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郭谦亨中医世家经验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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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糖尿病论治

以上消、中消、下消辨治消渴,乃为中医习用之常法。然而郭谦亨教授在数十年的临床实践中发现,机械地依此法治消渴,往往难以取得显效,其原因在于对消渴(糖尿病)病因病机未能全面认识。

从临床征象来看,本病的发生具有明显的遗传倾向。患者病前体质属阴虚,此阴虚为先天禀赋所决定,其或表现为肺阴不足,或表现为胃热阴亏,而其根本则与肾阴—元阴的不足有关。因此,郭谦亨教授认为本病病机以阴虚为本,燥热为标。治当以滋养肺肾之阴为其主要法则。临床上依此施治,常常能取得较为满意的效果。

病者多为阴虚体质,且易见情志不遂,化火伤阴,影响气机的正常升降,而致气血逆乱,清浊升降失司。故对消渴(糖尿病)的治疗,更应注重升清降浊,调理气机。

病人患病前常多嗜食肥甘,或恣情纵欲。肥甘酿热,纵欲损精,酿热则伤津,损精则耗气。由此所致之津伤气耗,使病者在早期常出现阳亢内燥,后期则见阴亏血瘀,水泉失固。故于早期在治本的同时,兼治其标;后期则于益阴之中更须补气固摄而兼消其瘀。并根据未病先防的原则,在早期症见血瘀之象时,即加用活血之药,对缓解病情、避免瘀血等并发症的发生,有很好的作用。

治疗本病,郭谦亨教授常用自拟肺肾两滋汤加减。处方:生地30g,山药20g,山萸肉12g,枸杞子12g,泽泻9g,地骨皮9g,石斛12g,麦冬12g,沙参15g,玉竹12g,丹参30g,川楝子5g。

以此方为基础进行化裁,在早期常加葛根5~7g,牛膝3g以升清降浊。这里用葛根而不用升麻,且用量很轻,主要是因其不仅有生津作用,且可鼓舞胃气,调畅气机,故不宜重用;胸闷呕逆者,可加瓜蒌皮9g,法半夏5g,竹茹9g;食纳不佳者,加焦山楂12g,鸡内金9g;阴虚较甚者,加制首乌30g,麦冬加至20g,地骨皮加至15g;尿时小腹痛者,川楝子可增至7~9g,加台乌药2~3g;久病伤阳者,加红参9g,黑附子6g,菟丝子9g,不用肉桂。在本病的缓解期,郭谦亨教授常以基础方加减制成蜜丸,嘱病人久服巩固,从滋养肺肾着手,以治其本,这样对巩固疗效,恢复机体功能有很大帮助。

总之,对本病的治疗,以滋养肺肾为主要手段,随症而加减。一般均可根据气机阻滞情况,适当加入调理上中下三焦气机之品。如中上焦选加枳实、郁金;中下焦选用川楝子、沉香等,用量宜轻,以3~6g为宜。理气药的加入,既可调畅气机,又可在大量阴柔药中畅中醒脾,可免滋腻呆胃之弊,不仅仅是专为胸腹痞满而用,基本方中用川楝子,即是此意。

另一点必须说明的是,基础方中较多甘味药,甘者甜也,甜多含糖,若单从现代医学角度来看,似乎属禁用者,但是这些药的成分颇为复杂,往往有调节功能的双相或多相作用。实践证明:生地、山药、麦冬、枸杞子等都有不同程度的降低血糖之效。中医辨治既重具体分析,更重全面权衡。郭谦亨教授认为人之生理功能,对一切精微物质的新陈代谢,是在自控调节下有序进行的,若一旦失控则代谢紊乱。这种失控,不管是“胰源性”还是“内分泌源性”糖尿病,总由正虚失控而致。对此辨治虽有热证,但肺肾阴亏则是病本所在。故基本方中之甘味药,是取其甘寒或甘酸滋肺肾以固其本,进而调整恢复人体自控能力。且水足而燥热自消,这也正是中医治法特色,故不必拘于其中含糖、禁糖之说。

艾某,男,45岁,患糖尿病数月,经某医用温阳之桂附等药而病日见加重。现口渴引饮,尿频量多,但进食如常,无饥饿感,体重减轻,大便较干,舌红苔少,脉尺部沉数。血糖为248mg%,尿糖为(++++)。病属肺肾阴虚,又误为温阳之药所耗劫。急宜滋肺肾,益阴液,投基本方加葛根7g。三剂后,口渴大减,小便量次亦减,尿糖降为(++),舌暗赤尖红,脉同前,原方加党参12g,知母9g,继服六剂后,诸症继减,尿糖(-)。再进十剂而病退,血糖降为124mg%,复以丸药收功。

高某,女,22岁。患者经西安某医院确诊为“糖尿病”,常服中西降糖药疗效不显,前来就诊时无明显“三多”之症(从发病即如此),惟日渐消瘦,体倦头晕,心悸汗多,时有胸闷,遇风冷则头痛、恶心,舌质暗赤少苔,脉沉缓兼涩。血糖245mg%,尿糖(+++)。辨为清气不升,浊气不降,兼夹血瘀。先拟升清降浊,和胃理血。处方:丹参30g,地骨皮15g,葛根5g,泽泻7g,鸡内金7g,瓜蒌皮9g,法半夏5g,竹茹9g。连服六剂后,胸闷恶心消除,血糖降为205mg%,尿糖(+),余症依旧而尿量稍多,手足心热,舌质仍暗,苔少,脉显数象,血压:14.6/9.3kPa。改用基础方加红参6g。五剂后,心悸出汗、体倦诸症均减。继用原方五剂,诸症若失,血糖为120mg%,尿糖(-)。复以原方五剂制成蜜丸,每丸重12g,每服一丸,日服两次,以巩固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