声,说这件事太后你就不要管了,那王恢实在是气人,看到匈奴人多他就胆子小了,不敢打了,他要是稍微有一点点侠客精神,稍稍拖住匈奴大军一会儿,我隐藏在山谷中的三十万大军就能追上来,就算不能全歼匈奴的十万铁骑,但重创总归是可以的吧。我有三十万大军,三倍于敌呀,还需要他王恢给我省那小小的三万吗?刘彻不答应,王恢见没了希望,就在狱中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