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历史色盲讲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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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赵姬 (2)

人们对自己并不怎么费力就得到的东西,通常也不会特别珍惜,处置起来也就相当随意,持有秦国干股的赵姬,差不多就是这样。结果,嫪毐由一个傍富婆吃软饭的,变成了一个正儿八经的政治人物,成为了吕不韦的大敌。

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应该完全出乎吕不韦的意料,他应该不会想到嫪毐这条泥鳅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目瞪口呆的吕不韦更不会想到,嫪毐这条泥鳅的目标远没有到头,他还要掀起更大的风浪。

错看了嫪毐,在秦国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吕不韦应该很后悔。不过不要紧,此时此刻秦国的大权依旧握在吕相国的手中,量一个靠下身的嫪毐不能奈自己如何。

此时在秦国,的确没人能够怎么着吕相国,此刻的文信侯比当年的穰侯还牛。把持了秦国大权的穰侯,还担心外来的游说人士会威胁自己的位子,此时外来的游说人士是一切被掌握,被文信侯掌握。

再说了,嫪毐所依仗的不过就是太后,吕不韦还是秦王政的“仲父”呢。

秦昭王称呼范雎为“叔父”,纯粹就是个名誉称号,范雎不会没眼力见儿地真去当秦昭王的父亲。因为秦王政远未成年,吕不韦这个“仲父”,就不好说是纯粹的名誉称号了,说不定还真的有一点儿“父亲”的责任呢。吕不韦也真把自己当成了秦王政的父亲,不但跟他的母亲勾勾搭搭,还紧紧抓着秦国的一切,为秦王政分忧解愁。

如果秦王政像曾祖父秦昭王那样,是一个权力欲淡薄的人,等个三十来年,吕不韦混个善终应该没有问题。可惜,秦王政不是秦昭王,文信侯也不是穰侯,所有的一切,不会按照二十年前的那个剧本再演一遍了。

天堂的隔壁是地狱

公元前247年,嬴政走上领导岗位,而他只是一个十二周岁的孩子,当时的秦王政对治国这个工作,也没有太多兴趣,他只是想在母亲的呵护下,享受这难得的舒心生活。

时光在一年年地流逝,一下子到了秦王政参加工作后的第七年(前240年)。这一年秦王政二十岁(虚岁),跟他一般大的贵族男子都把散乱的头发整理起来了,身份也由童子变为成年人,历史学名,加冠。

此时已经二十岁的秦王政,依旧还是童子,这一年他没有加冠。

第二年他还是童子,依旧没有加冠。

只要没有领结婚证,达到法定结婚年龄的男女,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也不能算是正式婚姻,只能是同居。只要没有加冠,你就是八十岁也不能算成年人,不能独立参加社会活动。

在秦王政这里就是,只要还没有加冠,他就不能为国家的建设建言献策,一切还得听下面那些大臣的,尤其是相国吕不韦的。

我想,这些年来,除了年龄在长,秦王政的权力欲也应该在与时俱进地增长。

自秦惠王开始,一连三个秦国领导人,都是年纪轻轻地就参加了工作。

未成年的秦惠王,还没怎么熟悉工作环境呢,就拿商鞅开刀,手段之老辣,让人怀疑他到底有多大。

秦昭王差了一点儿,还得靠舅舅罩着。不过,穰侯并没有难为秦昭王,该加冠的时候,秦昭王按时加冠。因为穰侯知道,即使这小子加了冠,在他妈妈的帮助下,这小子的翅膀一时半会儿也硬不起来,还得需要自己和姐姐这两根拐棍。

文信侯不是穰侯,他没有一个姐姐做内应。一旦秦王政加了冠,完全可以踢开他,自己建设秦国。到那时,文信侯立马就会成为公元前265年的穰侯,带着家产回自己的封地,跟权力说一声来世再见。

政治人物失去了权力,就约等于老虎失去了爪牙,不会有太多人再去迷恋他那个传说。

自从在庄襄王元年(前249年)成为秦国的丞相后,吕不韦实际掌握秦国最高的行政权力长达近十年,一下子就跟呼风唤雨一刀两断,这个决心是不怎么好下。

孔老夫子那些政治建设的建议,大多时候不怎么靠谱,但是他对人性的把握还是相当精准的,年纪大了要“戒之在得”啊。

吕不韦躲过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吗?

这个基本上很难,如果吕不韦打算在自己自然死亡前,才让秦王政加冠,秦王政固然不会答应,秦国的王室成员也不会干看着。

跟其他那些诸侯相比,秦国的王族势力是不怎么够看,但是吕不韦要是敢这么做,他们完全可以向他讨个说法。到时候,吕不韦这条强龙,也未必能压住这些地头蛇,毕竟道理站在他们那一边。

到了始皇帝九年(前238年),这一年秦王政二十二岁(虚岁),吕不韦终于等来了十五。

这一年的四月,春暖花开,秦王政来到了秦国最早的都城雍,他要在历代祖先面前加冠,从此正式接掌秦国的一切。

这一天,秦王政加冠,成为了秦国真正的主人。

在隆重的加冠典礼上,秦王政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要做什么,接下来,秦王政要面对他一生中最重大的挑战,起码也是之一。

秦王政在雍忙活着加冠的时候,嫪毐那条泥鳅也一块儿在这里陪伴着他的老妈。

嫪毐不是一条普通的泥鳅,跟太后生下两个孩子后,他有了更大的目标。嫪毐不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长信侯,他的胃口也不再只是那个不大的太原郡。他要拿下整个秦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秦国的主人,他自己做秦国的太上主人。

为了完成这个大目标,嫪毐决定让秦王政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去向他的祖先报到。

这事儿吧,嫪毐忙活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朝廷本来是吕不韦的一亩三分地,但还是让嫪毐挖了墙角,几个九卿级别(相当于正部级)的官员就紧密地团结在了嫪毐周围。

除了在内部深度挖潜,嫪毐还引进了外援,跟西方的异族勾勾搭搭。

虽然嫪毐一直没闲着,但是他就是不发出那致命的一击。他知道,在都城咸阳,这种事儿不怎么可能有个好结果,吕不韦虽然不希望秦王政亲政,但是他更不可能让嫪毐的儿子上位。

等待是必须的,也是难熬的。

到了始皇帝九年四月十七日,嫪毐终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这一天,秦王政离开了咸阳,来到自己的地盘(雍算是嫪毐的地盘)。

成败就这一锤子了,干吧。

这会儿嫪毐要是去跟秦王政商量,你别忙活啦,让我儿子来替你吧。估计秦王政不会答应,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呢。

在大多数时候,拳头要比嘴巴好使,伟人说得好啊,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枪杆子、刀把子,从来就不是谁都可以拿来舞弄两下的大众健身器材,正常情况下,全国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拿着它为国家健身。

很显然,嫪毐不是秦国的那个人。嫪毐决定变成那个人。

当年信陵君也不是那个人,乱七八糟鼓捣了一通就让自己变成了那个人。不过,嫪毐要是沿着信陵君当年的路再走一遍,收获的结果很可能跟信陵君压根儿相反。

当时秦国的虎符,极有可能在相国吕不韦手里。吕不韦要是把这玩意儿弄丢了,他的下场要比魏安釐王难看得多。当年信陵君并没有惦记哥哥的位子,那时候在秦国惦记吕不韦那个位子的人,可以手牵着手绕咸阳城转两圈还有富余。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嫪毐是想得到,更是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