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乱世奇女子
14887900000038

第38章 生来富贵俏佳人

朱颜醉镜花醉树

一个人的爱情,会温暖两个人的一生。

少帅的一生,可以说是“阅尽天涯离别苦”,而赵四小姐的一生,却是“纵然留不住,鲜花亦醉树”。

人生的大幕在两人的面前打开时,他该是威风凛凛地出场,一出场就该是一场响彻云霄地怒吼,一派大将的风度,就连雷霆战鼓,也做足了势,欲一展英雄的豪情。而她的出场,却是伴着一阵杂乱的鼓点,匆匆而来,然后就迅速躲进他的影子里。

最初,她是把自己定义成藤蔓的,甚至是菟丝子也行,把自己倒提起来,连根拔起,不留后路,不想未来,只是朝着他这样一棵大树迈进了一步。

他身上有无数的光环,就一个响当当的中国最大军阀家的少帅名号,就足够他演绎出各种各样的传奇。若再加上年轻、英俊、潇洒、风流这些上天额外的馈赠,在风月场,他可以说是风光无限,争风吃醋的风流少妇一定不少,就是投怀送抱的纯情少女,也不只她一个。

按照他老年时的坦白,最初,她只是无数个可能中最不可能的一个,可事情发展的结果,她却是唯一一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个。

她的纯情浓烈成痴情固然是主要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命运对她的眷顾。按照张爱玲“倾城之恋”的逻辑,为了成全她那举世震惊的纯情,为了彰显她那坚韧不拔的恋爱,他,必须要蜕变成一个落拓者,必须退出如日中天的天赋命运,离开锣鼓喧天的舞台中央。否则,以他的性格,她即使有意坚守这份磐石之爱,他在中途也会把她推下他的战车。历史对他的无情,反而遮住了他对她的无义。

很多想要借由小三的道路转正的女性,都首推赵四小姐,来作为未来的命运的保护神。她不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四(在她之前,还有一个谷端玉,是如夫人)吗?她还一度被国民骂为红颜祸水!

但这预设本身就是逻辑上的矛盾。且不论,想从小三之路上位的女人,没有她一样的纯情,没有她一样对人不对名利的痴恋,就是命运,哪会正好演绎那样一场漫长而又跌宕的落魄呢?哪会正好有那么两个女人,帮助她去完成这样的完美无瑕的演绎呢?他的妻子,主动让贤,他的红颜知己,总统夫人,主动保护。

她,的确是以小三起步,她也的确没有能够百分百征服他那颗花花阔少之心,但是她的行为,却让女人们为之震撼,让女人们为之倾倒。她,用一个人的爱情,温暖两个人的一生,演绎了三个人的和谐,完成了四个人的平衡。

她如此伟大,却并不懂爱情,从一开始的头脑发热,走进插圈弄套的陷阱,到最后的静默如初,她不过是一个始终发着爱情烧的女子。没有这样头脑的简单,谁也完不成这样旷世持久的上位之恋。

如果,你把爱当成一种投资,在开始之前一定要在算盘上过一过,就连边边角角,都要设置了利益回收空间,那,就千万不要把她当成你的保护神。她从一开始,就是连自己也舍弃了的人。

霞光万道淑女降生

赵一荻,虽然是从一个让人不屑的小三而出名,但却出身名门。他的父亲赵庆华,在袁世凯执政时期,就做过东三省的外交顾问,梁士饴组阁期间,曾官至交通次长。

赵庆华有两房太太,赵一荻的母亲吕葆贞是侧室,是正室的贴身丫鬟,尽管如此,也因知书达理而深得赵庆华的宠爱和尊重。1912年,赵一荻在香港出生。当时,正是清晨,朝阳初升,霞光万道。当赵庆华正在欣赏这一片云蒸霞蔚之色,感慨气象万千之时,奶妈来报小姐降生。赵庆华喜出望外,撵着须髯,连声说:吉兆,吉兆。

这个开头,很有点古典小说的意味,这一道与赵一荻同时降临的霞光,烘托着她人生的似锦前程,但似乎也在预示着她人生的云霞明灭。

尽管在她之前,赵家已经有了三个千金,但是她的出生,还是给老父带来了快乐。他不假思索地给她取名,叫绮霞,以满满的父爱,祝福最小的女儿一生锦绣。母亲自然喜欢这个名字,不过私下里,她更喜欢叫她香笙、香香,以纪念她们在香港的日子,纪念老爷在香港对她们母女倾注的全部关心。

很快,小绮霞被父亲带回了天津的赵公馆。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小绮霞也接受了学校教育。尽管社会还在洗牌、动荡,但她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从浙江小学,一直到中西女校,她在按部就班地完成一个民国女子的初级教育之旅。由于中西女校是双语教学,很自然的,她也有了一个英文名字,edith。她后来的中文名赵一荻,就来源于这个英文名字的直译。

舞场巧遇风流少帅

民国时期的天津,有着反常的繁荣,正处于港口要地,又与京城衣带相连,使这里聚集了一批国内外名流,特别是在北洋政府时期,这里几乎成了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比后来喧嚣尘上的十里洋场上海还要风光,还要热闹。

名人政要在这里购房置地,财富名流也都到这里撒金捞钱。豪门大院,鳞次栉比,歌厅舞会,也是酒绿灯红。“时髦”,是当时红极一时的新生词汇,从西方引来的舞会,也成了炙手可热的交际方式。好马雕鞍,风流少年,于此处正是如鱼得水,就是名媛贵妇,甚至豆蔻少女,也纷纷到这里,赶一赶这西方庄园太太小姐们才有的生活时髦。

赵庆华是政府的经济要人,赵庆华的正室又恰是清末中国最富有的人盛宣怀的女儿,在北京,他们有一个香山饭店,高尔夫球场,在天津,赵庆华的儿子赵道生又开了一家“破天荒、纯西式、最华贵——西餐、跳舞、屋顶花园”(大华饭店开业伊始的广告词)的大华饭店。因此,赵家的几位公子、小姐自然也就成了交际场上的风云人物。特别是二小姐、三小姐,已经成年,尚待字闺中,出入各种交际场所,自然成了她们最主要的活动。

四小姐尚未成年,素雅文静,对于正襟危坐的谈判商场自然不喜,对于浓酒热烟的风流地自然也没什么兴趣,却独独对这中西合璧的交际舞场很是好奇。早就听说西方的太太小姐们到了一定的年纪,会盛装打扮,赶着马车去参加贵族亲属们的宴会。双语学校的教育,把西方的历史文化描绘得似是而非。一孔之见,反而更让四小姐对这异国他乡的礼节,产生了向往。在二姐、三姐和几位哥哥的撺掇下,她也会穿上盛装,出入大华饭店,出入北洋大学堂(当今的天津大学)督办蔡绍基举办的交际舞会。

张学良呢,作为奉系军阀的少帅,年纪轻轻就在战场上一将成名。于军阀之间休战的空隙,他也常来北京、天津的各个交际场所玩耍。他和赵四小姐的几个哥哥是好朋友,出入大华饭店顺理成章。

那一天,没有什么喜鹊登门的吉兆,那一天,临出门时,她也没有莫名的悸动。那一天,只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艳阳天,她甚至记不得那个具体的日子。但就是那一天,她在哥哥的大华饭店,见到了风流倜傥的张学良,见到了她一生与之相依的爱人。

他的名字,她如雷贯耳,她的名字,他也早有耳闻。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第一眼,并没有什么电光石火的感应。四小姐哥哥热情的相互介绍,却在两人互相打量互相思忖的时候,显得多余。他的眼光干脆利落,一秒钟,就把她看了个心惊肉跳。她的眼神,稚嫩羞涩,半秒钟,就躲闪退让,然后紧紧盯着地面,嫩葱似的小手,悄然攥了又攥。

哥哥事务繁忙,一会就致歉离开,姐姐们玩心太重,不久也纷纷离场。她惊惶地站起来,准备和姐姐们一起出去。可是,外面是喧闹的舞场,姐姐们早就已经迈开了优雅的舞步,而身边,是一个还没有道别的客人,作为最后一个离开的赵家人,她懵然地感觉应该说些什么,她指着外面,张开嘴刚要说话,却赫然发现,面对他,她居然一时词穷。他微笑着站起来:可否请你跳一支舞。她盲目地点头,然后是几乎毫无意识地进入了舞场。

他脚步连转,衣如莲花,在优美的音乐中盛开,她心跳加快,强自镇定,在他清新的呼吸中窒息。很久,很久,舞曲才宣告结束,一结束,她又发现,这支曲子居然短暂如白驹过隙。她礼貌地告别,就像他不曾走进她的空间,他也优雅地致谢,就像她没有给他特别的感觉。

时空的流转,岁月的变迁,让他们有了第二次相见的机会,又是第三次相逢的机遇,然后是第四次相遇的机缘,最后是第五次、第六次相约的激动……他们成了要好的朋友,在嬉笑嗔怒间,总是会插播一两段目光的缠绵,然而,也只是如此而已。他有妻室,她是名媛,再进一步,彼此都会成为对方的致命伤。他是无所谓,她却不能自焚自毁。

然而,命运,似乎看出了他和她之间的爱情端倪,于是巧赶着一定要制造一点事端,把人世间本就混乱的鸳鸯谱再点上一点,然后退后一步,看看事情到底向哪里发展。

事情到底向哪里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