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漂泊的行囊中,珍藏着一包来自故乡的灶底土,那是奶奶亲手为我包的……
2006年对我来说,我的人生出现了某个转折点——我开始在北京的某个写字楼里上班,这对一个曾经以苦力为生的人来说有些不可想象,仿佛生活的美丽画卷刚要展开。但是,也就是在这一年,我亲爱的奶奶却永远地离开了我。当初爷爷走的时候,我们曾这样安慰自己:只要我们好好孝顺奶奶,爷爷也会欣慰的,然而我再一次食言了……
奶奶,我好想您!
奶奶,虽然我是个乖孩子,但我总觉得自己并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因为我性格比较内向,长相又不讨人喜欢,所以总是沉默寡言。而您却总是给我鼓励。
我不会忘记:在来北京之前,您亲手为我去漆黑的、满是灰尘的灶里去取“灶底土”,然后用红纸包好。这些事本来可以让我们来做的,但您执意要自己来完成。听说当初爸爸和叔叔他们第一次出远门时,您也曾为他们包过“灶底土”……您说:到了北京,把灶底土放一点点在自来水里沉淀一下,这些水就可以用来烧开水、煮饭什么的,这样就不会水土不服,希望你回家时又白又胖……是啊,故乡土营养丰富,故乡土壮我筋骨。
想起这一切,我的眼泪禁不住来了,真想让眼泪奔流,但是我忍住了,我趴在电脑桌前,偷偷地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总是盼着早点回到您身边。可如今,即便我风尘仆仆地回到我2000多公里之外的老家,却再也见不到您老人家亲切的笑脸和温馨的嘘寒问暖……以前我回家时,您总是会握着我的手:“荣宗回来了!”然后会问这问那,问我在外面过的好不好,说我黑了瘦了还是白了胖了……
如今我回去,看到的只有您以前住过的空荡荡的老屋和您那些为数不多的照片……
辉弟安慰我说:长歌当哭。灵魂能在熊熊烈火中永生。
我泪眼以对。
奶奶,轻轻问一声:您在天国还好吗?愿您和爷爷在天国过得好!
辉弟无限感伤地说:以往回去的时候,有奶奶在家,门总是开的。可是那次回去一到院子,看见每个门都锁着。
我回来了,门都锁了!我见不到奶奶看见我们回来时的眼睛一亮,笑逐颜开。我无法抑制心中的悲哀与无奈,扶柱而泣。
一定有两个世界的,一个世界活着凡身肉体,一个世界活着灵魂!
那天中午,弟弟们放学回来,开门之后,我径直走进您的卧室,奶奶啊,您的床空荡荡的。
我不知道要怎样用一个虚构或者幻想来安慰这无言的悲哀与沉痛。
我知道,您一直很清醒,您是亲眼看着自己从一个世界走向另外一个世界。您很累的时候,还是要睁开眼睛看着您的儿孙。您舍得吗?
您总是怀抱希望,但是您走的时候也不绝望,是爱让您超脱了界限吗?
可是我们不能,我们看不到,也听不到另外一个世界。
面对您的肖像,我只能长跪不起,我对您说的话您会听到的,只是不肯作声,凡尘也许不足恋,可是我们无法割舍您啊。
您不曾离开我们,爷爷也不曾离开我们,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微笑、鼓励。
肉体的分开的是暂时的,高于肉体的灵魂是永远在一起的。
三姑这一辈子都是在负重前行。贫寒的家境,又要盖点房子,又要培养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