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有利地势,再加上乌龟壳一样的军阵,赵军发挥出了超人的水平。
失去了制高点,再加上来来回回跟太行山较劲,秦军再旺盛的士气,这会儿也很难转化成战斗力了。
一涨一消,赵军终于在阏与找回了一个场子。
阏与之战的胜利,也给赵奢带来了新的身份——马服君。
阏与之战,是秦赵之间一次单纯的军事斗争,只需要有一个优秀的将领就够使了,但是接下来的另一场生死对决,就不是单纯的军事较量了。
碰巧的是,这场决战的赵军将领也姓赵,是赵奢的儿子赵括。
虽然赵括比他老爸赵奢还牛,至少在口头上比老爸牛,在跟老爸讨论军事问题的时候,每次他都能占上风,但是赵氏这爷俩儿的历史名声,跟汽车家族的奥氏有得一拼,一个是奥迪,一个是奥拓。父子俩的名声能有这种光年的差距,还是沾了韩国的光。
要还是不要,也是个问题
在阏与,秦国人本打算强暴韩国,性骚扰赵国,来个一箭双雕,结果,这支射双雕的利箭被赵国人脆生生折断了。
断箭后,秦国人很消停,就当没有那么一回事儿,远交近攻毕竟是一个长期的战略规划,不能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表演川剧的绝活——变脸。
接下来的几年,秦国也没有直接拿韩国怎么着,反而是拿魏国这个倒霉蛋儿寻开心,一会儿拿走它的怀(今河南武涉县),一会儿拿走它的邢丘(今河南温县)。
看到秦国这么折腾魏国,韩国的那个心拔凉拔凉的。不是说韩国人具有多么崇高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只是看到秦国人这么折腾就得心跳加速。
当年,控制了武遂和轵之间的通道后,秦国就在韩国的腹地拉了一道口子,这会儿它又在这两个地方搅和,硬生生把尖刀顶在了韩国的心脏上。
秦国人直接冲自己下家伙,自己都没啥好招儿,这会儿秦国人折腾魏国,韩国人更不能说三道四了。
不过呢,丢失了这两个地方,魏国人还可以躺在床上睡一觉,韩国人想坐在板凳上打个盹儿都做不到了。
一股绝望的感觉,从韩国人的心底油然而生,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范雎就曾经给秦昭王出过一个损得不能再损的主意,控制住韩国的荥阳(今河南荥阳市),连接韩国东西两部分的巩(今河南巩义市)、成皋(今河南荥阳市西)之间的通道,韩国就得了肠梗阻;秦军再北上切断太行山道,韩国的上党郡也基本上跟本土拜拜了。这么一来,韩国立马就成为三国,能不能接着喘气儿都不好说,还能不乖乖听秦国的吆喝?碰巧的是,魏国的怀和邢丘都在荥阳附近,两者距离荥阳也就是几十公里。
要的是韩国的命,打的却是魏国的脸,这一招儿,高,实在是高。
秦昭王四十四年(前263年),武安君白起切断了太行山道。
秦昭王四十五年(前262年),白起攻陷韩国的野王(今河南沁阳县)。
至此,上党郡跟韩国本土正式说拜拜,成为了飞地。
韩国一看,啥都明白了,这上党郡啊,跟自己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
更要命的是,秦国人的刀就在韩国的眼皮底下比划,距离都城郑没有多远。
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何况跟上党郡相比,都城更应该是心头肉。为了让自己的小心肝儿不再跳得那么厉害,韩国人做了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主动把上党郡送给秦国。
当年连祖坟都不要了,现在干吗还拿上党郡当宝啊,再说,你就是把上党郡当宝,能夺回来吗?
韩桓惠王派使者前往咸阳,告诉秦国,上党郡我们不要了,给你们秦国,咱们和平共处吧。
与此同时,韩国也派韩阳(从姓氏来看,似乎应该是韩国的王室成员)来到上党郡,跟上党郡郡守靳黄重说明了国家的现实困难,这会儿韩国都快over了,只好拿出上党郡来换一个喘气儿的机会,希望靳郡守大力配合韩国中央政府的英明决定。
靳郡守有点儿二杆子精神,认为领导韩桓惠王对现状估计过于悲观,他决定搏一把,跟秦军拼一下,宁可被打死,不能被吓死。
一看靳郡守这么有种儿,连领导的最高指示都不放在眼里,韩阳也很无奈,只好一溜小跑回到都城,把这个最新情况向韩桓惠王作了全面汇报。韩桓惠王一听靳郡守的态度,立马大义凛然地表示,早就说好给人家秦国了,现在又不给,太不够意思了吧。
那年头没有够意思的主儿,公元前317年,韩国也想不够意思来着,结果让楚国人坑了一把,顺便还让秦国人拿走了八万多颗血淋淋的人头。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秦国人的剽悍与时俱进,韩国人的猥琐也与时俱进,这会儿韩国再想不够意思,那下场……
再说了,秦国人的刀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呢,靳郡守那么玩儿,纯粹是在跟祝融做游戏(玩儿火),搭上他一条命倒没啥,是他自找的,我韩王还想多看这个世界两眼呢。
不换思想就换位子,韩桓惠王决定换人,派冯亭去接替靳郡守,负责与秦国和平交接。
思想有问题的靳郡守被赶下了位子,但是坐上位子的冯郡守思想也不怎么端正。
冯郡守也觉得这么和平地把上党郡交给秦国,太便宜它了,他想挑点儿事。
在自己为数不多的执政时间内(三十天),冯亭郡守跟上党郡的广大人民群众详细说明了当前的严峻形势,如今国家是没指望了,大伙儿都是韩国的弃儿了,秦国人马上就要来接收上党郡了。
说实话,那年头的广大人民群众没有接受过什么爱国主义教育,对由谁来统治自己这个问题并不关心,反正跟着谁都差不到哪里去,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跟着秦国人是个例外,秦国人有个很不好的先例,接收城池后,把居民赶走,自己移民开发,这就不符合那些原住民的意愿了。
在这里给你当牛做马,我认了,谁让自己的国家打不过你呢,但是你不能剥夺我当牛做马这点儿卑微的权利啊,把我们都赶走了,我们怎么活啊!
安土重迁,始终是农耕民族的宿命,极少有人愿意离开生我养我的土地,到外乡去讨生活。到另一个地方,去抢别人的土地来种,这个买卖的风险实在是太高。只有在连年战乱的时候,人们才会惜别故土,远走他乡,成为永远的客人。在故土他们是客人,在落脚地他们还是客人,这就是客家人的宿命。
上党郡的人民也知道秦国人的德性,没多少人愿意跟秦国人打交道,那就找一个接手的下家吧。
冯亭郡守就给大伙儿找了一个可靠的下家——赵国。
冯亭的想法很不单纯,赵国一接手上党郡,秦国肯定会跟赵国玩儿命,他们两家一死磕,韩国心脏上的那把刀就暂时落不下去了。
就在冯亭紧打自己算盘的时候,不远的邯郸城中,赵孝成王做了一个梦。
梦中,孝成王穿着左右两色的奇装异服,乘在飞龙身上,直上九霄,可惜马力不够,没到达目的地,就落了下来,落下来后,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天亮后,赵孝成王赶紧找来太史,让他对这个梦进行一番解析,看看到底是个啥兆头。
古今中外,很多人都对梦充满了无限兴趣,解梦也是人类的一个永恒话题。赵国太史听了赵王的描述后,运用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对这个梦进行了深入的分析:梦见穿左右两色的衣服,预示着残缺不全;乘飞龙上天半途而废,说明只有个空架子,并没有啥实在的东西;看见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也不是发财的兆头,而是将要有麻烦。
总之一句话,这个梦,看上去是一个好梦,但不是什么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