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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朱光潜小径和艳紫荆市花

龙应台出了一本新书:《龙应台的香港笔记》。龙应台是以写政论文章出名的,但这本书却不然,写的不完全是政论,也有非政论的文字,也写得很精采。

先翻目录,见有一篇《朱光潜小径》,连忙打开来看,看到了这样的文字:“离开陆佑堂,往山上走,山径从一株巨大的老樟开始,林木葱茏,野生九重葛在浓绿之中惊红骇紫。这是二十年代朱光潜每天要走的山径……”然后,在《期待人文港大》的大题目下,在《散步的朱光潜》的小题目中,又读到了这样的文字:“陆佑堂后面,有一条山径,洋紫荆艳丽无比,百年樟树浮动着清香,九重葛烂漫攀爬。沿着山径往上到山顶,可以眺望南海上的山光水色……”

这些都是龙应台的文字,在朱光潜笔下,这条小径还另有文章。“我们一有空闲,便沿校舍后小径经过莫礼径返舍向山上走,绕几个弯,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爬到山顶。在山顶上望一望海,吸一口清气,对于我成了一种瘾。除掉夏秋梅雨天气外,香港老是天朗气清,在山顶上一望,蔚蓝的晴空笼罩蔚蓝的海水,无数远远近近的小岛屿上矗立青葱的树木,红色白色的房屋,在眼底铺成一幅幅五光十色的图案……香港大学生活最使我留恋的就是这一点”。

再看龙应台的文章。她是应邀在《期待人文港大——对港大毕业生议会的演讲》中提出了两个建议,一个是比较大的,希望港大在人文上做最重大、最严肃的校庆,把原来就有的从朱光潜、张爱玲、陈寅恪、许地山,甚至于萧伯纳,以一脉相传的人文传统,重新焊接,重新出发,面对整个华文世界,搭建一个人文思想的平台。另一个建议是比较小的,对港大的历史做一次彻底的研究调查,在许地山、陈寅恪的办公室和研究室门口,张爱玲住过的宿舍遗址,朱光潜流连忘返的山径,孙中山、萧伯纳曾经演讲的陆佑堂,每一个蕴含人文意义的点挂一个小小的牌子,昭告后人。

因此我想到,所谓“朱光潜小径”,事实上恐怕还没有出现,还没有在那百年老樟树下挂上这样小小的一面牌子。它只是存在于龙应台的文章中。

龙应台的非政论文章引起我注意的,除了这朱光潜小径之类港大的文物外,更有她对香港市花紫荆的一大考证。她认为,香港市花的紫荆不是洋紫荆,也不是羊蹄甲,而是一种名为艳紫荆的洋紫荆的变种。据龙应台说,一百多年前,一个法国传教士在薄扶林道的海边发现了一株类似羊蹄甲和洋紫荆的美得出奇的树,由高空压条或硬枝扦插嫁接而长成,这种树后来又被人叫作“香港樱花”(洋蹄甲又叫“印度樱花”)。这就是今天的艳紫荆了。

龙应台把艳紫荆称为“奇花”。奇在何处?身世很难嫁接,出奇艳丽,凭空而来忽然出现,繁衍无法自身完成需要嫁接,每一特点都有些像香港,真是奇哉妙也,她是否因此才被选为香港市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