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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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1)

军平劝不走碧儿,小夫妻两个又生了一场气才回家。碧儿带着孩子就在娘家住下了。这两个月里,碧儿爸只要周末就和碧儿妈悄悄地去看房子。终于看好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二手房,房主是去年结婚装修的房子,离碧儿单位也很近。

军平回家也把买房子的事情和父母商量。军平妈还是不同意买。她不同意的道理依然是军平有房子。军平妈说,家里明明就有两套房子,不会说话不算话。现在买房子这算什么,还有,叫女婿买房子怎么写丈母娘的名字,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军平这可认为妈有点不讲理。不过,他自己的主意是想买,军平也认为买房子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不会动不动碧儿就跟他闹这房子到底是谁的。

但军平也觉得岳父有点强势了,借点钱给女婿买房子,可以要借条,干什么要把自己名字写上去,这不是明摆着不相信自己?他王军平才不想沾老丈人什么光,这么做就是让他心里头不舒服。他一不舒服,就跟碧儿斟酌着说了自己的想法。说现在自己家这边拿不出十万来,看能不能老丈人先借点,打借条算利息还不行吗?被碧儿一口给回绝了。碧儿说,要么写自己爸妈的名字,要么军平家掏钱。

军平妈掏不出这钱来。老实说,这几年三个孩子结婚,买房子,家里几乎掏空了。平常女儿家里也还要贴补着点,外孙身上也花钱。军平妈始终想的是这大房子单给了儿子,对两个女儿亏欠点,可也要一碗水尽量着端平,不然两个女婿也是要说话的。这也是她平常在儿子家上花钱少,在女儿家那头贴补多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没有对哪个孩子偏了心,就是偏心,那也是偏心儿子媳妇了。家里最值钱的房子是留给儿子媳妇的,怎么说,她也没什么对不起媳妇,对不起亲家的。她不欠任何人的房子。

军平也认为碧儿爸要自己家掏钱的想法不对,他和军平妈想法一样,这房子就是给他的,给他的就是给碧儿的。闹来闹去有什么意思。实在要买房子,那也是碧儿家要买,怎么拖上自己家给钱。军平也打算跟岳父玩个心眼,他跟岳父说,家里现在拿不出这钱来,是不是房子可以缓缓买。

碧儿爸听了女婿吞吞吐吐的想法,只是觉得好笑,可他也没办法硬从军平妈的口袋里掏钱出来。碧儿爸就说:“那房子还是要买的,不过就写碧儿妈的名字在前面,首付我们付十万,你们那五万带小立多还的一万利息都拿出来。不够的话就贷点商业贷款,贷款你们还。”军平也不便再反对,因为碧儿威胁他,如果还不想解决房子的事情,她就要追着军莉去要那五万块集资房的钱来买房子。军平一听头就疼了,他最怕碧儿和二姐再较劲,何况这钱确实是当初碧儿借给军莉的。碧儿当时可是连个借条都没有要。

房子的事情差不多就这么定了,碧儿觉得特别开心,抽空还去看了一次那房子。房主要过三个月才交房,定金付过了。碧儿已经在想象着自己小家的幸福日子。再过三个月,她回去上班,家到单位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散散步就到,旁边还有幼儿园和小学,真是太好了。再请上一个保姆看着真真,就可以永远摆脱军平家的那些个事儿,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产假很快结束,碧儿如期地回了单位上班。房子的交易也到了开始办的时候,军平妈有一天突然和军平商量起房子的事情来。

他们要买的房子军平妈看过,不过很不满意。她说那个小区太老了,房价那么高。才六十平米的两室一厅,居然卖到五十万。现在这房子可是卖得离谱。那房子装修虽然不错,可房龄太老,九二年的房子,到现在也十年出头了,就图个近。将来觉得住着不舒服了,想卖都卖不掉。碧儿听了吃惊得睁大眼跟军平说:“这年头还有卖不掉的学区房?你做梦呢吧你!我告诉你,这也是赶巧房主要急着出手,比市价便宜了一万多,还带装修。你妈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碧儿这次理都没理军平妈。

可军平妈一连几天和军平商量房子。她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她想把军莉的集资房让军平拿下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军莉的集资房是前两年学校一哄而起盖集资房的时候集资的,当时很便宜,才一千多一平米,郭智那时是副教授,拿了一百个平米,总价也不过就十来万,真是便宜,现在同地段房价都过了四千了。就是远点,在城南的近郊。到市里面任何地方,都要转一次车。那房款,分了三次,付了十五万,剩下的尾款要等房子封顶付清。这十五万里,就有碧儿和军平借给军莉的五万。

本来郭智是不会要卖这房子,可就这两个月,郭智妈断断续续地把郭明的事情告诉了他。郭明身上还背着好几万的赌债。现在郭明是不敢回老家去的,郭智妈也不敢放儿子回家。大梅不知道还有这么笔债,以为刚替郭明还清了所有的债。她也咬牙切齿地警告郭明和郭智妈,如果再有任何一笔债,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和郭明离婚。郭智妈知道大梅说得出做得到。大梅家还有两个兄弟,也不是好惹的。而且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儿子不争气,郭智妈对着大梅也理亏。所以,她一个字也不敢在大梅跟前透露这笔债的事情。可这事总要解决。过年前后,债主给郭明打电话,说如果不还钱,到哪儿都能把他给揪出来。电话居然是打到郭智家的座机上的。郭智妈可吓坏了,还好军莉不在家,这要给军莉知道,可怎么收场。

郭智听了这个情况,简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揪着郭明抽了好几个嘴巴,郭智妈还拦着,哭天抹泪地叫郭智无论如何要救救弟弟。郭智毕竟是孝顺的儿子,受不了郭智妈的哭天抢地,想来想去,这些年的钱都扔在家里打了水漂,被郭明盖了房子,还了赌债。他现在什么钱也没有,能打的主意只有这个集资房,虽然这集资房的钱是军莉家掏的。

郭智这集资房现在已经封顶,准备拿钥匙了。要卖也不那么容易。首先军莉肯定不同意。再者这房子没有产权证,将来要办也是小产权不是大产权。现在国家政策不明朗,集资房有的能办到证有的办不到。所以,郭智这房要卖,也只有学校的同事知根知底的才敢买,可学校的同事谁都有自己的指标,倒是有人愿意拿小的指标来跟他换这大的,这也解决不了郭智的问题。郭智背着军莉还去房产中介问过,中介说这种房子不好卖,就是有人买他们也不敢卖。但确实也有人买这样的房子,都是熟人之间或者亲戚之间的买卖,不怕跑了谁去。

郭智愁死了,可巧有个同事听说了,就跑来问郭智肯不肯卖他。这人是另一个学院的教授,拿了和郭智同一层的房子,想买了打通成一户。郭智这可高兴,立刻谈好了价钱,对方也都是一个学校的,就按照同等地段商品房的价格每平米便宜了几百块,郭智也肯。这样两下都满意。因为如果产权证能办下来,那这教授就占个大便宜,比买商品房省好几万。办不下来也不亏什么,都是学校的老师,又是自己住,怎么都划算。而郭智也愿意,反正自己也要卖,这转转手就挣了快二十万,郭智一算,虽然是比同地区的商品房便宜了几万,可自己也不亏。两边都谈好了,郭智就跟军莉说了这事情。

郭智在这些事情上始终是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的,军莉当然不同意,可除了闹,她也没办法阻止郭智这么做。房子是以郭智的名义申请的,郭智想干什么,军莉没办法,学校认的是郭智。军莉就回家和军平妈说了这事情。说不知道郭智想什么呢,就为这二十万,就不要房子了。郭智给的理由是嫌远,很明显这不是真话,可郭智就一口咬定说嫌远。

军平妈也拿郭智没辙。房子在人家手上,她想管也管不着。可军莉这么一说,军平妈倒联想起儿子买房的事情来了,就叫军莉陪着去看看那集资房。一看,军平妈就满意得不得了。新房子不用说了,单位自己盖的,都是多层,还是框架结构,房型设计合理,三个房间每个都有飘窗,前后阳台还不算面积,这房子说是只有一百平米,绝对不止这个面积,得房率是相当高的。还有,学校自己的房子,住的都是学校的教职工,人员素质也高,还配好了幼儿园、小学和中学,绿化也很好。军平妈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房子。最最好的还是,周围商品房质量环境比这差得远,还卖到四千多,郭智让给同事的价格很低。军平妈想,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合算的价格,怎么能让给外人。

军平妈叫军莉回去,和郭智商量,同样的价格,叫他让给军平。

军平妈这几天就一直跟军平说集资房的事情。军平本来不想招惹这事情,那边就要办手续去了,军平不想找麻烦。过了年,他提前回了局里,可局里没安排自己的工作,吴媚顶了自己的位子,坐了自己的桌子,也没有要让的意思。常得胜那事还没结果。军平自己的事情还烦不过来。好在碧儿最近虽然住在家里,因为马上有了自己的房子,所以和军莉、军平妈都没有什么大冲突。家里现在风平浪静的,军平可不想再掀什么风浪。

郭智那边倒是一说就同意,不过就是要现钱,还要快。军平妈就天天跟军平说,又拉着军平去看了一次,那房子确实如军平妈说的那样,很好。军平看了通通透透的三个大房间,又比较一下那套九二年的六十几平方的老房子,心里一下就活了。谁不想要大的、崭新的房子呢。何况,这房子比那老的还便宜五万。军平自己先想通了,这回还怕郭智不肯等,再让了给别人,赶紧地就和碧儿商量。

碧儿一听,眼睛都没眨,就说不行。碧儿说:“我不跟你家人,尤其是你二姐扯不清。我买我的房子,她卖她的房子。她卖了房子,把钱赶紧还我。别的一概不谈。”军平给她这一回绝,也不敢多说,只好慢慢来磨。碧儿这次决心坚定,任军平说什么,就咬死了说不买,多说两句,就说要军莉还钱。军平只好又放弃了。

这天碧儿去和房主谈什么时候搬走的事情。房主很痛快,说下礼拜等老婆回来就去过户。碧儿很高兴就在小区转了转。转着转着,一个老太太和她擦肩而过,一不小心脚崴了,没站稳,碧儿手快,把老太太扶住了。老太太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又走不动,碧儿就干脆把她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