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思想课堂-心灵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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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想象(2)

各种观念互相联系的这件事实,虽然很明显而难逃掉我们的观察,但是我还不曾见有任何哲学家企图来列举出或分类出一切联络的原则来。但是这个题目却似乎是值得我们费心来考究的。在我看来,各观念间的联系原则似乎只有三种,就是相似关系,时间或空间中的接近关系和原因或结果。

摘自(英国)休谟《人类理解研究》Ⅲ,18—19

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人的想象更为自由;它虽然不能超出内外感官所供给的那些原始观念,可是它有无限的能力可以按照虚构和幻象的各种方式来混杂、组合、分离、分割这些观念。它可以虚构一串事实,好像正是实在的一般,它可以给它们一个特殊的时间和地点,它可以构想它们是存在的,它可以向自己把它们和其一切细节描写出来,并且它所描写的情节正和它所极其确信的历史事实中的一切细节一样。

摘自(英国)休谟《人类理解研究》Ⅴ,39

人的想象当然是非凡的,充满着遥远的、不寻常之物景,无拘束地闯入时空中最漫无边际的地方,以便避开被习惯弄得太熟习的那些物体景象。

摘自(英国)休谟《人类理解研究》Ⅶ,130

现实世界是有界限的,而想象世界无边无界;既然我们无法扩展现实世界,就让我们限制想象世界吧,因为实际上使我们痛苦的灾难产生于现实世界与想象世界之间的距离。

摘自(法国)卢梭《爱弥尔》Ⅱ

为吾人纯粹感性概念之基础者,实图型而非对象之心象。盖无一心象曾能适合于普泛所谓三角形之概念。心象决不能到达对于一切三角不问其为直角、钝角或锐角——皆能有效之“概念之普遍性”;而常限于为此种种三角形中之一形。三角之图型,仅能存在思维中。此乃关于空间中之纯粹图形,想象力之一种综合规律。经验之对象,或对象之心象,从不与经验的概念相适合;盖经验的概念常依据某某特定之普遍概念,与想象力之图型(此为直观所有规定之规律)有直接之关系。犬之概念,即指示一种规律,我之想象力依据之即能普泛描画一四足兽之形态,而不限于经验实际所呈现或“我所能具体的表现之任何可能的心象”实际所呈现之任何个别特定形态。此种悟性之图型说,在其应用于现象及现象所有之纯然方式时,乃潜藏于人心深处之一种技术,自然似难容吾人发见之窥测之者。吾人至多所能言者仅为:心象乃再生的想象力之经验的能力之所产;而感性概念之图型(如空间中之图形)则为先天的纯粹想象力之所产,有若一种略图,心象自身则由此图型且依据之始成为可能者也。此等心象仅由于其所隶属之图型,始能与概念相联结。至心象自身,绝不能与概念完全相合。而纯粹悟性概念之图型,则亦绝不能还原至任何心象。盖纯粹悟性概念之图型纯为依据“由范畴所表现之概念”之一类统一规律所规定之纯粹综合。

此为想象力之先验的所产,盖就一切表象而言——在此等表象应依据统觉之统一先天的联结在一概念中之限度内——此乃依据内感方式(时间)之条件综合“普泛所谓内感之规定”之一种产物。

摘自(德国)康德《纯粹理性批判》“先验分析”

想象力(作为生产的认识机能)是强有力地从真的自然所提供给它的素材里创造一个像似另一自然来。当经验对我呈现得太陈腐的时候,我们同自然界相交谈。我们固然也把它来改造,但仍是按照着高高存在理性里的诸原理,(这些原理也是自然的,像悟性把握经验的自然时所按照的诸原理那样);在这里我们感觉到从联想规律解放出来的自由(这联想规律是一系于那机能在经验里的使用的)。在这场合里固然是大自然对我提供素材,但这素材却被我们改造成为完全不同的东西,即优越于自然的东西。

人们能够称呼想象力的这一类表象做观念。这一部分因为它们对于某些超越于经验界限之上的东西至少向往着,并且这样企图接近到理性诸概念(即智的诸观念)的表述,这会给予这些观念一客观现实性的外观;另一方面,并且主要的是因为对于它们作为内在的诸直观没有概念能完全切合着它们。诗人敢于把不可见的东西的观念,例如极乐世界、地狱世界、永恒界、创世等等来具体化;或把那些在经验界内固然有着事例的东西,如死、忌嫉及一切恶德,又如爱、荣誉等等,由一种想象力的媒介超过了经验的界限——这种想象力在努力达到最伟大东西里追迹着理性的前奏——在完全性里来具体化,这些东西在自然里是找不到范例的。

本质上只是诗的艺术,在它里面审美诸观念的机能才可以全量地表示出来。但这一机能,单就它自身来看,本质上仅是(想象力的)一个才能。

摘自(德国)康德《判断力批判》“美学判断力批判”,49

让幻想永远上天入地,愉快决不耽在家里;甜蜜的愉快一碰即化,像雨声淅沥时的泡沫;那末让插翅的幻想在那尚扩展着的思想中徜徉:敞开心灵的笼门,它会冲出,飞入彩云。

甜蜜的幻想啊!把它放开;夏天的欢乐已耗损殆尽,而春天的享乐像春花般凋落:秋天的,红唇的果实,在雾与露中羞赧,尝尝就生厌:那怎么办?你就坐在炉边吧,这会儿,干柴烧得熊熊发光,像寒冬腊月深夜的精灵;无声的大地全被覆盖,耕童的大靴一踩,雪块就散乱,黑夜与中午相会,作见不得人的共谋,要把黄昏逐出天宇,你坐定在那里,心平气静,给幻想以崇高使命:——派她出国:她自有仆从侍候:她会不管严霜,带来大地已经丧失了的美;她会全都一起带给你夏天天气所有的美好东西;从湿露的草地,或多刺树枝上的五月里所有的苞蕾与花朵;秋天堆积的所有财富,她会静静、神秘而悄悄地把这些愉快像三种旨酒般调和在一只杯子里,你就把它一饮而尽:——你将听到遥远的丰收歌;收割谷物的悉索声;欢颂清晨的悦耳鸟鸣声:还有,这会儿——听哪!听那四月初的云雀叫声,那忙碌地哑哑叫的乌鸦,在抢夺树枝和柴草。

你将一眼看到雏菊和金盏草;白羽的百合花,第一朵盛开在篱边的樱草花;阴暗的风信子,始终是五月中旬的青玉皇后;每瓣叶,每朵花,都带着同样的雨珠。

你将看到瘦瘦的田鼠在洞中醒来,探首外望;还有瘦了一冬的蛇把皮脱在向阳的堤岸上;你将看到母鸟的翅膀静静落在生苔的巢上,斑驳的窝蛋在荆棘树上孵化;接着是蜂房抛出了群蜂一片匆忙和惊慌;秋风在歌唱成熟的槠子急骤落下。

哦,甜蜜的幻想!把它放开;一切事物都耗损殆尽:哪里有看得太多而不消退的面颊?

哪里有成熟的嘴唇永远鲜艳的女郎?哪里有如何蔚蓝也不令人厌倦的眼睛?哪里有在一切地方都会遇到的面孔?哪里有如何温柔也极其常常听到的声音?甜蜜的愉快一碰即化,像雨声淅沥时的泡沫。

那末让插翅的幻想为你找个合你心意的小姐;眼睛像西利兹罗马神话中司谷类之女神。之女的一样倩美,苦痛之神还没有教她怎样颦眉,和詈骂;腰身与胁腹像希比希腊神话中宙斯与赫拉的女儿,青春女神。一样白,她捧着金杯,腰带脱落了金扣,裙子落到了脚边。

育夫已经衰弱乏力。——剪断幻想的丝绦网眼;快快剪断她的囚带,她带来像这样的愉快。——让插翅的幻想上天入地,愉快决不耽在家里。

摘自(英国)济慈《致幻想》

再会哟!幻想这欺人的妖精不能再让她那么顺利地耍弄她那闻名的绝技。

摘自(英国)济慈《夜莺颂》

我们要那创造能力去想象我们知道些什么;我们要那博大的冲动去按我们所想象的而行动;我们要的生命的诗;我们的演算已经找不到观念;我们吃得太多不能消化。各门学科(它们曾扩展了人的王国对外部世界的控制)的发展,就诗的创作能力贫乏而言,相应地束缚了内部世界的发展;而且,奴役了元素的人类自己仍是奴隶。

摘自(英国)雪菜《为诗辩护》

我只能断定心的热情为神圣的,想象为真实可信的。想象所把握住的美必定真正是美的。——无论它以前是否存在——我对人的所有各种激情的看法与我对爱情的看法是相同的:就它们的高贵富丽而言,他们本质上都是创造性的美。一句话,你也许熟悉我的最拿手的作品,刊载于我的首本书中,以及我的最近一书中的那首小诗歌,它代表了我关于这些问题的想法的可能运用手法的设想。想象可被喻为亚当的梦——他醒来发现那是真实的。

摘自(英国)济慈《致本杰明·贝莱的信》

幻想情趣横溢,想象则白发而生;幻想,是与我们称为男人、女人的木偶、小狗玩游戏,想象则是关于思想与现实事件之间真实联系的知觉和肯定;幻想使人乐,想象则使我们开阔和升华。

摘自(美国)爱默生《诗歌与想象》

那能用辉煌的色彩描绘那本来十分贫脊的土地和枯萎的生命的,将是怎样的一种能力!那是纯而强劲的感觉反映在健智而博大的想象中。那不就是诗么?多数人的智力是贫乏的,他们既不提供养料也不被供以养料。正是灵魂与自然的结合使得智力丰润起来,诞生了想象。一旦我们枯萎干巴如土道,某些感觉就会督促我们与自然相结合,与她建立感情;某些滋养而成的果实在空气中成熟、飘浮,落在我们头上,突然间天空升起彩虹,弥漫着音乐、醇香和美味。只具有理智的人是平淡无奇的,犹如一朵枯萎、无味的花,而诗则好比滋润、丰美的花。

摘自(美国)梭洛《日记》(1851年8月20日)

某些人的心灵里,有一种卡兹基尔的山鹰,它同样能够潜迹最黑暗的峡谷,又再高飞了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变得无影无踪了。可是即使它始终是飞翔在峡谷里,那还是高山的峡谷;因此,即使在它低扑的时候,山鹰还是比其他那些翱翔高飞的平原上的鸟类飞得高。

摘自(美国)麦尔维尔《莫比·迪克》XLⅥ

摒弃快乐对人来说总是不易做到的;要做到这一层,势必不得不求有所补偿。因此,他就逐渐产生一种心理活动,在这种活动里,凡属已被遗弃的快乐的渊源和满足的途径,都容许继续存在,脱离现实的要求或脱离所谓“考验现实”的活动。每一渴望都立即变成了满足的观念;在幻念中求得欲望的满足当然可以引起快乐,虽也明知这并不是现实。因此人类仍能在幻念中继续享受着不受外界束缚的自由,这个实际上早已舍弃了的自由。

摘自(奥地利)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ⅩⅩⅡ

经验的实体在于想象中而非知觉中,知识和理性不过是其精致化了的和终极的形式而已。

摘自(俄国)桑塔耶那《理性生活》Ⅰ,2

因此,宗教与生活的关系恰与诗歌与生活的相同;不过由于诗歌未尝自称有真正的效准(validity),所以它对人世增添了纯粹的价值,即听任想象自由活动的那种价值。

宗教的诗意价值在开始时本来要比诗歌本身伟大得多,这是因为宗教所处理的题材要高尚得多,实际得多,因为它所触及的某些生活方面,较之一般诗歌所惯弹的风花雪月的老调,更加迫切需要一些想象的渲染和理想的解释。但是这种开始时期原是优点的东西却由于滥用宗教——即人们把象征的正确误认为科学的真实——而有所减色。正像诗歌那样,它单凭想象世界已被改善来改善世界,不过它不以对人的思想内容有所增加为满足,尽管这种增加是既有益而又令人高尚的;它想给人类以更基本的利益,而其方法就是说服人类,使之相信,世界不管外表如何,却是正像那种兴会所至描绘到理想地步的那个样子。这种虚假的满足势必导致更多的失望。而灵魂既因此陷入种种虚假的问题与情绪中,所以它如果想再从此自拔出来,也必烦难异常。连宗教的价值亦变得似有似无。宗教始终是一种想象的产物,一种对道德现实的象征性的表象,这种表象在活跃人的智力和通过寓言传播经验教训方面可以具有极重大的功能。但与此同时,它却变成了一种连续不断的初料所不及的骗局,这种骗局愈是一再经人矢口否认,就在人世间,在良心上愈益造成极大祸患。

摘自(西班牙)桑塔亚那《理性生活》Ⅲ,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