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虞浩英 通讯员 何先光 郑燕波
1969年秋,霞浦五七海塘围垦工程开工。
1976年,五七海塘初具规模,塘长5.077千米。塘面6.5——7米高程,面宽3米,完成土方41.8392万立方米,石方19.1058万立方米,投工111.7725万工,完成总投资40.0041万元,其中国家补助19.81万元,社队自筹22.2791万元。
——《镇海县水利志》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霞浦一带为了扩大耕地面积,先后建设了军民塘、五七海塘,围垦出几千亩土地。60年代后期,在礁村北,仰岛湾海军部队和当地群众联合建军民塘。据史书记载,在五七海塘内,旧有永丰老塘,林大山东至蚴蛄跟,长十余里,建于清道光前;余庆塘,在永丰老塘外,张天房后,西起林大山,东迄镇东碶,建于光绪初年;清末建余庆外塘,该三塘均为村庄通道。此后,光绪二十七年至三十二年,先后建设穗丰塘、余丰塘和新穗丰塘。1951年在镇东村北建五丰塘。
据当地老人讲,滩涂有一特点,只要建好塘,临海的一面就会慢慢有淤泥沉淀下来。据说,每一次涨潮落潮,就会有一个铜板厚的泥沙沉下来。时间一久,就可以在老塘外再建一根塘,围垦的滩涂就可以用来种植棉花等作物。因此,实际上等到建五七海塘时,海岸线已经外移了很多,而围垦五七海塘的直接目的就是要扩大土地面积。
据统计,建成后的五七海塘保护农田12万亩,人口10万,保护范围内有北仑港矿石码头堆场、多个临港大工业项目、北仑港铁路支线、329国道,作用十分重要。
五七海塘的建设者来自霞浦公社23个大队和柴桥公社4个大队,其中包括一些插队知青
细细观察我区海塘的名称,不难发现,基本上是根据地名来命名的,或者谁建的就以谁命名,例如仰岛湾部队和当地群众一起修建的军民塘。取名为五七海塘,是为了纪念毛主席1966年5月7日作出的著名的“五七”指示。
为了建设五七海塘,专门成立了围塘指挥部,总指挥金葆定,副手胡岳成。下设保管、外勤、会计、出纳、工程、治保、后勤等职,总共也就十来个人。今年77岁的霞南村老人张士章曾任围塘指挥部会计(1970——1972年),他告诉记者,他原是霞南村大队会计,因需要调往指挥部,那段火热的建设生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老人清楚地回忆起当时指挥部里曾经一同工作的人:林大村的朱永祥、朱永康两兄弟分别担任保管和外勤,后者负责采购制作手拉车的木材等物资;张敏宝负责工程,林态和负责治保,穿山的张瑞良是出纳,负责食堂后勤的有贺如桂、贺永根等人。张士章说,这些人中,在世的也已经八九十岁,绝大部分已过世,以后能记得那段历史的人也会越来越少。不过,听说如今的五七海塘被修得非常坚固,还真想看看。
五七海塘的建设人员来自霞浦公社23个生产大队和柴桥公社4个生产大队,其中包括一些插队知青。除去“双抢”等农忙时间,在保证正常的生产生活后,参加建设的村民在1969年以后的8年里,陆陆续续地炸石、拉石、填土方。遇到突击填土方,可能全村男女老少都会加入,几百号人在海塘上大干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
做海塘的辛苦是亲历者难忘的记忆
叶向阳,柴桥中学物理老师,退休后返聘继续任教。1970年,叶向阳作为知青插队落户到霞浦公社。据他回忆,当时霞浦公社有一个在建的“五七海塘”,围塘工程所需的民工都是从各大队抽调的。次年夏秋之交的一天放工后,生产队长动员他说:“公社围塘指挥部又下达抽员指标,我们小队摊到两个名额。那边有食堂,看你一个人每天做饭太麻烦,不如去建设海塘吧。”他点点头同意了,第二天就拉上手拉车赶赴工程指挥部报到。
围塘指挥部设在林大山脚下,距离林大山八九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座毛礁山,此山实为一巨礁,当年工地上“政宣组”黑板报上以及至今仍有不少人写成“茅礁山”。毛礁山的西侧是新公社,隔海相望,西面是新公社的围塘工程,东侧是已经开工建设的五七海塘(属于霞浦公社),此时完成约1600多米。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西侧新碶公社的人正在建设海塘,朝东望是大榭岛。连接毛礁山和林大山的海塘称为直塘,海水退下后,两边都是滩涂。据当地人讲,五七海塘建成后,滩涂的海水渐渐干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淡化,就改造成了咸水地,前期用来种棉花、糖蔗等耐盐碱的作物,后来也开始种小麦、大豆等粮食作物,这就是所谓的围垦造田。
叶向阳和其他知青以及那些家住得比较远的村民都住在林大山脚下的工棚里。工棚条件很差,蚊帐、凳子、床铺板都是自己带过去的,地上没有石板,直接露出沙石。早上,工人们先用手拉车把林大山的石块拉到海塘上,以后都往返拉毛礁山上和林大山上的石块到工地上。
叶向阳回忆,在那个年代,即便是民工扎堆的工地上也仿照部队编制,指挥部下设采石连、海运连、陆运连。说是“连”,对前两者来说只是一个虚名,因其人数远远够不上一个连队,充其量只是一个缺额的排。而陆运连倒是名副其实:下设三个排,每个排有三四个班,差不多有近百人,工地上每天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毛礁山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围海夺田、改造自然”“向大海要田、向自然要粮”等热辣辣的口号。
采石连人不多,负责从林大山和毛礁山取石。当时的爆破技术比较落后,一次爆破也就几十立方的石块,最多不过上百立方。有时埋好炸药,久久等不到爆破声,就要人工排除哑炮。据林大村一位老村民回忆,当时,一位姓王的镇东村村民因此被炸掉了一根手指头。炸下来的石块有些比较大,在没有机械设备的年代,只能靠人工一锤一锤地凿开。海塘外围需要一些工整的石块排起来,巩固海塘。霞浦公社从宁海等地请来一些石匠,和村民一起打石块。
海运连有十多条小木船,负责把大石块运到正在建的海塘,这个过程也叫“抛石”。“抛石”极易受气候和潮汐影响,遇稍大一点的风浪或低潮位就不能进行了。然而,就是凭着这种“精卫填海”般坚持不懈的精神,海运连成为长达五千多米的五七海塘工程的重要建设者。
作为陆运连中的一员,叶向阳和其他村民、知青等每天做的主要的事情就是拖着装满石块的手拉车,往返海塘与林大山或毛礁山。他说,每天重复着同一流程:疾步东进,将一车车石块倾入大海,然后从排长手中接过一枚烙有“五七”两字的竹筹子(记工分的凭证),转身空车西行。随着昼夜的更替,坚实的海堤不断延伸。他刚“入伍”时,堤坝上的小木牌用黑漆标有“1600(米)”的字样。1972年,他离开时里程牌上的数字已升至“2800”。一天中的运输车次随之也由八车降至五车,从这简单的算术中可知:无论车次和单程怎么变,人们每天的行程都在五六十里。讲到这里,叶向阳不禁自嘲:“在那里,我的行程早已逾万里。”
做海塘的辛苦只有那些当年亲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在最艰苦的日子里,叶向阳说,作为知青,他有幸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如今,已过花甲之年的这群人,每每再聚首,说起当年的种种,总会情不自禁地感慨。很多知青插队落户时还是单身,每天做饭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而修海塘拉石块可以吃上食堂的现成饭,又可以当作全劳力算工分,所以一经动员,很多知青加入了陆运连。为了维持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活,人们饭量大增。叶向阳回忆:一顿饭吃掉两斤米是很轻易的事,在食堂吃饭“前吃后空”也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不得不到家里蹭点粮票,填饱肚子。当时有人调侃,这海塘不是石头围成的,而是用白米饭筑起来的。
陈锡根,林大村下头四队人,1964年担任林大村党支部书记,1970年任霞浦公社党委副书记。修建五七海塘时,他的主要工作是估算每一车所拉石头的重量,然后报给记账的人,以此计算每个人的工分。
接受采访那天,恰好是2010年最后一天,风非常大,陈锡根却执意带记者去他印象中的五七海塘走走。仅凭着30年前的记忆,他带记者来到了宁波钢铁的一号门。门卫了解我们的来意后,破例不用办通行证,就准许直接开车而入。我们穿过一排排的运输带,终于来到海塘前。眼前的海塘早已不是当年的五七海塘,水泥砌成的塘面,坚固而平坦,坡上还长着稀稀拉拉的杂草。海塘向东西两面不断延伸。远处有船只正在行驶,还有一些高耸的龙门吊。年迈的陈锡根,费力地爬上海塘,指着不远处说,那边应该是毛礁山的位置,向东就是五七海塘。以前毛礁山边有一个门,叫做五七门。
陈锡根回忆说,夏天天亮得早,不少村民三四点就起来拉石头,所以他和记账的人也需要早起。参加修建海塘的人,年纪轻的20岁都不到,年纪大的五六十岁也有。据叶向阳回忆,当时上傅村李厚德72岁,工地上的黑板报总是表扬他“人老心不老”“人老心红”“心中有轮红太阳”等。有的家里老公体力稍微差一点的,老公费力拉车,老婆就用条绳子系着手拉车两侧,把绳子背到一个肩膀上,使劲拖。有的干脆就在小车后面推。海塘上,女人不多,但是有时候要搞突击,总能见到那些咬着牙,像男人一样干活的女人们。
村民们不但做得辛苦,还因为生活水平低下,吃得也很差。陈锡根说,他记得几位村民非常节约,中午在食堂买一点咸菜,然后弄一点紫菜汤或者榨菜汤,可以当作两餐的下饭菜。家住得近的,中午到了,老婆或者子女会送饭来。菜可以差一点,但是米饭最好能吃饱,这几乎是每个做海塘人的心愿。当然,路远的人只能自己带饭菜,中午就吃一点冷饭冷菜。中午休息时间很短,往往是放工哨声一响,人们便迫不及待地去吃饭,因为体力付出多,人容易饿,所以拉石头时,很多人有饥饿感。有一位参加当年海塘建设的老人说,当时家里条件尚可,手拉车车把手上挂一个装着炒米粉的小布袋,饿的时候用细竹管吸几口香甜的炒米粉。
记者问,当时修建海塘时,是如何确定其位置的呢?陈锡根告诉记者,据说,很早以前,修海塘是靠马走出来的,如果马一直向前走,说明可以修建,如果马转弯,那么海塘也要打弯。到了修建五七海塘时,公社就请了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民,拿着竹竿一步步地在滩涂上走,根据竹竿插下去的情况来判断。
海塘内侧是用海泥垒起来的,整个海塘横截面呈上小下大的梯形状。做好的海塘内侧会长起一些杂草,也有些是村民种的芦柴,这样能更好地保持塘上的海泥。
五七海塘也是一根泥塘,“撑溜”几乎人人做过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的海塘和现在的海塘有很大区别,除了临海一面以及塘基是用石块堆起来的,塘身的很大一部分是海泥。如今都是用大卡车一车车地装着塘渣往海涂里填。礁碶村村民黄江安回忆,当时靠手拉车和小木船运石块的速度无法和现在的大卡车相比,现在一卡车的运石量甚至可以抵上好几个人整整一天所拉的石量。
尽管有林大山和毛礁山可以开采石块,但石料依旧还是稀缺的。为了加宽加固海塘,村民们就利用海泥来建海塘。黄江安说,海泥很特殊,潮水退去以后,表层很软,但是下挖20公分左右,泥质就很坚硬,有时用铁锹都铲不起来。
当时,人们为了取这些海泥发明了不少工具。其中一个就是“笙”,这是由三根木条组成三边,剩下的短边用钢丝连接,呈长方形,类似于木工锯树干的锯子。长三四十公分,宽20公分左右。使用时,用力竖直插入泥土中,前后左右各插一次,然后用“笙”旋转一圈,把底部的海泥割断,一块20公分×20公分×40公分大小的立方体海泥就割好了,一般有四五十斤,当地村民把这道工序称为“割笙”。“割笙”需要很大的力气,下地时,村民经常带着一卷钢丝,因为用力过大,钢丝常常断,所以需要经常更换。其次,泥块割得好不好直接影响到接下来的工序,大小适当的泥块,刚好可以通过“溜板”,而那些不规则的,或者体型偏大的泥块在“撑溜”过程中有可能掉下来,或者干脆崩塌了。并且那些大块的海泥很难滑动,给“撑溜”的人造成麻烦。一天下来,取泥的地方就会变成一个又深又大的坑。第二天就移到旁边的地方继续取土。
取海泥的地方通常在海塘内侧二三十米开外,主要是避免过度取海泥对海塘塘基的影响,取过海泥的地方渐渐就会形成一条比较深的河,与海塘平行。采泥地离在建的海塘有段距离,因此需要一种叫“溜板”的东西来运泥块。最初的“溜板”是用枫树做的,以后基本是用水泥做的,称为“水泥溜板”。溜板宽20公分左右,最长的有三四米,两边稍微高起,然后一块一块地接起来,形成一个细长的运输通道,类似于今天码头上卸货的运输带。两边交叉着站着一些人,在平地上,人与人之间的间隔大一些。靠近海塘,就开始有坡度了。“溜板”靠着海塘所形成的坡度,叫做“山脊”。“平溜”处,连妇女都做得动,到了“山脊”处,人与人站得紧了,男人们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把泥块推上去。
溜板放在地上,人们用一种叫“溜竹管”的工具来推泥块。“溜竹管”由一根长长的竹竿和一个10公分长的竹筒组成,竹筒一边开口,可以盛水。泥块滑行过程中,需要保持溜板的湿滑,所以要用“溜竹管”不停地往溜板上舀水。有时候,前一个推泥块的人速度太快,后面的人跟不上,就会造成溜板上的泥块左右叠在一起了,一旦三四块挤在一起了,就称为“叠溜”。出现“叠溜”时,“撑溜”就非常困难了,只能把泥块搬出来扔掉。在“山脊”处“撑溜”比较费劲,所以人员需要经常轮换。泥块一层层地垒高,“山脊”也慢慢架得高起来。
黄江安说,“撑溜”几乎是每个参加建设海塘的人都经历过的事情,不仅要靠手劲,还要靠脚劲,有人甚至会一只脚跪在地上“撑溜”,这种辛苦可想而知。滩涂表层比较软,人们就用一块小的板垫着,防止脚陷得太深。
五七海塘的建设离不开海泥,这条几乎有一半的体积是用海泥垒砌的海塘,其坚固程度和现代标准海塘不能同日而语。当时技术水平有限,建筑材料也比较匮乏,用泥块建海塘也是不得已。浩大的泥方工程给人们在身体和心理上带来重负。毫不夸张地说,在霞浦一带,如今四五十岁以上的人,都有一些记忆与五七海塘有关的。
用泥方垒砌的塘身虽然不能与当今的水泥塘身相比,但是,有了五七海塘,以前“三年咸潮,两年倒”的情况慢慢改变了。霞浦、柴桥沿海农田很大程度上因此而免于受灾。村民黄江安回忆,海塘围起来后,宁波拖拉机厂调来几辆拖拉机来翻耕,那时候,靠机器耕地还比较少。随后人们把围垦的土地分成一块一块,各自用牛来耕地。村民们可以去海塘边放牛,放羊,同时在一些盐分稍微低一点的地方,开始种植棉花等作物。可以说,五七海塘的建设不仅成为有效的抗台防汛手段,也成为改造自然、向自然拿地的成功样板。
1981年14号台风重创五七海塘,之后建成标准塘
五七海塘从1969年开始动工,到1976年初具规模,其间也曾受到几次大台风的袭击。当地村民流传着一句古语:“九月廿七风。”每年11月,总有几天狂风大作,漫天呼号,推波助澜,凶猛的海浪冲击海塘,飞溅起几米高的浪花,甚至高高溅起的海水可以越过宽厚的坝体,进入内塘。因此,在建过程中,海塘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毁坏,只能靠人们继续修补。
根据《镇海县水利志》以及年长的村民回忆,1981年8月底,14号台风在冲绳岛东南部洋面上形成后,向镇海沿海靠近。9月1日凌晨测得历史最高潮位4.97米。8月31日晚上11点,海塘全线告急,开始倒塘决口,海水倒灌。当时镇海县有48条海塘,47.5千米长的塘体受到严重破坏,其中倒塌决口长度12多千米。五七海塘基本被摧毁,塘内4200亩棉花、1000亩水稻均被海水吞没。
时任霞浦公社管委员成员、霞南大队党支部书记陈金新回忆:“这次灾害很严重,其中海塘东塘损坏严重,共有六个大小不一的缺口。五七海塘棉花地全部被海水淹没,直接经济损失约68万元。要修复海塘,必须先堵住缺口。同年9月18~24日,全乡每天动用600多人,经过7天苦战,终于把海塘六个缺口全部堵住了,为五七海塘全面修建打下了基础。”
为确保第一线海塘安全,根据浙江省海塘工程技术规定,从1980年开始,对全县保护面积在5000亩至万亩以上的重点海塘,逐条进行勘测设计,分批建成能抗御12级台风的标准海塘。1984年,全县(镇海县)已形成13条标准塘,霞浦五七海塘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北仑港一期项目征用土地后,五七海塘又得到一次加固。如今,加宽后的五七海塘塘面都是用水泥砌过的,塘基的抛石也增加了。毛礁山已经被炸平,只能在宁波钢铁内原料北路和焦化西路相交处,看到有一个标志写着“毛礁”,原先的一个门也没有了,只有另一个属于新的门依旧在。新建的毛礁山闸看起来比较现代化,从闸边向东看,黄江安马上认出了“鸟屙礁”。或许什么都变了,只有“鸟屙礁”依旧未变。
记者手记:采访五七海塘持续了近半个月,寻找当时的建设者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很多老人对四十多年前的事情有些记不清楚了。不过某些细节还是能说得比较生动,例如怎样“撑溜”,怎样拉石头,当时喊得热辣辣的口号,尤其是对“五七”干校的记忆。为了找到海塘建设中涉及的准确的时间、地址,记者也曾在档案局、水利局等处翻阅历史资料,尽可能地多采访一些当事人,尽可能真实地还原当时的情景。在此特别感谢为本文采写提供线索的热心人。
(2011年2月1日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