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即将消逝的100人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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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甘南草原

天/野/苍/茫,/冷/月/如/钩

人选理由

迷人的甘南草原,没有喧嚣污染,自然与人文风光相得益彰。但近年来,气候变暖、降水减少,导致湿地萎缩,湖泊、河流断流,生物链断裂,一些珍贵的野生动物濒临灭绝,草原出现了退化甚至沙化。

一进入甘南,就有坦荡豁达的感觉。从西边的阿尼玛卿山麓到东南的白龙江畔,从西北的桑科草原到东北的洮河谷地,到处都是辽阔高远的草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草坡上移动着连成片的黑白云彩,大片的黑云是牛群,大片白云则是羊群。

千百年来,藏民在这里安下了家园,他们的心灵如同河流一般清澄透亮,信仰如同雪山一般纯净坚定。他们唱着粗犷的歌谣,劳作一片土地,让青稞和汗水在阳光下渐渐成熟,一切如同混沌之初。

麻吉拉准无量母、大威法佛像、胜乐金刚、释迦牟尼的灵骨,在终年缭绕的桑烟里,有着构成世界之外的另一个佛光的世界,在格鲁派寺院拉卜楞寺外,在终年积雪阿尼玛卿山下,在一片寂然的转经筒旁,在长鸣不息的法号里,虔诚的藏民匍匐在广漠草原,让善良的灵魂匍匐在大地上。

然而,大批游客纷至沓来,现代文明浸染着这个世外桃源,修建公路取土时留下的大坑,就像癞疮一样星星点点地留在了曾只有牛羊涉足的草原上;十丈红尘,落在了粗大的经轮和猎猎飞扬的五色经幡上,也落在了淳朴却贫穷的人心上,那些原始的美丽开始渐渐老去,成为回忆。

“天下黄河几道湾?几道湾里几条船?”高亢的信天游调子里是黄河的第一道湾,玛曲。在九曲回肠的河湾中,水草丰美的采日玛和齐哈玛草原,观鸟胜地沙洲小岛,盛产河曲良马的扎西草原,繁花盛开的桑科草原、甘加草原,飞鸟漫天的尕海,有地下水库之称的若尔盖湿地……这些厚厚的草海里,每到春夏时节,就有黑颈鹤、灰鹤、大白鹭、仓鹭等高贵的鸟儿迈着矜持的步子,踱来踱去,马麝、岩羊、野狼在林间奔跑,格桑花、香柴花、小野菊、蒲公英星星点点,色色相映,灌木丛中随处可见珍贵药材,狡猾的狐狸出没其中……而今日,裸露的土地如一道道刀疤,横亘在大地之上。高湖蓝天,水天一色,飞鸟竞翔的景象渐渐远去。在如血的残阳下,草原的寂静与黄河的壮观同样让人震撼,念天地之悠悠,怆然涕下。

在那遥远的地方,油菜花的金黄与青稞田的嫩绿相间,无边的草原开满鲜花,这美丽的景象只留在了摄影家的镜头里,随着时光流转渐渐模糊,成为一个叫做香巴拉的梦。

若尔盖湿地

遗/憾/的/悲/歌

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忍不住去感叹“如果”这两个字,但是现实会告诉我们,有些遗憾是无法弥补的,如同这个世上没有可以回头的时间。

地处青藏高原东缘的若尔盖湿地,范围涉及四川、甘肃两省,包括了辖曼、若尔盖、曼扎塘、首曲和尕海等自然保护区;分布着热尔大草原、花湖、郎木大峡谷和大片的原始森林。这里是世界高山带物种最丰富的地区之一,也是维系我国西藏喜马拉雅动植物区系及其生物多样性的重要基础地带。

如果你在格桑花盛开的日子里来到了热尔大草原,你也许会以为自己走进了梦幻的动物王国。漫无边际的大草原,极目都是如茵的绿草,星星点点的繁花盛开,神骏的河曲良马在辽阔壮美的大草原上尽情奔跑,成群的牛羊安静沉默的眼睛里映出牧羊少女羞涩的笑脸。开满鲜花的湖泊,一泓碧波,清澈得仿佛少女的眸光,水面上倒映着高原特有的纯净的蓝天白云。黑颈鹤、天鹅、藏鸳鸯、黄鸭、溪鸥、灰雁等飞鸟竞翔。在这些鸟儿当中,黑颈鹤最让人心动。直到1872年,一个叫普尔热瓦尔斯基的俄国人首次发现了高原上这种神秘而高贵的鸟儿,黑颈鹤这才走进了人类的视线。

美丽的花湖不仅养育了美丽的黑颈鹤,还养育着草原上的牛羊和牧人。在热尔草原,在牧人心中,只要花湖还在,就会有牛羊和他们的生活。但是,水光滟滟的花湖正在一天天离开我们,它将可能成为牧民们永远的记忆。湿地大面积减少,草原持续沙化,玛尔干曲、沃布钦措、目错干、隆冈木措等一条条美丽的河流消失了,湖泊开始萎缩或变成季节性湖泊,干涸的河床裸露着,似一个濒临死亡的母亲,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无情的沙漠吞噬。厚厚的沼泽植物漂浮毡,泥炭所具有的高度持水能力,加上沼泽中被称为“湖窗”的局部水层,这种泥沼似的区域,人一旦陷入,便只能绝望地越陷越深,直至悄无声息地消失。这就是当年红军所遇到的若尔盖湿地。

这里的高原气候寒冷湿润,创造了独特的泥炭沼泽,人类浅薄的眼光曾经不曾看到,这片吞噬了无数红军战士生命的死亡之地竟是生命的保护神。上千种的植物,几百种的动物,大自然在这里构建了一个无比精致却脆弱的九连环——高原高寒湿地生态系统。

今日的若尔盖,曾吞噬过无数红军战士的沼泽地正在大面积地减少,与上世纪30年代红军经过时相比,草地中的沼泽地大约减少了60%。当年遍布的沼泽,现在已经干涸,河床裸露,土壤板结硬化。

比起当年的死亡之泽,今天的若尔盖更让人觉得心惊胆战。最可怕的说法是,如沙化得不到治理,不出20年,整个若尔盖草原将成为世界海拔最高的高原沙漠之一,如果这里完全沙化,就成了世界海拔最高的沙尘暴源区之一,既有风源又有沙源,沙尘只需扬升1000~2000米的高度,就会将大半个中国笼罩在沙魔的阴影中……

尽管没有“如果”,我还是要感叹,如果我们曾经珍惜,或许我们不会失去这么美丽的若尔盖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