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萍萍为陈朗介绍来的实习生艾水水,已经上班一个礼拜了,除了跑过两次客户,基本上是无所事事。陈朗因为最近心事重重,也没有兴趣和这个小姑娘沟通工作心得。先是周凝倩以自杀威胁,之后,周凝倩的哥哥一大早拿着一把带血槽的弹簧刀来威胁他,说如果敢甩他妹妹,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笑的是这位大哥当天下午居然带着这把弹簧刀去新国展看车展,安检没通过不算,还因携带危险品被顺义什么地区的派出所给拘了,过两天出来后还指不定怎么骚扰他呢。陈玫也有点拿劲儿,如果她能哭着喊着非要和他混,还能增加一下他摆脱周凝倩的决心,可她一副“不是我要拆散你们”的姿态,让他有点缺乏动力。
“师傅。”艾水水叫陈朗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灵魂出窍。“师傅!”艾水水又叫了一声,陈朗这才如梦初醒:“怎么?有事吗?”艾水水很直接地问:“您觉得有没有什么工作要交给我做呢?我已经四天没事儿干了。” “哦!”陈朗想了想,“你找那个王清,把那个什么,咱们部门跟的几个带贴片儿广告的节目熟悉一下,听听样带。” “好的。”艾水水刚要出去,又走回来问陈朗,“师傅,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什么令你不满意的地方呀?这几天你就没怎么理我。”陈朗连忙说:“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没听说过这样的话吗?老板就是老板着脸,总裁就是总裁人,经理是经常不理人。我是这部门的经理,不理人很正常。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们部门通常不是事儿找人,而是人找事儿,想得到锻炼,你得自己找活儿,OK?”艾水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出去了。
陈朗又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然后决定给陈玫拨个电话:“下午没事在我们公司附近溜达溜达吧,咱俩在咖啡店聚下怎么样?特想你。”
“好。几点合适?”
“三点左右吧,你到时候先打个电话给我。”
“成。”
下午三点半,他们在国际俱乐部后面的上岛咖啡类似于单间的隔断里见面,这里有人打牌,有人躺在沙发上睡觉,有人似乎在谈生意,人们以各种面貌混迹于咖啡厅,当然也不乏像他们这样谈情说爱的,不过大多看起来像在搞婚外恋一般鬼鬼祟祟。陈玫将头靠在陈朗的肩上,陈朗则抚摸着陈玫的头发,他说:“你赶紧从你男友那里搬出来吧。”
“可我得先找到房子。”
“住我家得了。”
“那可不行。”
“怎么,你以为我要怎么你呀,我妈还在呢。”
“你多大了?还和你妈住一块儿。”
“是呀,还有我爸呢。没结婚,他们不让我单住。”
“得了吧,你,蹭吃蹭喝吧你。”
“嘿嘿,说对了,我不会做饭。你会吗?”
“会不会和你有关吗?”
“会不会,我都喜欢你。我知道你想过什么日子,家用肯定就是我负担了,你的钱就供自己消费,买个衣服、化妆品什么的。”
“瞧你说的,好像我要和你过似的。”
“不和我过,你和谁过呀?”陈朗有一种惯性思维,以至于追女人总是与搞定客户的思路一致。做客户,没成的要当成了的谈,没搞定的要有搞定的决心,心里没底的事也要当成稳操胜券,最关键的是,你要搞清楚客户最想听什么,就赶紧招呼什么。
陈玫不说话了,靠在他肩膀上的身体传来了无声的温柔,陈朗赶紧抱住她,吻了下去。陈玫闭上眼睛,面目柔和,陈朗恨不得把她变小,放在口袋里带回家,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一下,人不知鬼不觉。正缠绵时陈玫的手机突然响起周杰伦的《夜曲》,她连忙去接听,陈朗在一边观察,她的声音很亲切,接电话的时候带着可爱的笑容,她握电话的手指又长又尖,她双臂修长,腿更没得说,脚指甲上涂着粉红色的指甲油,为了防止口水流出来,陈朗赶紧喝了一口咖啡。
“有个朋友开个广告人的party,要我晚上去玩呢。”陈玫挂掉电话后,把情况告诉陈朗。
“你又不是广告人。”
“无所谓呀,一起玩儿呗,又不谈工作。”
“在哪儿呀?”
“东四那边的阳光都市,一哥们儿家里。”
“那你早点回家啊,我可要查岗的。”
其实,开PARTY的人陈玫并不认识,那是她所撰稿的杂志编辑的朋友,编辑说她得多参加聚会,多体验生活,才能写出更有趣的文章来,这场娱乐的聚会对她就有了点义不容辞的味道。
刚进楼道,墙上就有一张用荧光笔写好的指示牌,内容为“参加广告人聚会的人请直走,前面左拐101”。陈玫寻到101房间,门虚掩着,上面同样有荧光笔写的指示牌,“外套请放在浴缸里,背包塞到壁柜里”。房间里传来舒缓的电子音乐,陈玫找到卫生间,看到浴缸里已经扔了几件风衣与外套,她也把自己的外套放了进去,黑色的裙装很突出她的细腰翘臀。
房间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一个中年人吹着口哨来到她面前。陈玫笑着问:“你是主人吗?” “我不是,而且我也不知道主人是哪位。”陈玫有点迷茫,并庆幸有人主动来打招呼,避免了尴尬。中年人把他带到客厅中间的一个玻璃隔断前,上面已经大大小小签了很多人名。那人指着其中的一个名字说:“这是我的名字,史东。”边说边拿了一支粗粗的黑色白板笔给她,“你也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吧。”陈玫接过笔,把名字写上去。“陈玫。”那人念着,“我记住了。那边有酒和小点心,来点儿吧。”
“好呀。”陈玫很乐意有人指导她做点什么,因为这里的环境和人都太陌生了。
“女孩子一般喜欢喝这个。”史东给她倒了杯百利甜,她接过来。
“妹妹,你怎么也在这儿呢?”酒还没到嘴边,陈玫的肩膀就被人猛地一拍,她回过头,居然看到了魏欣欣。“啊!这么巧,你也来了。” “是呀,就这哥们儿叫我来的。”她一指史东,你们这么快就认识了?”
“原来是自己人呀。”史东对着两位女士一笑,语气比先前随意了很多。
晚上八点,人越聚越多,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聊着天,陈玫还看到有两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也在其中。窗台边上有个男人已经喝高了,嗓门有点大,他正和身边一个人唠叨着:“你说现在这姑娘们吧,没法办,太狂野。衣服她们是越穿越少,还是在公共场所,这不是公然挑逗咱哥们儿吗?还有那内衣,更别提了。以前都是扒开内裤看屁股,现在倒好,扒开屁股看内裤!”周围响起一片笑声,边上那人逗他:“你现在是不是净看姑娘内裤了?” “是,没错,商场里净看。”
魏欣欣扑哧一笑,对史东和陈玫说:“我忽然想起一谜语来,你们俩要不要猜猜?”
史东:“我可懒得动脑筋。”
陈玫:“说说看。”
魏欣欣一字一句地说:“男人裸体坐在电线上。打一种职业。”
史东:“丁字裤?”
“不对,我说职业。”
“哦。”史东皱着眉继续思考。
陈玫:“电工?”
魏欣欣一摇头:“还是不对。”
正在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时,听到有人在连续击掌。
“各位,各位。今天这间公寓的主人,广告奇才李贤先生招呼大家来参加这个PARTY,一是都是广告圈或和广告圈沾边的,大家交流一下。再一个,咱们基本都是单身嘛,一起侃侃大山,做做游戏,希望能度过一个开心的夜晚,有不是单身的吗?”
“没有,有也不承认,哈哈!”有人在下面接话。
“那好。”主持人继续,“咱们,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分别来领个号码。”
“干吗呢这是?”魏欣欣有点不屑,“搞得跟相亲似的。”
“嘿,玩呗!”史东接她话茬。
“你小心我揭发你,你老婆可在深圳给你奶孩子呢!”魏欣欣斜睨着眼睛看他。
“狗屁,八岁了还用奶?她天天就知道健身,臭美。俺们两个早就不说什么话了。”史东一撇嘴,仿佛说的不是妻子,而是单位某个自己特瞧不上的同事一样。陈玫一时插不上话,又去倒了杯可口可乐。
“你们不知道,我和我老婆关系那叫冷漠。我小姨子都知道。我和她说,你姐姐对于我就像一张涂满铅笔道儿的纸一样,以前我还拿橡皮擦一擦,现在,我也不擦了,就放那儿,爱咋地咋地,我不看了。”
魏欣欣诡异地一笑:“你不会让你小姨子替你擦吧?”
“这话儿怎么说的呀,别瞎猜啊!”
在互相煽动下,人们有的自愿,有的起哄,纷纷参与到游戏中去,女孩子的数量有点少,刚才讲话的哥们儿过来对魏欣欣和陈玫说:“你们俩也来玩吧,都是朋友。”
魏欣欣拉了一下陈玫:“走,咱也玩去吧,让这哥们儿一人擦铅笔道儿去!”
魏欣欣拿了个“8”,陈玫是“2”号。
游戏规则比较缺德,拿到同样号码的男女,将被送到洗手间交谈五分钟,之后群众向他们提问四个问题,两人各自将答案写在纸上,统一就过关,不统一就要被双双关到壁柜里去。
第一对莫名其妙地过关了,轮到陈玫就没那么幸运了。对方是个俊朗的年轻人,身上喷着诱人的古龙香水,而陈玫比较喜欢成熟男人,没有太多兴趣聊天,两个人胡乱问了些对方的情况。“你今年多大?”
“二十七,你呢?”
“咱们同岁,你多高?”
“一米六七,你呢?”
“一米八一,你爱好什么?”
“这个?写赵孟頫的书法算吗?不过是一年前的事了。”
“如果他们问,就说这个好了。我喜欢打排球。” “你什么工作呀?” “自由职业,你呢?”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