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延安女兵(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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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怀念金维映同志——访老红军刘英妈妈

张伯义

在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之际,我怀着崇敬的心情去看望红军老战士、张闻天同志的夫人刘英妈妈,并请她谈谈金维映的情况。刘妈妈精神很好,她讲述了和金维映相识后的一段悲壮经历。

张伯义:刘妈妈,您和金维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刘英:我们是1933年在瑞金认识的。那时她在中共中央组织部任组织科长、瑞金扩红突击队队长、军委武装动员部副部长,我在少共中央局工作。搞扩红是组织部分管的,我常去组织部汇报工作,就熟悉了。大家都叫她阿金。那时扩红是中心任务,她很能干,对工作抓得很紧,成绩突出,常受到表扬。她扩红的经验还在《红色中华》报上介绍过。所以,她给我的印象很深。

张:听说你们一起参加长征,您讲讲长征的情况好吗?

刘:是的,我同蔡畅大姐、金维映、刘群仙等同志一起参加长征,都在红章纵队,就是中央各直属机关人员组成的后梯队,也叫中央纵队。司令员兼政委是李维汉同志。红章纵队下边有个地方工作部,任务就是沿途宣传,发动群众,组织打土豪、筹粮食等。我和阿金就在这个部工作。

阿金很能吃苦。她的脚是缠过又放开的,走起路来不很方便,但她从不叫苦。过彝族地区,没有粮食吃,大家饿坏了。最苦的是过草地,到处是茫茫的沼泽,气候多变,一会下雨,一会下冰雹,草地上没有老百姓,也没有房子,晚上一个床单铺在地上,下雨时,再用一个床单撑起来,避避雨。早晨起来,全身都是湿淋淋的。草地的水有毒,吃了肚子胀疼。脚腿被草划破了,毒水一浸,就溃烂。到处是烂泥,脚踏进去就拔不出来,越陷越深,想拉也拉不上来,有的同志眼睁睁地就牺牲了。没有粮,没有盐,没有药,好多同志病了,有的病得厉害,走不动,想坐一坐,躺一躺,一坐一躺就再也起不来了,永远离开了大家,多少好同志就这样牺牲了。

张:刘妈妈,我听了深受教育。到达陕北,您和阿金还在一起吗?

刘:到陕北,还在一起。我们先到吴起镇,又到瓦窑堡,1936年春天到达保安时,阿金生了个小男孩,叫小金,就是李铁映。当时我、蔡大姐、贺子珍都来帮忙。刚生下小金不久,国民党的飞机来保安轰炸,大家都钻防空洞,我看到李维汉同志怀里紧紧搂着刚出世的小金也钻防空洞,我们都为孩子担心。李维汉同志说,真是没办法呀!

后来,中央迁到延安。这时,张闻天同志兼任宣传部部长,李维汉同志任副部长,我们和李维汉、金维映一家同住在杨家岭山坡的窑洞里,相距不远,几乎天天见面,来往很多。阿金先在组织部任组织科长,后到陕北公学。

张:您和阿金长期在一起,是她的老战友了。到苏联还在一起吗?

刘:我是第一批派去苏联的,那是1937年11月,从延安动身,经西安,飞往迪化,到当时苏联的阿拉木图,再转火车到莫斯科。阿金是1938年5月去苏联的。和她同去的还有蔡大姐、方志纯、张子意等人。阿金当时身体很弱,但她还坚强,到苏联她边看病,边学习。我在苏联呆了将近一年就回国了。阿金仍在那里学习。1940年,蔡大姐等从苏联回到延安,李维汉找蔡大姐询问阿金的情况,蔡大姐说:阿金非常想念孩子,要我转告你,无论如何要把小金从保安接回来,后来,阿金病了送到病院,我曾多次去看望她……

苏德战争爆发后,兵荒马乱,当时很多人死于炮火、饥饿。阿金奋斗一生,吃过不少苦,但没有能看到革命的胜利就牺牲了,当时才30多岁!我是个幸存者,我常常怀念他们……

听到这里,心里感到很沉重,我为先辈过早地离去而惋惜!我想,我们后来人,现在生活在幸福之中,无论如何不能忘记那些悲壮的历史,无论如何不能忘记九死一生的革命先辈,无论如何不能忘记千千万万的先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