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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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老天呐!好不容易有个识货的帅哥为自己的中性魅力而迷醉,可自己还没来得及发功,为什么纪泽脉就突然出现了。他竟然这样从自己面前拐跑了帅哥!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引开我的吧。”待走开一段距离,被称作KEN的男孩黑眸微笑着对上身旁人。

“我以为你会急着想见初蕾。”同样报以微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初蕾当然是要见的。不过,刚才那个女孩子真的很有意思。”企鹅?真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是帮佣的女儿罢了。”纪泽脉答得风轻云淡。

“其实出身并不说明什么。”

“千万别让我爷爷听到这话。”说时,黑眸移向大厅正中那个轩昂长者。

“还是这么崇拜你爷爷?”

“他值得,不是吗?”

一手缔造了纪氏企业,一生都牢牢主宰着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爷爷是他心目中唯一的神。一个无人能逾越、高高立在云端的神。

纪泽脉立在爷爷的门前,忐忑地伸出手来,却又收回。对爷爷因为太过崇拜和敬爱,所以每次要单独面对他时,心下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紧张来。

“泽脉吗?进来吧。”透过门缝,沉稳而深厚的声音是习惯性的命令口吻。

“爷爷。”他推开门,含胸垂眸,未敢抬头去看。

“过来吧。”

他恭敬地走到书桌前立定。

“明天就不用回美国了。”缓缓开口,仍是简洁明了的命令。

“可是……我明天下午还有两门考试。”

他不可以再缺考了,否则年底就修满学分拿学位的计划会彻底泡汤。

“考试的事不要再去想了。准备一下,下午去巴黎。”

“去巴黎?为什么?”

他费解地抬起眼,只触到爷爷那又深邃而威严的眸。

“喻颜那丫头好像到那儿了。你去把她带回来。”

“她怎么可能愿意和我一起回来?”那个全世界乱蹿的任性表妹?连爷爷派出的私家侦探团都没办法把她抓回来,自己怎么可能劝得回她?

威严的眼眯了眯,“连自己的小表妹都劝不了,你还配当我纪家的子孙吗?”

纪泽脉只觉双颊如火烧般地发烫。爷爷对自己失望了。或许应该说是,作为纪诚儒的孙子,爷爷从来没有对自己满意过吧。虽然那样小心翼翼地想取悦他、获得他的认可,可是,他却永远只是用冷漠来答复自己。

“我会尽力劝颜回来的。”说时,双手已紧握成拳。这件事自己一定要办好。一定要让爷爷对自己刮目相看。

“若是劝不回来,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爷爷的意思是,找不回喻颜,他就再也不能回到这个家了吗?

为什么任性闹离家出去的人随时被欢迎回到这个家,而什么都没做错的自己想要回家却还要受到条件限制?

心下的委屈一点点蔓延开来。

“怎么不吭声了?觉得委屈了?”目光如炬的人轻易就读出了他的心思。

“没有。”他虚弱地摇着头。

“哼,看你有什么出息。什么都放在脸上!以后怎么谈生意!”

为什么怎么做都不对?为什么怎么都顺不了爷爷的意?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

“好了,走吧。到了巴黎,别忘记好好跟昂利学。”纪老爷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显然是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昂利不是法国分公司的经理吗?爷爷这话的意思是,要让自己进公司做事?

“可我在哈佛的课程,还有半年……”

“你以为你读出一个商科学位就能成为商业奇才了?我纪家不缺你这张文凭!”

听到这话,纪泽脉震惊得几乎跌坐在地上。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入读少年班,能这么年轻就拿到学位,不仅是自己的自豪,更是纪家的骄傲。为了这份自豪和骄傲,他甚至在大冬天用冷水冲凉只为了保持清醒的状态去复习。而现在他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天真幼稚。他这份自以为是的优秀,在爷爷眼里根本一文不值。不仅是一文不值,根本就是赔钱的买卖。

“呵。”失态地笑出了声,喉鼻间却不断涌起酸涩感。

“你……”纪老爷刚要开口教训,被门外传来的碰撞声给打断。

“是谁?”问话时的温和声音完全没了训纪泽脉时的冷漠和不耐烦。

“是我。”邱卓自门外探入脑袋,怯生生地张望着。

“是小卓啊。什么事呀。”是让人如沐春风的长者仁慈。

“纪爷爷,我妈妈说参汤要让您趁热喝了。”忍着刚才不小心撞到门把的痛,邱卓笑得龇牙咧嘴。

“麻烦你了。”纪老爷微笑着示意邱卓进门,眼神瞄到垂首立在一旁的纪泽脉,压低的声音分外冷淡,“还不快点去准备一下。”

“那爷爷我出去了。”回答的声音中混着浓浓的鼻音。头,却始终是低垂着的。

邱卓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还站着另一个人。

可是,他怎么了?一点也没了平时的神采飞扬,似乎蔫蔫的像放了太长时间的茄子一般。

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一滴晶莹自他垂下的发梢间滴落,饱满地停留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邱卓怔怔地望着那滴水珠。

难道是泪水?那个自负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流泪呢?

自己竟然不如帮佣的女儿。

回忆起方才房里的一切,愤怒的拳头重重砸上缠满蔓藤的墙。碾碎那些细嫩的茎叶同时也碾碎了自己心中那份稚嫩的情感。

爷爷不爱自己。

虽然他一直欺骗自己:纪泽脉是你自己做得不够;纪泽脉他是爱之深责之切;纪泽脉他心里是爱你的……

唇边溢出一抹苦笑来,这都不过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他根本就不爱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他的心被许多人和事占着,那里有纪氏、有喻颜、有纪泽怀,独独没有他——纪泽脉。就算如何努力都不会有。

痛苦地用手捂上脸,只触到一脸的冰凉。

他说得没错,自己真没用,真没用。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从心底的那个裂口奔涌而出。溢满了双手,直直自指缝滑落,留下道道伤心的痕迹。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突然出现的爽朗声音打断了沉浸在痛苦中的人。

是邱卓!

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怎么可以让她看到。慌忙想转身避开。却已经被人一把扣住了手腕。

“你怎么了?手怎么受伤了?”邱卓一把抓过他那只刚才捶墙的手。

“没什么!”他口气粗鲁地急着想收回手。

“你……”注意到他掌心中的湿濡,邱卓的眸直直锁定他的面颊。

他……真的哭了,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纪老爷对他说了什么重话吗?

“不要看。”他闪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半张面孔,那俊挺鼻尖的红晕却昭示着事实。

“怕人看?那你干什么还要流泪!懂不懂男儿流血不流泪啊你!”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这副窝囊的样子。她印象中的纪泽脉就该是自负而骄傲的。就该是永远不会认输的。

闻言,也顾不得泪痕未干,生气地拿眼瞪她,黑眸中有怒火在蹿腾,“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她也被他恶劣的态度给惹毛了,“我看你根本就是被宠坏了的大少爷。被长辈批评两句就不得了!天塌下来了!”

“莫名其妙!”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要她发表意见,她以为自己是谁!

“你才莫名其妙呢?世界总不会永远绕着你转吧。”

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傻傻站在这里听她大放厥词。举步要走,却被她用力地拽住,“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不能再去哈佛了!”他咬着牙,重重拂开她握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你不是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吗?”不会真是翘了一天课,就被纪老爷罚他不许上学了吧?这样的处罚未免太奇怪了吧。

“因为那是一张没有用的文凭。因为纪家不缺这张文凭。”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任务——去找回他那个离家出去的表妹。真是太天方夜谭,太好笑了。他在爷爷心目中的分量仅此而已。一个只能做做寻人事宜的由纪家白养着的没用的人。

“我不相信!”

眼看着他十八岁就要从哈佛毕业了。这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多少富家公子哥挤破脑袋扔下一麻袋一麻袋的钞票,就为了能混出一张名校毕业证书来充门面。而眼前这个家伙,可是凭自己本事一门课一门课考出来的。

“我要去收拾行李了。”

和她多说又有什么用。她不过和自己一样,是个毫无分量、无关痛痒的小人物罢了。

“不是不去哈佛了吗?”她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去收拾。

“我要去法国分公司报到了。”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那个曾经心心念念着要有一番作为的纪氏,不是因为自己表现优异而得以进驻,却全然是拜表妹所赐。真是讽刺得很。

“纪泽脉。”她唤他,他却并没有放慢急急离开的步子。

她几乎是扑上前去,才得以顺利抓住他。

他终于停下了步子,注视着她的眸中没来得及掩去心底的灰暗和哀痛。

“我相信你。”她喘着气,发现原来追上他的步子是那么累人的一件事。才几步路已经喘得不行了。

“什么?”他疑惑地皱起眉,黑眸逗留在她因激烈运动而红扑扑的脸颊及闪亮的明眸。

“我相信你是最优秀的。无论是读哈佛,还是进入纪氏作为员工。只要是纪泽脉,我就相信他一定能成功。”

他愣了愣,惊讶穿透了眸底的灰暗和哀痛。从她闪亮的眸中,他竟然读到了那样纯粹而坚定的信任。她信任自己?在这个自己都几乎要对自己放弃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愿意相信自己?

“喂。”她晃了晃他的右臂。有没有搞错,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感人的话,他竟然在发愣。

被摇醒的人,黑眸深深锁住她。看来自己还不算是彻底失败。好歹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咦?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眼神好奇怪。她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发,又去翻衣领,然后再摸上早上到现在还没洗过的脸。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黑眸在她身上停伫了良久,看着她那样疑惑又尴尬的东摸西扯,终于缓缓吐出两个字:“笨蛋。”

“喂!哪有你这样对哥们说话的!”就算自己刚才语气急了点,也不用骂自己笨蛋吧。这家伙未免也太记仇了吧。

“我本来就是最优秀的,谁在乎你这个笨蛋相不相信。”说罢,便丢下她迈着大步离去。因此她也没注意到那双因为自己一番话而再次恢复自信的黑眸。

“喂,别让我失望啊。”她冲着那抹俊逸的背影弯腰喊着。

“让开!让开!”

一阵惊惶失措的叫声伴着一个飞快踩着踏板的男生自原本宁静的大学校园中飞驰而过。一路引得惊呼不断。

“你给我站住!”

被惊扰的众人还没定魂,又被一个格子衬衫和浅色牛仔裤的短发女孩给吓到。

骑在捷安特上的男生一回头,眼见债主越追越近,狂吼一声,如引爆了小宇宙般一溜烟地连人带车迅速隐没在人群中。只剩一句“小卓,你放心吧。我明天肯定会还你钱的!”在空中飘荡。

“该死!”邱卓眼见人快没影了。愤愤地将手中喝了一半撒了一半的空可乐罐重重朝那个人消失的方向扔去。

“唔。”一声闷吭很快自不远处传来。

邱卓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不会吧!这样随便砸也能砸中那个坏蛋?难道自己无意间练就了百步穿杨?

不过……怎么没有自行车倒地的声音?莫非……

“是谁!是谁胆敢在学校乱扔可乐罐!”

啊!那个声音为什么和校长的声音那么像?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会这么背,学校这么多人哪可能随便扔一个可乐罐就能砸中校长?

而排众而出,正怒视着自己的谢顶男人,不是校长又会是谁。

识相地侧目避开校长眼中的两道火龙。眼神却在不经意间被校长身旁那抹白色身影吸引住。再也无法离开。

那挺拔如熨过的背脊、那双越发深邃的黑眸、还有那张更为俊逸而棱角分明的脸庞。

“纪泽脉?”她略带迟疑,却还是将这个名字唤出了口。

黑眸中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显然早已认出了她。

“纪先生,你认识她?”校长恭敬地“哈”到纪泽脉面前,眼角偷瞄邱卓的余光却写满了不可置信。

“是我儿时玩伴。”他微笑着答道,眼神平静而柔和。

没有讥诮,也没有张扬。竟然是平静而柔和的?邱卓不敢相信地打量着他,对方以柔和的眸回望过来,唇边的微笑始终好性子地挂着。

不对。这完全不是自己所认识的纪泽脉。纪泽脉应该是那种一看就很厉害的人。怎么会柔顺到像个好好先生呢。这两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的锐气呢?他的自负呢?统统跑到哪里去了?

“既然是旧识,那这位……”

“我叫邱卓。”免费送给校长一个甜美的笑容以期挽回自己刚才的形象。

“邱同学,就麻烦你陪纪先生参观一下学校吧。”待板着一副校长脸命令完邱卓后,立刻转头并换上令人汗毛直竖的献媚笑容,“纪先生,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很好。”他微笑着点头。黑眸注意到校长旁边那个已经憋笑憋到脸红的人。

校长才刚离开,她便爆出仰天长笑,“天呐!他到中国学过川剧吗?变脸变得这样快。”

黑眸中也染上一丝笑意。

她这家伙,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不会是准备到我们学校读书吧?”这个说法自己都觉得牵强。连哈佛都放弃了,没理由来这个小国读大学。

“你很快就会知道。”他低沉悠扬的声音好听得让人不敢相信。

“真不够哥们。”她佯装叹气。

没有反击,他只是一笑置之。

“感觉你变了好多。”这个藏起了所有棱角和锐利的纪泽脉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是吗?”仍是那平缓迷人的声音,唇边却已染上浅笑。

怎么可能不变呢。刚适应了法国分公司的节奏又突然被调到墨尔本,才在墨尔本拿下一个大CASE,喻颜那丫头又溜到了奥地利。他一路就这样顶着董事长孙子的称谓空降到纪氏在世界各地的分公司。没有人会在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只想知道你凭什么能在这里。终于,他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干将别人头顶的问号转变成了惊叹号。可再回首,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纪泽脉了。

“为什么不在香港读大学?”其实今天的邂逅也让他颇感意外。这个几乎与纪宅一起已淡出自己记忆的人,竟然以这样暴力的方式大大咧咧又出现了自己的面前。

“因为凭我的能力去不了更远的国家。”她转头佯看楼旁绿阴,眼中刹那的黯然却没有逃过他锐利的眼。

黑眸深沉落在她那突然消沉的眉眼间,原来以她那样粗糙的心情,心上还是会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存在。

不过想来,她的烦恼也就是账户上的钱不够,或是成绩不够优秀之类的小事吧。她真幸运,同样是头痛,自己在头痛的却是政治相佐的话,会对纪氏在当地的分公司有何影响;某时某处发生天灾人祸时会不会妨碍了纪氏全球供应链的顺畅;还有就是这样努力,爷爷到底有没有因此而对自己刮目相看。

想到自己堆积如山的问题,他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已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闲空去管别人的乐与怒呢。

邱卓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远处那个立在校长身旁的人。他身后,那高高横幅上的“纪氏基金专项‘纪爱奖学金’落成典礼”几个大字分外显眼。

在各大高校设立专项奖学金,这就是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原因吗?

她一直以为两年的时间,他不过只是安静了些、内敛了些。可看着台上那个始终面带谦和笑容散发着出众气质的人,他是那样从容地面对几万学生做着演讲、那样镇定地与学校互签着协议、那样熟练地与那些“厉害人物”握手拍照。她不由恍然。在自己懵懂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他早已悄无声息地蜕变成了所谓的“精英”。

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搅乱感。

为什么?

明明看不到,但仍能清晰感觉到,他同自己之间的距离不断地在被拉远。会不会有一天,就再也没有交集?

一怔。为这可怕的念头。

“人都走了,眼睛还直着呢。”一只粗糙的大掌在邱卓眼前晃了晃,声音中溢满了调侃。

目光移回阶梯教室的讲台处。果然,原本立着他的那块地方,已被副校长占据。

他走了?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下吗?不由讥笑自己的幼稚。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怎么会来去还要向自己报备一声呢。“什么时候能这样直着眼看我有多好呀。”

心情极差地一把打开那只仍竖在自己面前的手,“少来了。你长得太让人倒胃口了。”

俊朗的黑眉不以为然地扬了扬,唇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天地都拜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邱卓气结地瞪着眼前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哪根筋出了问题,竟然会和这个家伙烧黄纸做兄弟。

“还钱,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懒得跟他多话。相信迟早会有一天,用可乐罐砸得他说不了话。

大手搔了搔那头乱糟糟的亚麻色的发,“我还想找你蹭晚饭呢。”

“你别做梦了。”一把抱起桌上的课本,决定在他还钱之前不再赊账。

“没义气!眼睁睁看着我饿死都不救!”

要跨出门槛时,被他一声没义气给拦住了。唉,真是败给他了。竟然知道这三个字是自己的软肋。

回过头去,那个家伙正双手插袋,冲自己咧着嘴无辜地笑着。

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副表情,不争气地心软了下来,“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坚决不让你蹭了。”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命苦。其他女孩子在大学里都是由男生请吃请喝请玩。偏偏她要请这个家伙吃、请这个家伙喝、还动不动要陪他去找书买衣服打篮球。唉。难道男女之间,只有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交往女生才能享受较多特权吗?那她这个一直以“义气”为重的“假小子”要想享到男生的福,看来真是有得熬了。

邱卓最喜欢黄昏时的校园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晕。

“邱小姐,你好。”

吓!差点撞上这个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

男人恭敬地欠了欠身,“纪少爷在车上等着您呢。”

他说时,手向不远处比了比,邱卓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部漆黑的凯迪拉克正静悄悄地停在校园一隅。

三步两步跑到车前,轻轻叩了叩车窗。深色的玻璃缓缓下移,露出车内那张俊逸的脸孔。因面朝光亮,那双漆黑的瞳都染上了一层明媚的金色。

望着那张俊逸完美的脸孔,邱卓不由心如撞鹿。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冲着他傻傻地笑,丝毫不懂掩饰发自内心的喜悦。

“三小时后的飞机。”他温和一笑,瞳中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次又是去哪里?”她并非有意探听什么,只是纯粹的关心。

“日本。”他简单给出一个大致范围,随后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一起吃晚饭吧。”

今天这样的日子,如果孤单一人吃饭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他并不是没有可以共进晚餐的对象。只要他愿意开口,世界各地不知有多少名媛淑女会争相涌入新加坡。但是,能仅仅只是陪自己吃一顿晚饭而不去做太多不切实际幻想的人,大概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了吧。在这样一个功利的世界中,能在知道自己身份后,还单纯到笑就是笑、吃就是吃,她有时真是单细胞得可以。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下来。

中年男人连忙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望着那缕投射在车门处的金色余晖,她倏地愣了愣。

“怎么了?”黑眸察觉到她眼中的不安。

“我……我忘记自己约了人了。”她吐了吐舌。

自己竟然差点把那个家伙给忘了,虽然都是哥们,可显然那个人比较让人头痛和容易忽略。

他释然地一笑,“原来是这样。如果你朋友不介意,就一起吃晚饭吧。”

“真的可以吗?”那个家伙当然不会介意。听到有免费的吃,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他点头。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反正是陪客,多一个人也不多。

纪泽脉静静注视着眼前为了盘中食物而闹成一团的两个人。

他们真的很像,一样的不修边幅、一样的大大咧咧、一样的简单快乐。那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一类人,也可以归之为普通人吧。

端起面前的红酒,用那沉重的红挡住了唇边勾起的淡笑。简单?快乐?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或许他曾经也拥有过,只是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我很好奇,纪先生这样的商界精英怎么会认识小卓这么普通的人。”酒足饭饱的人提出质疑来。很巧的,也用到了“普通”这个词。

“我相知满天下呀。”不待纪泽脉回答,邱卓飞快地抢答。

纪泽脉玩味着她眼中的紧张。难道她不希望让这个男孩知道邱嫂的事?原来她在乎的和想逃避的是自己“帮佣女儿”的身份。

“鬼才相信你。”不理她的说法,继续追问着,“一定有原因吧,纪先生。”

黑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因为邱卓的妈妈是……”故意地顿了顿,瞄了眼一脸紧张的邱卓,“是我家老邻居。”

“原来是邻居。我就想,亚洲排名NO.1的商界新秀怎么会和这家伙扯上关系。”

“排名NO.1?”邱卓迷茫地看着眼前两个男人。

“你不知道?不会吧,亏你还口口声声你们是好哥们,纪先生身为纪氏新任的欧美区总经理。最近两年在法国、意大利还有奥地利的几桩收购和反收购,都做得太完美了。”边说着边长长叹了口气,“还真难想象,你和我竟然是同龄。”

“天呐。纪泽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被恭维的人只是礼貌性地回了个笑,黑眸饶有兴趣地停留于邱卓旁边的人,“照这样说来,你和她不是同班同学?”

“当然不是,我是学商科的,小卓是学电子传媒的。”

“电子传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一度以为她充其量只是读个文科学士或是酒店管理之类的课程混个学位而已。“看不出吧。她这么傻傻的样子,竟然还是全额奖学金考进来的。”

“陈默,拜托你能不能名副其实一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啦。”真是太过分了,看自己一直不发威,当自己是HELLOKITTY了不成。

“少爷,时间差不多了。”始终立在一旁如摆设的中年人忽然俯身在纪泽脉耳边提醒。

“知道了,齐叔。”静静注视眼前那一对的人微笑颔首。

“你是不是还要赶飞机?”记得他说过,是三小时后的飞机,没想到才吃了不到一小时,就要匆匆散了。她甚至还没好好跟他说过一句话呢。

他点头。这顿晚餐,只排了四十五分钟的时间。他不允许自己的时间表有一分钟的差池。

立起身来,卓而不凡的挺拔立刻引来了邻桌客人的注意。

他友好地将手递到陈默面前,“那我们有机会再见吧。”

传说中的商业奇才竟然要和自己握手?陈默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迫不及待地握上了那只修长匀称的手。

“齐叔,你去安排一下出租。”他没有闲余的时间送他们返校。

“我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了。”陈默自告奋勇地冲出了饭店。

“少爷,我去开车过来。”齐叔也紧随着离开。

于是,只剩两人相对而坐。

“纪泽脉。”

“嗯?”

下次再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她原想说这个的,可一出口,却变成了,“晚餐很好吃。谢谢你了。”

“该我谢你才对。”敛目掩住了眸底的复杂。

“谢我?”

“嗯,谢谢你陪我度过二十岁生日。”再抬眸,已换上惯有的平静柔和。

今天竟然是他的二十岁生日?就这样孤单单一个人,在这异国他乡?

另一场生日宴席的片断在脑海中穿梭闪回。即使已隔了两年,但那奢华而热闹的一切仍栩栩如生,至今回忆起来还止不住要唏嘘感慨一番。

她刚想开口安慰,却被突然出现的陈默一把牵起手,“快点,车在门口等着了。”

“那个……”

她踉跄着跟上,甚至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已然置身于出租车内。

“怎么会呢?他不是长孙吗?怎么会呢?”汽车的引擎声盖过了她的喃喃自语。

“真没想到,纪泽脉会是这样温和的一个人。”那个经常在金融报上看到的商界新锐,在他的设想中应该是高高在上、嚣张无比才对,却没料到会是如此平易近人。

“他并不温和。”他是锐利而棱角分明的。只是不知为何,他刻意藏起了那些特质。这样的他,更为危险不是吗?具备了迷惑众生的潜质。

陈默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但至少他不快乐、还很孤单。”

他注意到那个纪泽脉常常不自禁地凝视窗中倒影的样子。那是内心孤独的人才会有的与自己影子特有的默契。

“停车。”邱卓突然大声叫道。

“小卓,怎么了?”

“陈默,我必须去一个地方。要马上、立刻去!”

樟宜机场的候机室内。

“少爷是说,就算是无偿资助贫困生和培养优秀学生的基金,校方还厚颜要求保管费?”

“就当做是人才保管费吧,原本我建议爷爷设立该项基金也不是为了行善积德。”

与其每年与诸多企业争抢应届毕业的人才,还不如提前对在读的学生进行定点培养。所谓的资助是假,根据纪氏需要,投资培养专型人才才是真正的目的。他很看好这家学校的IT人才。校方要求回扣?权当是中介费用吧。

“可董事长若知道少爷的真正用意,恐怕又会横加责怪。”

老董事长不知为何,对这个优秀的长孙总是分外的严厉和苛刻。虽说是爱之深,责之切。可很多指责,都让人觉得根本超出了情理之外。

“那就不要用这种小事去烦他老人家了。”黑眸中的冷光一闪即逝。

他原本也没打算让爷爷知道。这些人才是为未来的纪氏准备的,可却不是为爷爷准备的。

“齐叔,到了日本提醒我和校方联系。我要再和他确定一下第一批资助人员的名单。”收了“保管费”,相信校方自计算机专业选出的“资助对象”绝不会让他失望。

“纪泽脉。”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唤他。

回首去看,竟然是邱卓。黑眸移至她身旁,刚才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也来了。

“太好了,真的是你,幸好你还没走。”邱卓喘着气立在他面前,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

“你找我?”他略显疑惑,不是半小时前才刚说再见的吗?

“嗯,有话对你说。”她拼命地点头,很郑重的样子。

“什么事?”

有什么话刚才不能说,要这样顶着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机场来说?希望不要是什么棘手的事。他顶多只能拨五分钟的时间给她。

她咧嘴一笑,“生日快乐!”

一心在计算着时间的人闻言微微一怔。黑眸定定落在她身上,追来机场来只是为了说这句话?

“对不起,刚刚竟然都忘记说了。”她吐了吐舌头,仰起脸来笑对他。

触到那红扑扑的脸颊和闪亮的明眸,邱泽脉的心猛地一窒,这样的她为何如何熟悉。

眼前猛然闪过那一天……

“我相信你是最优秀的,无论是在读哈佛,还是进入纪氏作为员工。只要是纪泽脉,我就相信他一定能成功。”

那时的她正是现在这个样子。

唇边溢出淡淡的笑来。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这个帮佣的女儿,该说她是单纯得可爱,还是幼稚得可笑呢。

“小卓。礼物,礼物。”见她只顾一个劲儿地傻笑,一旁的陈默立刻好心提醒。

“对了!还有生日礼物!”她拍着脑袋,“我刚才去了好几家商场。可是我觉得贵的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又不知道你会缺什么。”

物质上,他的确很富有。

“可是,没人会嫌平安健康多吧。”她边说边从颈间解下一个帝王黄的护身符来,很得意地扬了扬,“这个平安符是我妈妈回上海老家时,特地从玉佛寺求来的。很灵的,能祛病消灾。”

注视着她唇边的笑,深眸闪过片刻的恍惚,因为太快恢复而未被旁人察觉。

“收好了。”她抓过纪泽脉的右手,将平安符置在他掌间。

看了眼掌中小巧的符,得体地回了个笑,“谢谢。”

“Dearpassengers……”

广播中,地勤甜美的声音正督促着还逗留在候机室的乘客该快些启程了。

“我该登机了。”黑眸自她身上转向登机处。

“一路顺风。”她冲他眨了眨眼。全无心机地咧嘴一笑。

“一路顺风。”陈默也跟着送上祝福。

纪泽脉回眸扫了眼那个始终立在一旁的男孩,“陈默是吗?”

确认般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得到对方肯定的反应,眸中涌起黠光,“谢谢你特地赶过来。”

“纪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他受宠若惊,长臂一把勾过邱卓,“小卓的哥们,你自然也是我的哥们。”

“嗯。是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哥们。”邱卓很起劲地点着头。

他再笑,微虚的视线逗留在那只搂着她削弱肩膀的手臂上。

“好了,任务完成,我们也该闪了吧。”

陈默的提议立刻得到邱卓的响应。两个人就这样笑闹着相拥离去。

“少爷。”领好登机证的齐叔回到纪泽脉身边。

收回目送她的视线,两指拈起的那贴平安符置于眼前,望向齐叔的眸中满是嘲讽,“我纪泽脉的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至少也是邱小姐的一片心意。”齐叔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份礼物有什么唐突。

“那个假小子,永远是这么莫名其妙。”虽是抱怨的口吻,却隐隐透出一股宠溺的味道。右手很自然地将那贴符揣入怀中,贴心放着。

走在通往航班的通道上,纪泽脉突然停下步子,向身旁的齐叔吩咐道,“给我接通校长电话。”

“现在?”齐叔虽微感不解,但看到他眼中的坚定,立刻恭敬地照做。

自齐叔手中接过电话,“喂,是我,纪泽脉。这次的安排,我想做一点小小的变动……”说时,唇边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久久未曾散去。

真是个好天气。是不是因为自己人品特好的缘故,所以这二十岁生日来临的日子,天气也分外晴朗。

邱卓在窗前懒懒地竖直手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回到身边人身上。

“怎么,没见过美男吗?”回视的啡眸中有明显的自得。

“美男?你想笑掉我大牙吧。”

脑海中浮现另一个身影。有着挺拔的身型、卓然的气质和令人心动的声音。

“喂,发什么愣呢?”啡眸中闪过促狭的光芒,“我知道了,学姐是在思念心上人了吧。”

“胡……胡说什么,他才不是我的心上人呢。”她竟然不打自招地承认自己心里有个“他”。

“切,脸都红了。瞒不过我啦。听说是大我二届的学长,不是我们新加坡人,和学姐一样,是中国人的。”

“喂,你是男生,不要这么八卦好不好。”邱卓瞪他。

“反正他人也不在了,根本就不构成威胁了。”

邱卓正想问所谓“威胁”是指什么,袋中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这么早?会是谁?”掏出手机来,看到那一长串陌生的区号,显然不是香港打来的。正疑惑间,手上的手机突然被人夺去。

“喂,哪位?”不怕死的人竟然擅自接了她的电话!

“曾国威!你不要乱接我的电话啦!”天呐!为什么她总是要认识这种让人头痛的家伙。

“喏,对方说是姓纪的。”曾国威一手塞着耳朵以抗议她的狮子吼一手将手机递还给她。

姓纪的?难道是他?

心,突然没规律地跳作一团。连接过手机的手都不自禁地微颤起来。

他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他又是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喂?”听到自己那样怯弱的声音,始终自己的声音竟然也会是这样底气不足的。

“邱小姐吗?我是纪先生的助理。”对方讲着一口拗口的中文。

原本因这通电话而升起的紧张、激动和兴奋在一刹那全部瓦解。

“有什么事吗?”声音转回惯有的样子,却难掩心间的失望。

“纪先生恭祝您生日快乐。”

“替我谢谢他。”

他记得自己的生日?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因为无法判断他到底是放自己在心上,还是没有。不过是一句祝福,难道也忙到要请人代而为之吗?或许这是有钱人家的习惯使然吧?能用钱解决的事,绝不亲自动手。

“纪先生想知道邱小姐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想要自由女神。”

“对不起,请问您想要的是?”对方显然以为是自己理解能力出了问题,连忙再次确认。

真是的。邱卓不懂自己在闹哪门子的脾气。对方只是个无辜的传话人。

“算了,我不需要什么。”她并没有什么物质方面的需要。就算有,也不劳那位纪大公子来满足。

“纪先生说了,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尽力。”如果她什么都不要,让他怎么向纪先生交待。

什么事都可以……有一件事似乎他真有可能帮上忙。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

“作为生日礼物吗?”

“嗯。”

“那请问您要找的人是谁,什么国籍,在哪里失踪的。”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叫陈默的中国籍男人现在在哪里?他两年前从学校失踪了,和纪泽脉是同年级的。”

她越说越觉得凭着纪氏遍及全球的情报网一定能够找到他。

“邱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要求及时转达给纪先生的。”对方显然也很有信心。

“那谢谢了,我要收线了。”

收了线,却仍无法收回心。

真的能找到那个家伙吗?那个莫名其妙还欠着自己钱就失踪了的家伙,那个让自己无比牵挂的家伙。

正在进行视频会议的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注视着屏幕的黑眸并未有片刻的分神,手已快速自耳内取出蓝牙耳机。

“纪先生,奥克兰那边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谢谢你了,乔纳森。”

微笑着切断了屏幕电源,双眼移回到那只监听了刚才所有电话内容的耳机上。

假小子到底是假小子。世界上这么多的珠宝首饰她不要,偏偏要那些有的没的。

陈默的消息?他勾唇,果然是很特别的生日礼物。

只是……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因为自己是全天下最不擅长找人的人。找那个宝贝喻颜就已经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和信心。他实在没这闲情去找一个于自己事业无关紧要的闲杂人员。

“相信你能体谅我的苦衷吧。”黑瞳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坚决。

两年的时间不足以忘记一个人,一辈子应该足够了吧。

再说,她不是很快已经找到新的人相伴了吗?刚才隐隐听到那人的名字。如果没听错,应该是叫曾国威吧。

“邱小姐,我们对你的简历非常满意。只是,能冒昧再问你一个问题吗?”面试官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仍充满审视。

她微笑着扬了扬眉,示意对方直说无妨。这是面试又不是聊天,自己似乎没有说NO的权利吧。

“你是香港居民,又在新加坡拿到了学士学位,为什么会挑选在上海这座城市发展呢?”

面试官还真是会问。一问就问了这么荆手的问题。在香港她永远会感觉低人一等,新加坡那个地方煞气太重,所以她挑选了故乡上海。

“因为上海是座很有吸引力的城市,所以我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而且我相信自己所学的电子传媒知识,在这个城市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运用。”她性格是很直率,可还不至于直率到将事实如实相告。

“嗯。”眼镜男点了点头,故作深沉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难道玩完了?自己回答得不是很完美吗?

眼镜男低头沉思了许久许久,终于,抬起了头来,反光的镜片挡住了眼眸,“欢迎你加入到我们公司。”

吓?

忍住心下的诧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握上那只表示欢迎的手。

望着眼镜男仍然故作深沉的脸庞。忽然想起另一个人来。其实他与眼前这个男人并无相像之处。他的深沉不需要刻意伪装。那种高高在上的排外感,是禀承自血液而不是后天累积。

如此算来,自上次一别,彼此也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过了吧。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甩甩头。怎么会想到那个人的。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随便买本财经杂志,连篇累牍的歌颂文章外加大幅彩照。他能怎么样?自然是越加春风得意、越加光芒四射。

自己的人生好不容易摆脱纪氏的阴影,开始了完全自己的轨迹。才刚成为职场新人的自己,应该关心的是——上海的风水如何?

可千万别再是熬自己的才好。新加坡那块地方……叹息啊。那是个“交朋友不宜”的大凶之地。回想起三年间不是失踪就是因为“个人原因”而不得不离开的那些哥们,心下不无凄凉。

莫非自己与传说中的华英雄是一般的苦命——命犯孤鸾?可华英雄身边至少有个鬼仆,有个和尚。自己可是苦到朋友都没有一个。这未免也惨得太厉害了点吧。

她相信,到上海以后自己一定会转运了。在这黄浦江贯穿的城市,命中缺水的自己一定会万事大吉,与霉运SAY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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