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中国大商三十年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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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艰难的复出 (1)

简介:陈九霖,原中国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总裁,1961年10月20日出生于湖北省黄冈市,现年50岁。2005年6月,被正式提起控告,面临包括未如实发布消息、涉嫌内幕交易等多项指控。2006年3月,新加坡初等法院以欺骗德意志银行,没有及时向新交所披露信息等罪名判刑四年零三个月。服刑1035天后于2009年1月出狱回国。

目前状态:担任中国葛洲坝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陈九霖瘦了。

入狱之前,他面阔肩宽,颇有几分富态,1035天后,顶心的头发更显珍贵,两腮微微下陷。

变的不仅是体形。他过去叫陈久霖,现在叫陈九霖,一字之别。近期所有关于他的报道,都以他名字的变化开头。外界对此有种种猜测,有人说是暗喻“九死一生”。陈九霖的解释则是“久”与“九”自己一直都通用。

九是中国最独特的数字,据说它蕴藏着神奇的力量。《周易》第一卦乾卦就暗合九之数,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经历一番寒霜之后,陈九霖对此或许深有体会。

◎2009年春节,陈九霖重获自由。2010年6月下旬,陈九霖出任葛洲坝国际工程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这是央企中国葛洲坝集团股份公司的控股子公司。从出狱向组织“讨说法”到出任央企二级公司的副总,陈九霖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正式复出前后,陈九霖先后在《中国企业家》杂志发表过两篇理论文章,其一为《如何扩大我国石油话语权》,其二为《中国需要建立完善石油金融体系》。仅从文章题目看,不难判断都是陈以前所擅长的领域。

◎首篇文章在5月初发表后,有网友评价说,陈借此“透了一口气”。细心的读者会注意到,陈九霖的名字此时改了一个字,“久”变成了“九”。

◎2004年,由于中国航油(新加坡)公司在石油期货交易中折戟沉沙,巨亏5.5亿美元。陈沦为阶下囚,在新加坡度过了近三年的牢狱生涯。陈出事后,被国资委双开:开除公职、开除党籍。出狱早期,陈九霖最挂念执著的事是到国资委讨说法,希望组织给其安排工作。只是累遭冷遇。

2009年11月18日,传说陈九霖可能在互联网行业一展身手。他当时提出的大概设想是,创办一个服务于成长性企业网站,通过网站与众多企业相联结,利用网络跨时间、跨地域的优点,非常便利地获取需求、整合资源,为企业提供服务。

陈九霖反驳质疑他的人:“明知有了雅虎、搜狐、谷歌等,马云为什么还要搞阿里巴巴呢?丁磊为什么还要搞网易呢?”还补充说:“虽然有那么多的人开餐馆,湘鄂情还是能够成为后起之秀,还在证券市场上市。这说明,关键不在于有没有别人做过,而在于能不能比别人做得更好!”

陈九霖在狱中担任过由狱方主管的SCOREDIGITALMEDIA(SDM)公司的COO(运营总裁)。SDM是一个网络多媒体公司。为了克服狱中对外联系的不便,陈九霖当时建议在监狱之外设立一个SDM分支机构,以便监狱内外的SDM可以在业务方面互动。

他甚至还提出过一个大胆的理念:利用当时的媒体公司创建一个网络平台,专门为成长中的企业提供全产业链的网络帮助和服务。这个理念受到了有关当局的充分肯定。

陈出狱后,很多企业和朋友力邀陈九霖加盟,出任高层管理人员。这些企业包括国内有实力的民营企业和跨国公司,所涉及的领域有私募股权基金、股权投资和资本运营以及互联网企业,等等。但多被陈九霖一一谢绝。陈的朋友表示,陈还是执著于打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天地。

陈九霖曾出任湖北圣九隆集团有限公司下属一家投资公司的总经理。这家公司与葛洲坝集团的大本营同在湖北宜昌。不排除两者发生交集,最终得出陈九霖现在的归处。按照有关规定,央企二级公司领导为企业自主聘任,无须国资委批准。但以央企这样微妙的市场角色,如无国资委点头、默许,也很难说给一个名声显赫的犯错者机会。

狱中

2006年3月21日下午6时,位于新加坡牛车水的初级法院24庭。着粉色衬衣、红色领带的陈九霖被戴上镣铐,走进了法庭左侧的铁围栏中。通过铁围栏后面的那道门,他将被直接送往监狱服刑。被判入狱四年零三个月,罚款33.5万新元,这标志新加坡当局把陈九霖认定为中航油事件的最大责任者。离去之时,背后40余位律师、记者、亲人、朋友、以及各利益相关方派遣的关注者,皆起身驻足、面带欷歔。

相比于一年前东窗事发时的焦躁和惶恐,陈九霖一副历经风雨、游刃有余的姿态。“几年后见!”他向关切者颔头示意。

3月初,是陈九霖上庭前的日子。主要时间都在律师楼里准备庭辩的材料,不辞倦怠、丝丝入扣;时而会面到访的朋友,在饭桌上回忆在曾被扣押时的逸事趣闻,笑声朗朗;周末,跟妻子到教堂里听读《圣经》,跟“弟兄姐妹”分享心得,谦恭默然。庭审的几天里,陈九霖有时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听审席第一排,耷拉着头,像一只败阵气馁、兀自舔伤的猎豹;不过没过多久,又抖擞精神,时而为检控官的指责而频频愤然起身,时而以顿挫有力的声调为围在身边的记者作答。

一个与他相识20多年的同学说,陈九霖这一年多的苦和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换个人,恐怕早“自己了断”了。这位同学一直坚称陈在中航油案中应当担负相当的责任,但也说:“如此坚韧走到今天,就冲这一点,他也算个枭雄。”

2005年6月7日,新加坡当局将半年前还是“打工皇帝”的陈九霖突然逮捕。在筹足巨额保释金前,他被关押了72小时。

牢房6平方米,水泥地,没有床,有一个无遮无栏的马桶。晚上9点到第二天早上7点停水,排泄物就留在马桶里。墙壁上有一个本应是出水的按钮,可使了很大劲也按不下去。房间里维持在20度左右,但只能穿一件衣服,不能穿袜子,特别冷。

6平方米的房子要关四个人,为什么是四个?一个人太孤独,没有谁受得了;也不是两个人,怕打架,没人劝,打死了都没人知道。三个人也不行,两个欺负一个。所以要四个。就并排坐着或者睡着。

头一天在拘留所,陈九霖跟贩毒犯和抢劫犯关在一起。毒贩因为是现场被抓,只穿了个短裤和汗衫,冻得要死。一会儿头冷了,就把汗衫裹到头上来煨着,一会儿脚冷了,就把短裤拉下去绑着。毒贩还跟陈九霖谈经验,告诉他自己是怎么贩毒的。

后来从拘留所转到监狱,陈九霖受到“照顾”,一个人住一间。别人告诉他,“你是好人,他们是坏人,怕你跟他们一起住学坏了”。可这样一来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孤独得想一头撞死”;到后来,就是什么都不想,“像狗一样活着而已”。没有室外活动,就在里面做俯卧撑。在监狱的第三天,狱方给了他一本卡耐基的书,他在“出去”之前就读完了。

陈九霖说,他刚进去监狱的时候,所有衣物都要脱光光,把身体各个部位给人看,怕藏毒品之类的。做各种动作,蹲着、起来,看身体有啥毛病。然后走过一个栏杆,一个吹风机在旁边吹,两只警犬就顺着风向闻气味。第一闻有没有毒品,第二把你的味道闻出来,一逃跑,警犬就把你追回来。

每人领一张旧毯子、一个破席子、一身薄衣。硬的东西不能带进去,怕割腕自杀。人一进房间,铁门自动合上。没有枕头,就把鞋脱下来枕着睡。吃不到中餐,成团的糙米饭,有时拌着带咖喱的白菜,没有丁点肉。三天三夜,他“减肥”3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