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山丘上野草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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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疯狂的开始(6)

看得出匕首非常气愤,其实匕首的爱国情怀我很钦佩,我们都一样爱国。我对匕首说:“你也别这么悲观,国家是在变革时期,有些事是必然会发生的,他们现在暴露得越全面,国家治理他们会越有成效。”

匕首看了我好半天:“真没想到。”

面包车行驶在主干道上,车多信号灯也多,又赶上一个红灯。一辆日本车看样要并道。

“斧头,不给它让,小日本害死我们多少人,挤死它。”

我点头死死别住那辆日本车,我笑着对匕首说:“我不是吹牛,你天天看新闻联播,我不用看都知道国家的形势。”

匕首咂咂嘴说:“你这还不是吹牛啊?”

我笑了笑,没和匕首争论。

“匕首,你说到了阴间,懂经济懂管理能不能找到好工作?”

“哪有什么阴间,人死无非是一摊烂泥,尘归尘土归土,一了百了,对了现在连烂泥都剩不下了,就剩一把灰了。”

“也是,唉,可惜了苦学十五年,最后都随着我化成青烟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自从生了病,我摇头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匕首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那个头花说:“我妻子说得对,我们的人生同样可悲。”说完把那个头花抛出车窗外,我停下车,捡回那个头花,还给他,他不肯接。

“也许你妻子说得很对,但她却错过了此生最爱她的男人。”

匕首默默地紧紧地握着那头花。面包车沿着车流缓慢地前行,匕首擦擦眼泪,又把头花揣到怀里。

“你会不会笑话我?”

“笑话你什么?我有那么浅薄吗?”也许在匕首孤寂的人生里,唯一的色彩就是那朵红头花。

我拿出烟,匕首帮我点上,我盯着前面的车说:“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和我妻子离婚了。”

“离婚,这时候你怎么能离婚呢?”

我无奈地干笑两声:“我还能活几天?她只是早解脱几天罢了,我也算做一件好事。”

匕首对我的话很疑惑:“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我答应离婚,就一个要求,孩子归我,她同意了,也许孩子和我父母生活是最好的选择,她那么年轻肯定会再婚的。”

匕首点头。

我接着说:“生活让我和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些年是我拖累了她,她是个好女人,是我欠她的。不过我心里也有一直忘不了的女人,为了她我还写过几首酸诗。”

和一个老头子讨论爱情也许是最搞笑的事情,无奈遇见一个情种,我也只好打开内心的秘密。

匕首问道:“那你怎么不和你爱的人在一起?”

“你应该能猜到答案。”

匕首幽幽念出一句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也许吧,就是这样。”

我停好面包车,告诉匕首小舅子的公司就在那栋大厦里,大厦有地下停车场,我们只能盯着大厦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匕首,看见红色的轿车,提醒我。”

他点头。

等人是很无聊的事情,匕首给我讲起他的生活。

“这些年我一个人活着,爱动弹就下挂面,不爱动就泡方便面,权当改善伙食。我最长时间六个月没出屋。以前我不是这样的,现在我特性得厉害我知道,也没个朋友,亲戚差不多都死光了,说实话有时候我盼着自己早点死,反正活着也是混日子。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读我资助的孩子们写给我的信,前几年孩子们经常写信给我,这是我和外界唯一的联系。有时候我自己和自己说话,自己和自己下棋,要是让别人见到一定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每年中秋以后,我住的那栋楼里,打工的陆续回家了,整栋楼里也剩不下几个人。他们住着时我嫌他们吵闹,他们都回家后,整栋楼里连个声音都没有,我真想喊得满楼回声。”

停车场开出一辆红色小汽车,匕首用手指着那辆车:“这辆车是吗?”

我摆摆手说:“不是。”

“前阵子我就感觉身体不舒服,我以为吃几天去痛片也就挺过来了,哪知道这病越来越严重,我猜我得的也不是什么好病。”匕首微微一笑,“我这样的人得不得病又能怎么样?确诊了以后,我想我应该为国家做点什么,为我的人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虽说我一辈子没为国家干什么大事,但也没对不起国家。那天我坐在那儿正想着今后怎么办,就听见油锯和小刀五迷三道地劝那个人,说要干什么大事,后来他俩越说越露骨,油锯直接就说要抢劫。我本来想帮助国家打掉你们这些人,就算我为国家尽最后一点儿力量。癌症晚期病人深入虎穴打掉一个犯罪团伙,多英勇!”

我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匕首也微笑着摇头。

“接触你们之前,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认识你们以后,我自己都糊涂了,我分不清对错了。那阵子我和铁环见面就吵,回头一想,我这么大岁数是真白活了。”

“你不要灰心,这只不过是暂时的病症,我们已经步上正轨,这个台阶是富强的基石。”

匕首掏出一盒烟,我从来没见过这个牌子的香烟,烟盒是淡蓝色纸包,里面就有两支半不带过滤嘴的香烟。

“这烟是什么时候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匕首把两整支的掏出来,给我一支,我放到鼻子下闻闻,很清淡的烟丝味。匕首把烟盒又揣起来。这烟抽起来也是淡淡的味道,如同置身深秋的林地的味道。

“老大,你也算参加过我的婚礼了。”

我看着这烟,疑惑地问道:“这是你的喜烟?”

匕首点点头,含着泪仔细地品尝着烟的味道,很快,一根烟化为灰烬。

“老大,是你让油锯监视我的吧?”

“是。”

匕首打扫着衣服上落的烟灰,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把事情完整地讲给匕首听。

“多亏你这样的人不多,要不国家可毁了。”

我哈哈笑:“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骂我。”

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小舅子还是没出现。我和匕首吃顿泡面,等到晚上六点,也没见到他的踪影,可能这孙子今天压根就没来。我开车去石狮子街找他的车,在一个饭店门前找到了,我指给匕首看,让匕首记住这辆车。

小舅子在饭店里山珍海味谈笑风生,我和匕首只能在面包车里吃五块钱一份的盒饭,还不管饱。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小舅子和一群狐朋狗友才走出酒店,我开着面包车跟着他们去夜店,这时匕首困得直打瞌睡,我让他到后座睡一觉。凌晨两点了,小舅子还没出来,我也困得瞌睡连连,只好抽烟强撑着。直到凌晨三点他才露面,我跟着他到了一个新家,我把地址填在纸条上,和匕首回到基地。天都亮了,我真是无法理解,小舅子难道天天都这么活着,不用睡觉,他不累吗?

盯了小舅子三天,面包车跟着他的豪华轿车实在是让我很受伤,虽然已经超出预算,我还是另租了一辆轿车。回到基地我本想拉着油锯出去兜风,却见油锯一个人蜷曲在地上,全身抽搐着,汗水湿透衣服,我跑过去掏出药瓶,喂他吃四片药。

我紧紧地握着油锯的手,说:“好兄弟,再挺一会儿,马上就过去了。”

油锯眼睛发直,绝望的灰色布满他的眼睛,我躺在地上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安慰他:“兄弟,挺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油锯用尽全身力气,点点头。

油锯还是没能挺住,昏迷并发呕吐。我抱起油锯把他侧身放到床上,我站在油锯床前,轻声地说道:“我一定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哪怕只让你过一天好日子也好。”

我跑出基地,油锯最近病发得很频繁,这让我非常担心。我把新租来的轿车改扮一下,让它看起来像出租车,开出去适应它。

晚上回来时我买了一些酒菜,他们正在基地里吃饭,我把菜放到桌上,匕首给我挑了一碗面条。吃饭时,油锯只吃了小半碗面条,肉也只是吃了几口,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大家也都很安静,死亡的阴云笼罩着这个基地。

我夹菜给油锯,油锯冲我笑笑说:“我饱了。”

油锯只是闷头喝酒,一言不发。

我迅速地吃完面条,开车到小舅子常出没的地方寻找他的下落。这个时间是吃饭的时间,还好他会去的高档酒店比较少。今天又跟着小舅子到一个新家,这孙子到底有多少个家啊?

过了午夜我回到家里,悄悄地进入房间,看见小雪自己睡在床上,看样宝宝是跟着母亲睡的。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似乎自己已经对这些事情没什么想法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已经准备离开这里,这迟早是要发生的,我只能祝她幸福了。

清早起来我去看宝宝,小雪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她低着头与我擦肩而过。我陪着宝宝玩儿到上午八点多,然后去基地接上小刀去盯梢。我把车停在昨天小舅子下榻的家附近,接近十一点,小舅子从楼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