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北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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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北仑的古桥:喧闹过后归平静

记者 徐银燕 通讯员 陈定荣 王昌海 张国坚 曹凯艳

“桥,水梁也。”桥梁是江河湖海上的特殊通道,它与人们的出行分不开,同时也与当地的经济生活分不开,可以说每座桥在曾经的一段日子里,辉煌过,喧闹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的已经没落,只是保持着原始的交通通道的作用,有的还发挥着商贸要道的作用。据了解,我区现存10座古桥,从建筑特色上分,可分为梁桥、拱桥、碶桥这三种。梁桥是一种最基本型桥梁,一般建造在日常交通必经之路或商贸要道的河岸处。拱桥是由小料堆砌而成,形象挺拔多姿,在桥梁建筑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碶桥则是一种带有碶功能的桥,既可以阻咸蓄淡,又可以排泄洪涝。这些桥造型各异,历史不同,但都与周边山水人文浑然一体,或寂寞在乡野,或熙攘在闹市,是历史价值、文化价值、使用价值和科学价值的完美融合,也是祖先为开拓和构建美好家园所留下来的一份宝贵的精神和物质财富。记者对我区几座有代表性的古桥进行寻访,为读者呈现我区的古桥文化。

柴桥:曾是浙东重镇“柴桥”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

柴桥不仅是桥名,也是地名。名为柴桥的桥就在老街上街头、中街之间的那条芦江河上。

走过两边商铺林立的上街头,就可以看到横跨芦江河,占地100平方米的柴桥。柴桥桥长17.2米,宽5.5米,高4.2米,桥面由4块钢砼矩形梁铺就,两旁为钢砼栏板望柱,其上设有4根钢砼风雨灯柱,为单孔钢砼矩形梁桥。桥中间左右栏板外侧均阴刻楷书“柴桥”,旁镌“一九六八年十二月”等字样。

柴桥的建造还得从王安石治水开始说起。宋仁宗年间,柴桥还是一片唐涂宋滩。王安石当上鄞县县令不久,见到时属鄞县的灵岩、泰邱、海晏三乡(现大碶、霞浦、柴桥等地)人民常受到海潮侵袭之苦,就带领百姓整治水患。筑好了碶,浚好了河,芦花港成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内河——芦江,原来两岸的泻卤之地就成为良田。从此,四周乡民便迁徙到芦江两岸居住。

为沟通南北,方便交通,当时有个柴姓商人出资,在芦江河上建造第一座木桥,取名“柴家桥”。天长日久,木桥经不住风吹雨打,以后又有人改建为条石桥。明弘治年间(1488~1505年),由乡绅沃汝明牵头出资把条石桥改建为石拱桥。清道光八年(1828年),里人钟怀谦、刘翼捐资重建,始名“柴桥”。1948年改建成单孔钢砼拱桥。现存的柴桥为1968年12月重建的单孔钢砼矩形梁桥。

柴桥在明朝时已成集市,依托相邻的穿山港,水路与上海、宁波、温州、舟山等地相通,往返航船不断,至清乾隆年间(1736~1795年)成为浙东的商埠重镇。百年前沿用至今的智昌弄、美丰弄、蒲鞋弄、老三和里、协生弄、渔丰弄、当店弄、七房弄等等,皆属当时的商贾集散地。柴桥也与奉化大桥、诸暨枫桥、绍兴柯桥同称浙江四桥。

“过去我的父亲就在柴桥旁边开过名叫‘利华百货店’的铺子。”家住柴桥附近的88岁陈裕生告诉记者,那个时候柴桥附近是相当热闹啊,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陈裕生年纪虽大,但记忆还是相当好。他说,那时柴桥附近约有200来家店铺,周边地区乃至梅山、郭巨的村民都要来这买东西,甚至远在舟山的人也赶来这里买卖商品。

1984年柴桥东北侧芦江河上建成薪桥,柴桥也完成了作为浙东重镇“柴桥”南来北往交通枢纽的重任。

金银渡桥:一头牵着北仑,一头牵着鄞州

走访金银渡桥是在一个雨后的早晨,穿过房屋密集的小港桥头严村,大片绿色的田野豁然开朗,清香的泥土味也扑鼻而来。走过一条泥泞的田间小径,在小浃江边上看到一个刻有“金银渡桥”的北仑区区级文物保护点的石碑,后面就是具有161年历史的金银渡桥。

金银渡桥是“四墩五孔石梁桥”,全长达46米,桥宽2.5米,左右设置了高0.6米的护栏,共有12只结实的桥柱。金银渡桥整座桥简朴而厚重,像是一位朴实而又强壮的农民,年年月月守候着他身边的田地。这座桥是怎么建成的呢?记者从文物保护碑后的简介中和村民处了解到,相传,清代嘉庆年间(1796~1820年),里人丁道生在现金银渡桥处出资雇工摆渡,村民和过往客商仅仅靠一条两头系有长绳的牵渡往返,非常不方便,若是遇到雨雪风暴,江上时常会出现险情。到了道光三十年(1850年),丁道生之孙礼文向村民、客商、善士募资建起了这座金银渡桥。在桥西,有一座凉亭,为了褒扬好心的捐资人,当地村民还特地在凉亭内立下了功德碑,上面记载着捐资人姓名以及捐资数,告诉后代不要忘记了热心公益的优良传统。

“这座桥一头是北仑方向,另一头是鄞州方向,小时候我去外婆家就一定要走这座桥。”桥头严村一位62岁的村民严大伯告诉记者,他母亲是从鄞州的梅墟嫁过来的,因此,小时候,他经常去梅墟的外婆家玩,走金银渡桥到梅墟最多也只需半个小时,非常方便,不过,自从通途路上通了公交车后他就很少再走这座桥了。

金银渡桥一桥连着两区,离桥最近的就是北仑的桥头严村和鄞州的龙一村,这座桥还沟通了鄞州梅墟、邱隘与北仑小港、下邵等乡镇的交通。从金银渡桥的西侧沿着一条石子路走上几分钟,就是龙石路。“再过去就是鄞州了,过去这条路和这座桥相当繁忙,无论是做生意的还是去打小工的,还是走亲戚的,都要经过这里。”龙石路一侧的龙中墓园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记者站在路边望着脚下蜿蜒的小路及远处默默横跨于小浃江的金银渡桥,陷入沉思:不知这条路与这座桥留下了多少鄞州村民的屐痕,阅读了多少北仑商客的来往。过去的繁忙慢慢远去,渐渐地归于平静。路还是那条路,桥还是那座桥,只是走的人寥寥无几,偶有一两个村民背着锄头走过桥,去对岸的田地中种庄稼。

长山桥:命运多舛,这里曾经是江南集市

在新建的通途路一侧,一棵高大的开着紫花的桐树非常显眼,目光沿着桐树引伸的枝头望去,只见桐树的树枝衔着一道古朴美丽的长虹,这道长虹就是架于小浃江的长山桥。

长山桥与其他桥不同,它是北仑唯一一座石拱桥,位于小港长山村。长山桥全长45米,桥面宽3.8米,每孔净宽7.2米。三个桥孔各由很多道半圆形拱圈拼成,桥上的栏板由条石构筑。据《镇海县志》记述,小浃江建桥的历史可追溯到宋神宗熙宁六年(1073年),当时在长山山麓的小浃江口建造过一座木结构浮梁,然而一场暴风雨过后,浮梁被吹得无影无踪。此后的小浃江数百年间再无建桥之举,“东滨沧溟,世苦潮患”。明洪武年间鄞县人开始在长山村小浃江上建桥,然而小浃江上的浪潮既急又大,才建的木桥多次被冲垮。到了明成化年间,又有人在此建造一石桥,由于江中风大流急,100多年后这座石桥又被冲毁。康熙七年(1668),镇海知县王元士出面主持建桥,贡生谢泰履等捐钱、集资,召集各路能工巧匠重建长山桥,到康熙九年(1670年),工程才真正结束。长山桥的命运竟是如此多舛,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长山桥所在的长山村过去是南接鄞县、东连穿山、西通镇海的陆上重要通道,长山村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繁忙的集市。据《重建长山永济桥碑记》中记载:“长山水道,内则四乡,外则三戍,游徼铺驿,官军商贾,辐辏往来,宵旦不绝。”可以想象它在历史上的繁华和热闹。“我小的时候,长山桥这边还是非常热闹的。”家住长山桥附近的徐信康从小生活在长山村,他今年已有76岁,可以说他目睹了20世纪30年代以后长山桥的兴衰。

“过去沿河一侧有20多个铺子,布店、药店都有,光是卖日用杂货的就有4家,除了店铺,更多的是各地的商贩挑着担子来做生意,镇海人都到这里来卖鱼呢!”徐信康回忆道,过去经常有大碶人从孔墅岭翻过来,到长山桥一带买卖商品。每个月的二、五、七、十日是赶集日,这几个日子里摆摊的人更是多了,当时只有十来岁的徐信康就觉得特别的开心,因为在这些日子里,他就可以在长山桥上跑来跑去看热闹。1954年以后,因公私合营,长山桥的商铺一家一家地关门,来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现在由于城市建设,长山村只剩下20来户人家,长山桥上也很少能看到有人走动。喧闹了300多年的长山桥像是一位在商道上打拼多年的商人,体会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最终卸甲归田,享受着难得的安宁闲适。

福兴桥:所在自然村四周都是河流

寻找小港福兴桥,颇费周折。可能是这座桥太古老了,也有可能这座桥并不是非常有名,一路问“福兴桥”具体在哪里,附近的村民均摇头称未曾听说过。后来终于辗转通过小港水利服务站的工作人员,在骆霞线一侧的小港建设村“湖水深”自然村看到了这座古桥的真面目。福兴桥跨于江南大河之上,全长9.6米,面宽1.75米,3个桥墩由条石块组成,桥面用石板梁铺就。细细地数了下,桥面总共有12块石板,每一个桥墩约有12层石块,着实是一座“石桥”。

为何“福兴桥”无人知?一问当地村民才知,原来福兴桥在当地一般称作“五眼桥”,因为该桥原先有4个桥墩,河水可经过5个眼,后来经过改造后,现只剩下3个桥墩,后又因为一眼被垃圾堵塞,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看到3个眼中有流水淌过。

在桥墩的东面,记者看到在离桥面的第7块条石开始都有两条可插碶门板的漕。“我们村很久很久以前是大海,后来海水退去了以后,这里就慢慢地形成了村落,有人就在河上建了一座具有碶功能的石桥,不过具体是什么年代造的,是何人所造就不知道了。”村里一位85岁的王大爷回忆起他太公对桥的描述。记者在桥的南端栏板上看到一行楷书,上面写着“福兴桥”三个字,旁镌有“民国廿五年里人重修”字样,并没有写明桥初建的年代,翻阅《镇海县志》和《镇海县水利志》也无法找到关于它的点滴记录,但记者从区文物保护委员会了解到,福兴桥是一座带有碶功能的古桥,与东岗碶、燕山碶、义成碶一样,都是从碶闸转变过来的桥。

也许是福兴桥与其他桥相比,并没有在历史上发挥很大的作用,因而没有被记载下来,但在湖水深村民眼里,福兴桥与他们生产生活息息相关。过去“湖水深”自然村犹如一个孤岛,四周一圈都是河流,村民与外联系只有通过福兴桥和汇泉桥,而福兴桥比汇泉桥造得更早。在村民眼里,福兴桥是青龙,汇泉桥是白虎。汇泉桥因当地发展需要,早已被拆毁。福兴桥虽然历经了一定的改造,没有完全保持原有的风貌,但在百年的风雨洗刷中,它依然坚强地挺立在那里。“几十年来,这里一直是平平安安的。”王大爷说,这座桥给了他很多回忆。小的时候他会跑到桥边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打发时间,一到傍晚,则跟小伙伴们一起在桥下游泳,有胆大的孩子还从桥上直接跳进河里,等到年纪大了,则和邻居一起坐在栏板上讲大道。不过现在,附近交通方便了,河水没有过去那么清了,本村很多村民也外迁出去了,福兴桥也没有过去那么热闹了。

(本文摄影:孙红军)

(2011年5月9日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