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中国作协会员,小小说作家网特约评论家,以下简称陈):打鹿沟是你家乡真实地名,还是一种象征?它对于你写作有何意义?
生雪里(以下简称生):要说清这一事实,还真有些困难,好在我有把明白人说湖涂的手段。说她是个地理名词,这和我的虚构一点儿也不相干;是我们辽宁朝阳小有名气的旅游品牌,因为前清一皇帝在此围猎而成名,而当下香火正旺的喇嘛庙——万祥寺,在大当家的牧仁的操持下,成了辽西藏传佛教的活生生的纪念碑。
在我的小说中,她又是形而上的,鹿是美好事物的象征,“打鹿”正是摧毁美好的口实。鹿,在我的某一小说中,她直接是一位女性的名字。也可视为美女的化身。当然了,时下“美人儿”成了笑话。
陈:美人儿理想的确立,是对平庸现实的一种挑战。所谓美人儿情结,实质上就是一种渴望崇高,向往纯洁,追求美好的情怀。美人儿不但能够燃起我们的爱情之火,而且也时刻提醒我们,疏离目光短浅的世俗生活,提升自我精神境界。市场经济条件下,美女被物化,只能去满足好色之徒的占有欲,精神的田野日渐荒芜,花瓣飘零,不禁令人黯然神伤。你的美人儿理想和美人儿情结源于何处?它对你的写作已经并且继续产生怎样的影响?
生:我从来都看好的作家马原曾说过这样的话“特别是因为那些漂亮姑娘人类才生气勃勃地延续和发展”,延续和发展到今天,而我总以为,男人的骨子里,有女性情结,正可谓硬骨头牵扯着柔肠,东北硬汉长有闻艳体的芬芳之鼻子,当然了,这和小沈阳讲的纯爷们有一拼,其实,说白了,她更能代表我们存活于人世间的生命体验。说句伤男儿自尊的差劲话,男人是表相,女性是隐密,男人是假相,女性才是本真。或者说,豪放是血肉,婉约是灵魂。所有的真男儿,全是雌性男人。
陈:李利君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从我个人纯粹的审美观念来看,生雪里的小小说具备很强的”私人化“的意义。他的感受是独特的,他的世界是主观的,他的故事是梦幻的,他的心是在一种华美的奢想中飘浮着的,他叙述的一切,都”仿佛是另个的世界的传说“今天,我们的生活和时代都已经越来越宽容了,文学也不例外。生雪里式的感受应该得到尊重。尽管我更希望他的作品中除了阴柔美之外,还能够再多提供一些硬朗的东西,多些与生活对抗以及对话的东西,但是,我知道,就创作来说,只有自然的才是珍贵的。”我同意他的观点,尤其贊赏他最后所言。
生:我们生的卑微活着寂静,可我们可以通过文学,让我们如此低俗的生命去体验人生的绚丽与优雅。还是大人物李太白,把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内心里面那点事写出了诗意,“携妓东土山,怅然悲谢安。我妓今朝如花月,他妓古坟荒草寒。”1268年前,李老师亲游了东晋名士谢安的旧处,写下这首《东山吟》。
陈:《神秘谷》写得不错,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请谈一下这篇小说的创作过程。
生:我家居山丘,山分阴阳坡,大家的小小说是阳坡,我的是阴坡,其实是谷——也正是山谷才是我的作品容身之地。好在我不孤独,多年前的李耳也看好这一地盘。他玩玄了,把整个宇宙全拜托给她了,我的山谷。
我家所居地,房后就是一条山谷,就是《神秘谷》中那些鸟儿出没处,可惜了,前些日子,我发现这些长尾鸟全死了,有如集体自杀,可惜了。那花树,却是我家一块庄稼地边的一株杏花,长在谷口,开出了一种生命的绚丽与落寞,一种品格与实在。丰富了我的生命体验。而那里面的女孩儿秀佳,真有其人,芳名为赵秀佳,当年还在打鹿沟学校做过我短期的同事,只是后来没了她的消息。里面的故事,我就不多嘴了,好故事总能审时度势,为小说玩起了障眼。尽管他老人家凭着高深的道法,和小说一同走进了艺术的审美地界儿。
这一篇也是我的旧痛,好在陈老师慧眼识她。而我最看好的,还是《都市恋歌》《粉色呐喊》《红莲夜》《鱼水的拍摄》《国画》《从天堂收贷款》等,不一而足。这些才是写给我自己的(还有《回家》)。
有人说,文学就是做梦,我说,小小说就是做了一场书写风花手稿的梦,我把这漫长短促的人生,看成了用生命写就的一篇小小说,只是我不知道,是我被小小说艺术化了,成了她手下的一种技法;还是在小小说的世界里,我一不小心就活成了她的一种修辞格,被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