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延安女兵(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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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怀念老师吴芝圃

马彦

吴老师是我思想上的启蒙者;终生的教导者;入党的介绍人。他对我殷切的教诲、诚恳的关怀,使我生前离他几千里,走后离他30多年,仍然难忘。

全国解放后,吴老师曾是河南省委书记、省长。他经常来北京开会,住在北京饭店。我在纺织部工作,正对面,每次都去看他,接触较多,和身边工作人员都熟悉。虽然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十年不见,但仍像洛阳中学一样,对我学习工作十分关心,要我利用各种时间学习,在火车上、飞机上都可学习。在他教导下,我曾相当长的时间坚持外语学习,业务上认真钻研。他还告诉我要学历史,特别要我阅读《资治通鉴》等。在我生活上遇到波折时,他来信安慰我,鼓励我,要我坚强起来。

引导我走上革命大道

“1935年,洛阳中学周筱沛校长一改过去的面貌,从读死书代之以民主爱国进步欣欣向荣的治学方针。学生们如出笼的小鸟,欢欣雀跃朝气蓬勃。吴芝圃老师当时化名为吴纯甫,高身材,圆胖脸,大眼睛,穿着那不合体的深蓝灰棉袍,圆口黑布鞋,忠实厚道,完全是个道学先生。可是讲起课来,却完全别样,深入浅出,生动有趣,富于哲理。他通过讲《木兰词》灌输爱国主义教育,通过讲鲁迅的《狂人日记》帮助认识社会的黑暗丑恶,如春风细雨滋润着急待成长的青年。同学们对他心悦诚服。每逢吴老师上课,同学们都很快进入教室,悄然端坐,上他的课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他不仅讲课文,还另外编写讲义,教我们写作文,出壁报,课余也来参加我们的活动。一次我到校长办公室取报纸,发现有平津一二·九学生运动的传单宣言,就拿回教室,晚自习在班上宣读,大家异常兴奋,还到别班去念,还偷偷拿回家,传到二院(男校)同学中去,通过联络,组织洛阳地区各学校响应平津一二·九”生运动,举行游行示威。女校由王伯彦,男校有傅大章、张克俭等领导,吴老师亲自写出《告全国同胞书》在洛阳地区震动影响很大。

1936年夏,我初中毕业,家庭反对我读书,是在吴老师帮助下给予路费,我和王伯彦同志一块偷跑到开封,考上开封高中。新的学校没有给我带来希望,进步同学被开除,同学们只是吃吃玩玩的,对政治漠不关心。但社会上救亡运动风起云涌,特别是震惊世界的“双十二”事变,给人以莫大鼓舞。可我们的进步刊物《世界知识》经常被当局扣掉。寒假回到洛阳,去探望吴老师,他给我们指出了光明大道,于1937年1月31日介绍王伯彦和我加入中国共产党。

呈老师1925年就在毛主席的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1928年到1935年在豫东开展地下斗争,任县委书记、特委书记。1938年在豫东组织抗日游击战争,任特委书记;1939年——1948年在新四军四师做军事政治宣传工作,1949年——1962年在河南省委书记、省长。他对毛主席、周总理、朱老总等老一辈革命家无比崇敬。一贯孜孜不倦刻苦学习,努力宣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认真贯彻党的路线。在河南工作期间,他患糖尿病,每次我去看他,他都在看文件、看书,认真阅读,圈记重点,很少休息。他博古通今,学识渊博,人称“老夫子”。在淮北区党委工作时,写出过《论共产党员的享受观》,作为整风学习资料。他想研究宋史,在北京开会期间,常去荣宝斋买古书,一买就是几十元上百元,曾表示在有生之年写出宋史论著。后不幸因病于1967年10月19日去世,多年夙愿未能实现,含恨终生。他去世时,年仅61岁,是我们党的巨大损失。

吴老师襟怀坦荡、光明磊落,严于律己,善于团结和他一起工作的同志。“大跃进”时,我出差郑州,到吴老师家看他,并准备回洛阳老家看看。吴老师鼓励我到基层去看看。我从洛阳乘车去孟津,仅为50华里,由于我30多年未回家,路不熟,下午4时出发直到晚上11时才到家。见到婶母和同我一块长大的堂弟,虽然惊喜,但无饭,连开水也没有,我们只好讲了几句话,就休息了……第二天,回到郑州,我如实向吴老师汇报,我讲办食堂,客人、小孩、老人、病人怎么办?吴老师承认这是问题。但后来指出河南省委犯“左”倾错误,吴老师却从不讲别人,全部承担责任,大会小会进行检讨。他多次向我讲,要接受教训,并认为对不起党,对不起河南父老乡亲,为对群众带来的损失深感内疚。直到别人不让他检讨了,还是要讲。这种谦虚、诚恳、严于律己的高风亮节,我至今记忆犹新。

作为一个省的领导者、他从不摆阔气、朴朴实实诚恳待人。家里生活,五六个小孩,主要为师母宋传芬带着,承担全部家务。我曾在解放前去过他家,解放后也去过家里,四五间房子,里里外外全是书柜,电视也没有,只有一般的家具。完全不像高级干部的家庭,而且经常发生经济困难。他常说有些穷亲戚要帮助,买书经常钱不够,有时我也帮助一些。她的女儿云杞结婚就在我家里,请了一些亲友,我帮助简单操办。50年代有一次,他曾提出向我借一笔钱,我给他650元,不让他还。后来,他却千方百计托人硬还给我。像这样廉洁奉公,几十年为官两袖清风,真难能可贵。

吴老师离开我们30多年了。每想起他,我心情总久久不能平静,正如他写的共产党员享受观:“人生最大的快乐与幸福是在他为伟大的志愿、崇高的理想、坚定不移的政治方向而摩顶放踵英勇奋斗。”这是他战斗一生的革命写照,是我们共产党员的楷模,也是鼓舞我为共产主义奋斗的精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