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师:寻找那些远去的大师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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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从青山绿水间走出来乡村少年

同心相牵挂,一缕情依依。

岁月如梭逝,银丝鬓已稀。

幽冥倘异路,仙府应凄凄。

若欲开口笑,除非相见时。

——林语堂翻译的詹姆斯·惠特坎·李莱的不朽名诗《老情人》

1969年1月9日,台北市阳明山麓林家花园的会客厅里,一对满头白发的老夫妻正坐在一对燃着的喜烛面前凝视着对方,他们的眼睛里流淌着浓浓的爱意与闪闪发亮的幸福,看上去就如同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一般。戴着一副圆片眼镜的老先生伸出手来将一枚金质胸针别在了老婆婆的胸前。老婆婆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金质胸针,上面铸着“金玉缘”三个精致的小字,而在这三个字的下面则刻着一首长长的诗,这首诗就是詹姆斯·惠特坎·李莱的那首不朽名诗《老情人》。

这位老先生就是享誉世界文坛的著名文学家林语堂,而此时坐在他对面、脸上泛着一片片羞赧的老婆婆就是他的妻子廖翠凤。此时,他们两人正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幸福地过着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偷偷地庆祝着他们结婚50周年纪念日。

然而,已经古稀之年的林语堂夫妇在家偷偷庆祝结婚50周年纪念日这件事情还是传了出去。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好奇,只有几个记者跑到林语堂的家中采访,向他们夫妇询问如何让别人的婚姻也像他们的婚姻一样,成为一段金玉良缘。在记者采访之时,林语堂夫妇抢着回答,一个人的答案是“给”,另一个人的答案是“受”,在那已经逝去的一万八千多天里,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就是:尽量多地给予对方,而不计较接受对方的多少,夫妻间多一份幽默,就多一份长久。

这,就是一代大师林语堂的风范,他是一个幽默的人,也是一个能够用幽默阐释人生命运、阐释世间百态、阐释家国天下的人。

……

1895年,正值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亿万华夏子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中国在甲午战争中遭遇惨败被迫签订了屈辱的《马关条约》,中国的半封建半殖民地情况越来越严重。而就在这年10月10日,一代“幽默大师”林语堂出生在了闽南漳州平和县坂仔镇的一个小山村中。林语堂出生之后,在家中排行老七,父亲为他取名“和乐”。

应该说,出生在青山绿水的小山村中的林语堂是十分幸运的,这里土地肥沃却远离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几乎很少受时代风云变幻的影响。所以,林语堂就在这个四季宜人的清幽之地安静地度过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10年,尽管这10年中他和家人只能寄居在坂仔的一座同字平房里,但是他们生活得其乐融融,日子过得十分幸福。

在童年的记忆中,最令林语堂印象深刻的当属一座座大大小小的礼拜堂、钟楼、牧师楼等西洋式建筑,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位乡村牧师。林语堂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滑梯”,不过他的“滑梯”非常的特别。他经常爬上教堂顶,然后再顺着有一定倾斜度的墙面滑下来,每当看到大人们吓坏的表情,他就乐开了花,然后趁着大人们不注意一溜烟地跑掉了。

当然,出生于这个被大山包围的小山村中的林语堂,对于陪伴他长大的那一座座青山也有着颇为深刻的感情,他后来在《八十自叙》里这样写道:

那些山的记忆都进入我浑身的血液了。只要童年时代成了个山地的孩子,担保一辈子是个山地的孩子,永远不会变的。你可以说天下有一种高地的人生观,还有一种低地的人生观。两者判若天渊,永无接近之日……你生在那些山间,你心里不知不觉评判什么都以山为标准,都以你平日看惯的山峰为标准。于是,你当然觉得摩天大楼都可笑,都细小得微不足道。你现在懂了我的意思了吧?对人生别的一切你也是同样一个看法。人,商业,政治,金钱等等,无不如此。

出生在牧师家庭中的林语堂在无忧无虑中长到了10岁,并且迎来了他第一次走出这个僻静小山村的机会。1905年,林语堂从坂仔的铭新小学转学到厦门鼓浪屿的教会学校,与他一同启程的还有前往寻源书院读中学的哥哥。

林语堂在抵达鼓浪屿的教会学校之后非常的刻苦用功,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读书机会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林语堂在鼓浪屿教会学校学习了一年之后因为拿不出学费又不得不返回坂仔。回到家中的林语堂并没有就此失学,而是跟着父亲学习西方教会的知识,同时也在父亲教导下学习《论语》、《孟子》等中国传统经典文化。

在家里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林语堂的父亲觉得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耽误儿子的前途。于是,他在和林语堂的母亲商量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咬咬牙再送儿子去鼓浪屿教会学校读书……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鼓浪屿教会学校之后,林语堂比之前更加地用功学习,很快就以非常优秀的成绩升入寻源书院读书。

在寻源书院读书的那段时光可谓是林语堂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日子。当时,寻源学院实行的是食宿全免费制度,可是因为学校的经费并不是很充裕,学生们经常吃不饱肚子,所以学生们还是需要从家里带一些钱来买东西吃。家境贫寒的林语堂却只能变着法子去省下每个星期的理发费。可问题是,每次的理发费也只有一个铜板,除过可以买一个芝麻烧饼和四颗糖果之外,他再也找不出任何还可以省出钱来的办法,因此饿肚子就成为了林语堂经常遭受的痛苦。

清苦的学校生活和远离家人的孤独没有让年幼的林语堂变得平庸,也正是这段艰苦的岁月磨砺出了后来那位“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学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