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历史色盲讲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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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秦国转型 (1)

不是时候的幸运

范雎, 字叔,也是魏国人。

怎么是“也”呢。

太史公在《史记》中写了七十二篇列传,其中涉及到战国时代人物的达二十多篇(包括一些合传),在这些列传中,记录了那个时代的大量牛人。这些牛人跟魏国有瓜葛的就多达六人(不包括信陵君),其中包括孙膑、吴起、商鞅、乐毅(排名按照在《史记》中亮相的顺序)等这些超级牛人。

如果给这些人在魏国安排一个适当的位置,即使不能让魏国变得更加强大,也能阻止其他国家变得强大,还能让自己避免受到不可承受的打击。

可惜,这些人在魏国都没有合适的位置(吴起除外),他们只好到其他国家寻找舞台,然后散发出灿烂的光辉,有的甚至还给了魏国致命的一击(孙膑、商鞅)。

范雎也像前辈一样,在魏国没有位置,只好流落到其他国家寻找舞台。跟孙膑一样,范雎也是在魏国遭到无情伤害后,被别人带离魏国,找到了自己的舞台。

跟孙膑相似的是,范雎也是因为灿烂得不是时候,让人给黑了一把。

黑孙膑的,是他的师兄庞涓,两人都是军事专业的高材生,算是军事版的“同行是冤家”。

黑范雎的,是他的主人须贾,两人一主一仆,这又算哪门子说法呢?

一言难尽,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

范雎也像当时的那些“士”一样,想通过游说诸侯来改变自己的处境。

跟苏秦、张仪相比,范雎似乎不是一个有太高理想的人,他的目标不是齐、楚、秦那样的超级大国,而是自己的祖国——魏国。

这并不说明范雎先生有多么高尚的爱国情操,只是因为自身条件受限,没法出国去游说那些超级大国。

范雎很穷。

有多穷呢?

当年的张仪虽然没有打通面见楚王的门路,但好歹还傍上了楚国的丞相,还能出国去楚国。范雎非但见不到魏王,就连魏国的丞相他也高攀不上,只好屈尊在中大夫须贾门下。

中大夫须贾的主要工作似乎就是搞外交,当年大梁被秦国围困,就是他出面游说穰侯,才让魏国过了一关。

过了这一关后,魏国意识到,天下虽大,但是已经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地了,于是,玩起了合纵的老把戏,派须贾去齐国商量合纵事宜,范雎也跟着主人前往。

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儿回来后,齐国就没有了掺和天下事的念头,但是也不好直接拒绝魏国的意思,万一魏国联合其他国家来搞它,它也受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齐国念起了“拖”字诀。

齐襄王一直不跟前来出使的须贾正面接触,不接见,那就没有说同意合纵,同样也就没说不同意合纵。

魏国的使者须贾,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齐国待了几个月。

须贾倒也不在乎,反正是出公差,一切费用由国家报销,自己还可以在齐国逍遥一下。

顺便说一下,齐国是性服务行业国有化的祖师,提出这个伟大设想的就是管仲。

须贾不在乎归不在乎,但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每天派人跟齐国有关方面交涉,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得到齐王的接见。

负责交涉工作的就是范雎。在不断交涉的过程中,范雎展示了良好的口才,以致于惊动了齐襄王。

齐襄王派人给范雎送来了礼物,既然是齐王送的礼物,那肯定不是仨瓜俩枣,事实上也不是仨瓜俩枣,不仅有黄金十斤,还有改善生活的牛肉和美酒。

看着齐襄王送来的重礼,范雎先生保持了清醒的头脑,再三推辞,表示不敢接受。

须贾一看这种情况,心中不禁有了想法。

一连几个月,齐王把正儿八经的使者晾在这儿晒鱼干,反而给一个随从如此的礼遇,要说他们之间有点儿什么,比如范雎向齐国透露点儿魏国的小道消息(估计范雎也不会知道太多的“大道消息”),90%以上的人都会举手同意。

须贾大人就是这90%以上的人,但毕竟是领导,而且还是范雎的主人,在外交场合还得注意一下形象,不能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须贾发话,把牛肉和美酒留下来改善生活,黄金嘛,退回去。

这样既没有拒绝齐王的好意,又不会给齐国人留下魏国人贪财的印象。

至此,须贾大人的表现还不错,在保持适当怀疑的同时,没有失去应有的外交风度,并且还维护了魏国的国家形象。

须贾大人怀疑得有道理吗?

有道理。

但是,我认为他怀疑的事儿很可能不存在。

齐襄王并不是一个粗线条的人,当年在莒避难的时候,面对着唾手可得的王位,他老兄表现得相当谨慎。如果这一次,范雎真的跟齐国有什么私下交易之类的冬瓜豆腐,齐襄王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给范雎先生这种礼遇,这么做,等于把范雎很廉价地出售了。

虽然给了范雎很高的礼遇,但是齐襄王一点儿挽留范雎的意思都没有,更不用说拿出职位来吸引范雎了。

这也很好理解,齐国只是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早就不打算再跟其他国家拉拉扯扯了,范雎那良好的口才,对齐国半点儿作用没有。齐襄王只是欣赏范雎的良好口才,仅此而已。

面对着齐王的欣赏,范雎也许会有点儿成就感,毕竟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领导人能够欣赏自己了。但是,范雎没有想到,恰恰是齐襄王的欣赏给他带来了死神的召唤。

又一个孙膑诞生在了魏国

须贾大人这次去齐国出差,虽然没有达成预期的效果(跟齐国合纵),但是,那也得把这次失败的经验教训总结一下,然后向主管领导汇报,希望下一次不要被同一块石头绊倒。

须贾大人的主管领导是魏国的丞相魏齐,在汇报工作的时候,须贾顺便把齐王特别礼遇范雎的事儿,一并向丞相作了汇报。

这事儿须贾做得有点儿不地道,范雎是你的门客,又不是正式的国家工作人员,有什么问题私下解决一下就是了。等拿到确切证据后,再把范雎交出去也不迟。

魏齐听到这个汇报后,表现得似乎很混蛋。他立马把范雎找来,让他做了一个喘气的沙袋。

魏齐的舍人(也不是国家工作人员)开始了大运动量训练,拳头与板子齐飞。

在舍人的不懈努力下,范雎的肋骨断了,牙齿掉了。

范雎似乎看到鬼门关的大门已打开,放开怀抱等他。

必须让飞驰的脚步,在到达鬼门关前停下来。

紧急刹车,装死。

一看范雎“死了”,魏齐让人弄张席子把范雎一卷,丢到了厕所里。

这一幕,不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旁边还有大批围观群众,当时魏齐丞相正在跟宾客们开派对呢。

装死成功的范雎,只躲过了初一,后面还有十五呢。

宴会上喝高了的宾客如厕的时候,就把排泄物稀里糊涂地撒向了席子中半死不活的范雎。

魏齐为什么要用如此混蛋的手段折腾范雎呢?

能够坐到丞相这个位子上的,智商和情商应该都不会太低,尤其是在竞争惨烈的战国时代。以魏齐的智商应该不难推测出,范雎跟齐国不会有什么猫腻。

可以肯定,魏齐也没有拿到范雎出卖国家机密的确切证据,否则,干脆利落地一刀就行了,犯不着搞这么一个行为艺术。

这事儿似乎不那么简单,里面的水挺深。

在这里要对魏齐的身份做一个补充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