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天地人心:中国打假治劣备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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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另据农业部统计,2004年全闽丼立案查处各类制售假冒伪劣农资违法违规案件近5万件,其中移交司法机关750多起。仅农业部、质检总局和工商总局查获的假冒伪劣农资就达22亿元。其中,2005年上半年全国质监系统共检查农资生产企业15334家,查获假冒伪劣农资货值2.5亿元。据国家质检总局执法督查司副司长严冯敏介绍,质检总局还深人开展了“进百村、人百户、抽百样农资打假下乡活动”,共深人农户20447家,抽取农资样品10471个,查处假冒伪劣农资产品违法案件3079件,现场查获假劣化肥1.9万吨,为农民挽回经济损失2171.98万元。虽然打假保持了高压态势,但群众投诉举报仍时有发生,有关人士分析指出,当前农资打假存在一些值得注意的现象:一是案件多发冈明显。如2004年被投诉举报假冒伪劣农资较多的省份为江苏、山东、河北、河南和广东;二是农药、化肥和种子问题突出,占全部投诉平报案件的93.3%;三是春秋两季是高峰,占全部投诉举报案件的70^;四是尤其不能容忍的是一些农科院所竟违法生产、销售未经审批的疫苗,如农业部先后查获八省农科院畜牧兽医研究所生产、销售假疫苗26种,8省农科院兽医研究所生产、销售假疫苗54种等;五是出现了有组织性、智能性等特点,如每到播种季节、用肥高峰、病虫害防治期,不少经销者私自印制和张贴广告,打着“科技下乡”“扶贫支农”旗号,欺骗农民。

业内人士分析认为,假冒伪劣农资屡禁不止、花样翻新的原因复杂,但庞大的农村消费市场问题值得关注。

无庸讳言,农村消费者的维权之路,仍是“路漫漫其修远兮”。有资料表明:农村消费者虽有9亿多,而每年涉及农村消费投诉或诉讼的寥寥无几。为什么面对侵权,更多的农村消费者一味地退缩避让?

全国人大代表、全国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委员谢勇分析:这与他们长期生活在一种相对封闭、文化相对落后的生活环境中有关。要打破现状,首先应以文化、科技为先导,打破旧的生活方式及陈规陋习,建立起新的、科学的生活方式。尤其要在农村深入开展学习《产品质量法》《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普法活动,真正唤起9亿农民的质量意识觉醒,号召他们与政府有关部门一起,共同筑起打假的铜墙铁壁,陷假胃伪劣于火顶之灾。

说起一个世纪以来中国农民在消费中的遭遇,能让你落泪,因有一粧桩因假货而起的血案;说起一些农民的“麻木”,也让人无奈。1987年6月,福建南平19岁农民林义和因刚买的劣质鼓风机漏电致死,有人建议他父亲投诉,无限悲怆的老人竟摇头摆手说广好人不打官司,这事准会管?”

似要说起他们打假维权的坚韧4执著,也冇让人叹为观止的。曾荣获“全国十佳维权志愿者”称号的天津武清农民郝建华,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1995年和同村30几位农民购买一批假黄瓜种,只开花、+结果,其他人到种子站争执一阵,甘认倒霉,也就风平浪静。但郝建作却由卜门讲理到去法院申诉,最后一纸诉状将种子站告上法庭。村人劝他:别告了,咱农民什么时候都是“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但郝建华憋着股正气,非要当回“秋菊”。他打听邻村一孩子在北京上大学,学法律,便登门请教。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十根据有关法律整理出近2万字的申诉材料。郝建华站到原告席,每一句申诉,都如同一颗颗炮弹,铿锵有力地轰在售假者头上……他终于胜诉!

我还曾采访数名因农机质量受害的村民,诉说上访投诉的艰辛,现撷取片断。

在河北唐山,一位曾投诉过化肥质量问题的农民,义愤填膺地说:“销售商骂我是刁民,说再告就找几人把我修理修理……”在保定,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大爷,谈起几年前到农机站投诉的事,动起真情:“人家骂我平头百姓一个,算个X啊,吃饱撑的……这哪像人话!”

中国农民纯朴善良,通情达理,他们也相心上访投诉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俱他们向有关部门倾诉委屈,说明了他们对党和政府的信任;他们能举起法律的武器要求维护正义,更说明对执法部门抱有莫大希锘。

朱镕基同志在一次会议上说: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市场的欺诈行为、假冒伪劣、坑蒙诈骗,大家可以从《焦点访谈》和其他电视节目里看到。我看了以后义愤填膺,晚上睡不着觉。现在,我们政府职能的转变就是要加强对市场的监管,保护消费者和人民的利益。

放任假冒伪劣,国家就没有希望。

酒作为先人在劳动中的发现、创造与发明,喜怒哀乐的一种寄托,世间晴附冷暖的一个标志,在市场大潮中经受了磨难。

如今,数千年酒文化受到假胃伪劣的“侵略”,假酒劣酒喝死人命,酒水成了许多无辜者的泪水。更严重的是,华夏名酒被造假分子假冒,发展下去势必使一种文明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1*26”特大假酒案

年年一喝那杂米杂豆熬成的又黏又甜的腊八粥,便很快看到了年,等到大年三匕便到处洋溢着热烈、火爆、吉祥的节日气氛。不管你一年有多少失落与遗憾,但大年二十必须吃个年夜饭,喝顿痛快酒。

然而,1998年春节,山西人没有这兴致。这一年的年十,永远成了父老乡亲的忌日。

1998年春节期间,因饮用不法分子制造和贩卖的含有过量甲醇的所谓“散装白酒”,数十人中毒身亡的噩耗,从5晋大地传出,全闻为之一震。山西人无疑过了个黑色的春节。

1月144,吕梁地區临县首先发生散装白酒中毒事件,3人死亡;26日,朔州市平鲁区、朔城区,先后有10人中毒而死;忻州、矜中也发生散装白酒致人伤亡的悲剧。截至2月5日,死亡人数达27人。

这些散装白酒中所含甲醇超过国家标准的902倍。有些来自文水县,集中窝点为该县壬家堡村和贯家堡村。

朔州是重灾区。仅平鲁区、朔城区住院人数累计161人,死亡19人。当时,我们在平兽区采访,许多百姓伏倒在地,号哭之声,于路不绝。

平鲁区,19岁的农民李军东因喝此酒双目失明。

家住朔城区西关街35号的朱德旺,喝了从附近小卖部买回的散装白酒,于大年初二身亡,留下72岁的老母和3个未成年的子女。母亲把儿子生前喝酒器具全部扔掉,并不准前来办丧事的亲友喝酒。

朔州郊区南街村村民梁卓武不幸身亡。老父悲恸地说,年前,卓武买回2.5公斤散装白酒,腊月二十五喝点,没感觉,除夕吃年饭喝了一杯。大年初一感觉呼吸闲难,撑到下午,神志不清,眼前白茫茫一片。他大叫着母亲难受死了,你用棒子把我打死算了!”此时,全家人还以为他醉了。初二凌晨4时,梁卓武被家人用三轮车送往医院紧急抢救,但为时已晚。梁卓武从吐清水到吐泡沫到吐血后,含冤死去。

31岁的梁卓武,是家中顶梁柱,死后,剩下年迈多病的双亲、妻子和两个幼儿。

朔州矿业公司司机赵兴顺,让14岁的儿子从批发店买了5公斤散装白酒,腊月二十八晚喝了两杯3第二天晚10点,眼睛看不清,医院抢救到初二下午,终告不治。赵妻卢福兰单位倒闭失业,一家人全靠赵兴顺几百元工资生活。痛失亲人,卢福兰哭干了眼窝。

腊月二十六日,分别一年的忻州三交镇东峪村王万银、王万田、王富田、王春田四兄弟,喝着酒庆团圆(老三不善酒),至二十七晚,接连5顿共喝2.25公斤。二十八日上午,三兄弟分别头痛,呼吸急促。老二王富田急忙联系乡医救治。还未等乡医来,老大已一命呜呼。呼大抢地的80岁老父、77岁老母及众兄弟的凄凉哭声,震惊村民。接到大弟死讯的姐姐打车几十公里赶到娘家,二弟、四弟已不省人事,一家人赶紧将两人送进原北京军区282医院急诊室。除夕中午,282医院内科副主任李芳、护士刘小平值班。她俩在病人家属未办妥手续情况下火速救治。王万田双目瞳孔几乎扩散到边沿,家属要弄车往间拉安排后事,李芳主任及护士们竭力相劝:有一线希望就要抢救,再说家中巳死一个,年迈的双亲何以承受更严酷的打击!

他们还是走了,就这么走了,这些死者,留下了一片空白的悲愤的问号。

恶性事件一发生,时任山西省委书记的胡富国、省长孙文盛当即批示有关领导和部门,要严肃査处不法分子,迅速抢救中毒群众。公安部门半小时后即赶到干家堡和贯家堡,一举抓获4名犯罪嫌疑人,连夜突审;质监局、工商与卫生防疫部门,对尚未销售的散酒就地封存,取样化验;通告禁止饮用文水、清徐、朔州等地白酒。

1月30日,突审犯罪嫌疑人王青华。王青华供认:他从1997年9月收购酒梢,卖给陈;。义。经文水县邢家堡村农民王瑞介绍,从太原南郊区一个体户处购甲醇35.2吨,勾兑白酒;贯家堡村民武保权、武保利,亦经王瑞介绍,购买6吨工业酒精,在家中勾兑,计41.2吨。均属个体无证经营。王青华素有造假劣迹,1992年制售假胃名酒被查获,判刑1年。这次不惜以人民生命健康为赌注,再次铤而走险。

文水水质土质优良,本地酒厂未上规模,有对汾阳提供原酒的传统。4名犯罪嫌疑人已将大部分有毒酒卖给汾阳两家酒厂:中杏酒厂‘和东杏酒厂。酒厂将其兑成白酒,或制成礼品酒出售,远销华北、东北。

方山县一户人家娶亲,买了25公斤有毒白酒。全村人都去喝喜酒,警方及时赶到,买来真酒才换走毒酒。

犯罪嫌疑人杨万才从朔州酒厂退休,一直从事散白酒零售,擅自超范围经营,从事散白酒批发。杨家是当地一户殷实人家,虽没在家过完春节就被拘留,但贴了春联,颇耐人寻味:刘伶借问谁家好,李白还言此处佳;酿成春夏秋冬酒,醉倒东西南北客。

杨万才在看守所说,他开始卖清徐酒,后来供不上,才经人介绍从王青华处进酒。1998年1月10日,他以每吨2700元进了8.7吨散白“酒”,卖得好,便约定1月180王再送,王直至1月19日晚才送到。“酒”卖到还剩两吨时,他对这“酒”起疑,他说兑水时发现没起酒花,无酒味。所以,19日晚王再次送货时,他问过王。王说:“没事,大爷,自家酒你放心卖。”那天晚上他已睡下,工商局长来说:“老杨,快起床,查户口。”他说:“我知道你们不是查户口,我知道事闹大了。”

杨万才说:“杨万才也赔不起这么多孤儿寡母,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超经营范围,变零售为批发。”

山西一时引起强烈震动,大部分人是通过山西电视台春节晚会插播的紧急通知得知的。

朔州部分中毒者是在电视播出紧急通知后,仍不相信该酒能致命,继续饮用而亡。

寅虎年正月初四,当炎黄子孙还沉浸在节日喜庆时,一份紧急材料呈送中南海,送到了江泽民总书记面前……

一起谋财害命的假酒案!一起谋财害命的假酒案!!

江泽民震惊了。他马上拿起电话,要通了中央有关部门负责同志,作出重要指示春节期间,因饮用假酒造成这么多中毒和死亡,我很不安。请转告山西省和朔州市,务必全力以赴,抢救中毒群众,尽可能减少伤亡;

要千方百计将不法犯罪分子12售出的和还没有售出的假酒迅速收回和封存,防止再有人饮用中毒;对制造和贩卖假酒的犯罪分子,要依法严惩。”这是一道不容置疑的要火速执行的最高命令!

同一天,又有一份这起命案的材料送到总书记的案头。

江泽民又提起了笔,批示:对制造、贩卖假酒的不法犯罪分子,必须依法从速从严惩处!

深深牵挂江泽民心的,始终是受害群众的安危。

2月5日晚,江泽民从新闻中了解到这一事件的最新进展:受害群众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大部分中毐者巳脱离危险,发现的假酒已被收回査封。江泽民那颗忧虑+安的心,方有一丝欣慰。当他得知制造贩卖假酒的犯罪嫌疑人已被抓获时,立即告诉中央有关负责同忐:不法犯罪分+如此胆大妄为,造成如此严重后果,政法机关一定要依法予以严惩。工商行政管理和技术监督部门一定要依照国家法律法规,加强市场管理和打假力度,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