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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苗寨笛音

在我的心中,木叶发出的美妙乐声,成了我心中的永恒。

云雾缭绕的苗岭下,小木屋旁的古树葳蕤挺拔,青藤绿叶婆娑,那道曲曲折折绕过古树的清澈的溪水不息地弹拨着轻快的音乐,向大山深处流淌,给幽静的苗寨增添了几分情韵。

我走近那间屋顶上堆满了落叶的小木屋,发现门半开着,风雨的侵蚀使其斑斑驳驳。推门而入,室内依然是那样简单而有条不紊,显得是那样亲切。只是室内湿湿的,落满了尘埃,发出一股浓重的霉气,传递着主人好久不在了的信息。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小木屋,失落之情涌上我的心头。可爱的姑娘,你到哪里去了?你还会吹奏撩人心魄的美妙笛音吗?

我茫然若失地凝望着层层叠叠的高山,耸立的山巅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变幻莫测,一股惆怅在我的心中升腾……

那次我独自来到了苗寨探亲,旖旎的具有异国风光的苗寨,让我乐不思蜀。我跋涉在崎岖的羊肠小道,穿梭在野花芳香的密林,一幅幅富有山情野趣的画面在我的眼眶里定格。

当我陶醉在自然风光的境界时,远处飘来了如梦如幻的笛音,缥缥缈缈地在我的耳际回荡,激荡着我的心,给我带来了美妙的享受。

我被宛转的笛音浸染了,全身心迷醉,一不小心从山坡滑落下来,跌入溪涧里,成了落汤鸡。我挣扎着爬上来,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去,狼狈不堪的样子。我抬头一看,一个袅娜多姿的苗族少女,背着一个精致的小竹篓,忽闪着一双清泉般明澈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我,她那幸灾乐祸的神态让我耿耿于怀。

也许我的窘态激发了她的同情,她微笑着走来,羞涩地望着,搀扶我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她住的小木屋。她倒了一碗山泉给我,就蹲下身子给我的伤口敷药,扎绷带,默默地忙碌,也不问我什么。我喝着山泉,仿佛有一股甘露滋润着我的嗓子,流入心田,沁人心脾。

同在一个村寨,一来二去,姑娘与我熟悉起来,不再拘谨了,也有了更多的交往。

一个月明星稀之夜,我约她出来,坐在溪流边光滑的岩石上,晚风轻拂,轻纱似的月光下,她的脸颊有着苹果般的光泽,纯真的双眸映照着明月的光辉,更显得楚楚动人。她摘下一片木叶吹奏起来,婉转的乐声在林中山谷飘荡开来。那抑扬顿挫的乐声,惹得树枝在微风中摇曳不止,小鸟在树林里欢快地鸣叫,溪水潺潺流向远方……在我的心中,木叶发出的美妙乐声,成了我心中的永恒。

阳光明媚之日,我们携手拽着绿枝青藤,小心翼翼地踩着鹅卵石,兴高采烈地涉过凉爽的溪水,在那边的溪滩上奔跑、追逐、嬉戏。她手把手,很耐心地教我吹奏木叶。在她的言传身教下,我的木叶吹奏也有模有样了。

相聚的光景真是妙不可言,青山绿水,留着我们天真烂漫的身影;欢声笑语,演绎着我们无瑕的浪漫和美好的憧憬。

无数个早晨,我倚在小木屋门旁,痴情看着她轻盈的身子,拖着黑亮的长辫子,拖着木屐,哼着歌,手中提着汲满水的木桶,头上戴着山花编织的花环,从溪边款款而来。我的眼中,她编织的花环是世界上最美的了,任何的鲜花都在它的面前黯然失色。

做客的日子很短暂,一晃而过,我来到她的小木屋,依依不舍地向她道别。她默默地目送着我涉过了小溪,明媚的眼睛里噙满了晶莹的泪水。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隔着那条蜿蜒向前的清溪,我们的悲伤彼此多么强烈和无奈。最多的话不知从哪里说起,我只是挥着手,一步一回头,任由咸涩的泪水湿透衣襟……

今天,迎着一轮朝阳,我春风满面,踏歌而来。往日的山外热血青年,背着简单的行囊,走过了苗寨的山山水水,才回到了这里寻觅昔日的姑娘。可是那含情脉脉的苗家少女呢?你到哪里去了?景物依旧,伊人不见。

啊!小木屋旁的古树还是那样葳蕤挺拔,青藤还是那样绿叶婆娑,那弯流经古树的清溪哟,还是弹拨着轻快的音乐,永不停息地向前流淌。

溪边汲水的苗族乡亲已经看着我丧魂落魄的神情,惊奇地问,你找谁?你从哪里来?几年过去了,大概曾经有过一面之交的乡亲记不得我了。我礼貌地一笑而过,没有回答,只是坐在欢快的溪水边默默地望着那青藤缠绕的小屋,遥望朦朦胧胧的群山,掏出竹笛尽情地吹奏,带着对远方姑娘的祝福,在深山幽谷里回荡……

痛苦和寂寞对年轻人是一剂良药,它们不仅使灵魂更美好,更崇高,还保持了它青春的色泽。

——大仲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