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中国当代微型小说百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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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个人的旷野——贵州孤煞星魂论

孤煞星魂系网名/笔名,本名陈勇。1987年生于贵州省毕节市,小学文化,2007年处女作《赎罪》在《毕节日报》发表。迄今有文字在《当代教育》《辽河》《文艺生活·精品小小说》《毕节日报》《高原》等刊物发表,有作品被《青年文摘》选载,出版个人作品集《赎罪》。贵州省毕节地区作家协会会员。现在清镇市卫城镇一个叫燕陇的苗寨暂居。

孤煞星魂小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充满着强烈地悲悯情怀,以人生或生命中最富有特征的那一瞬来打动读者,引导读者,感染读者。《赎罪》中国民党团长,硬说普通老百姓赵七是红军,三番五次下令老兵开枪打死他。最后,赵七成了冤死鬼。几十年后,当年的凶手老兵前来寻找母子二人,结果,在母亲的坟头对面发现一座墓碑,上面赫然刻着团长的名字!

“战争在暴露人性之恶的同时也呈现出改造人性,张扬生命激情的巨大力量。人的存在现实是被多种力量所造就的,而战争中的人更能在特殊环境中呈现自身的丰富和复杂,战争让人变得无法暖昧和隐晦,要么勇敢,要么悲悯,要么软弱和变节,总之要有一种坚定的选择。也可以说,战争使人变得更加单纯起来。”(张学昕《文学:战火中诞生的凤凰》,《人民日报》2005年9月1日)

我们看到,国民党使团长由人变成了鬼,而共产党则将团长由鬼变成了人。千字左右的小说,竟然蕴藏如此深刻的人生哲理,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军事文学的魅力在于包容着生与死,爱与恨,情与仇,荣与辱等人生的博大内涵,闪现着历史文化的光芒,跳荡着民族精神的脉搏,永远吸引着作家去书写去创造。”(穆鑫《军事文学的永恒旋律》,《人民日报》2005年9月1日)

《赎罪》的成功,给我们艺术上诸多思索与启迪。

《穷人》中的马晓旦,父亲干活时腿被砸断。老板在垫付一些医药费后,便不再理睬了。母亲为了讨赔偿,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一夜之间,头发全花白了。马晓旦为了替父治伤,来到繁华的南方城市打工。不料,他的腿也被砸伤了。在腿尚未完全康复的情况下,老板给了他500元,让他走人。为了生存,他不得不给老板儿子当马骑,受尽了人间凌侮。傍晚,马晓旦给母亲写信道:妈妈!儿子错了。我把贵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偷偷藏匿起来。为的是给家里省钱,也借此机会外出打工,挣了钱给父亲治腿伤……最后,马晓旦一直没把这封信寄出。他决定继续打工,挣了钱给父亲治腿伤。当年,韩信因贫困而受跨下之侮。如今,马晓旦同样因贫穷而受侮。我们有理由相信,只要他永不言敗,就不仅会治好父亲的腿伤,也会闯出一片新天地。

《英雄》中的老师,为了救他落水的学生,英勇献身了。人们为了怀念他,在三坝河畔为他立了一座英雄石像!英雄牺牲后,英雄母亲神智失常,经常胡言乱语。开始她把熊玖当成鬼,后来又把他当作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熊玖站在英雄石像前,看过往学生过河。突然,一个学生落入河中。熊玖毫不犹豫地跳入河中,终因河水湍急,没有救上来。回到岸上,熊玖像个落汤鸡似的立着。他猛然抬头,发现英雄的石像此刻正狰狞着面孔对着他,仿佛是责备他没救上那孩子。熊玖也狰狞着面孔对着石像。现在他要推倒它,再将它沉入河底。熊玖扭曲着脸这样做了。石像下的土被雨水泡得很松软,稍微刨开一点,石像就倒在了地上。然后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石像推入河里。熊玖刚上岸,刚才落水学生从天而降。不等熊玖回过神来,学生已将他推入河中。此时,雨中又出现英雄母亲的身影,面朝学生咒骂开来,然后哭着跑开了。《英雄》在一波三折和一唱三叹中,将英雄的悲哀,英雄母亲的悲痛,人性的美好与丑恶,一一展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或悲伤,或感慨,或沉思,或反省。

《除夕》中的丈夫,向工头讨要工钱,工头洗了口袋,给了他127元。他花去100元,给儿子和自己买了皮鞋,剩下的27元,买了猪肉。回到家里,儿子告诉他,家里没米了。他再此来到血站卖血,用血汗钱买了米,并给早已死去的妻子买了一件羽绒服,然后上山,去妻子的坟头。小说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弱势群体生活的艰辛,真实地描绘了出来,不仅引发我们对他们不幸遭遇的同情,更让我们对造成他们悲惨人生的原因予以思索。

《小雪儿》中的小雪儿,小小年纪父亲就离她而去。继父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她辍学。从此,她成了一位名符其实的小报童。她卖报的钱全部上交继父后,仍免不了毒打。她的精神寄托,来自于书店那本《卖火柴的小女孩》。每天卖完报,无论多晚,她都要看《卖火柴的小女孩》半小时。最后,老板把书送给了她。当继父的鞭子第287次向她挥来时,她心里反而坦荡了。因为,她怀里揣着她最心爱的宝贝——《卖火柴的小女孩》。小说将小雪儿与继父在对比与反差中进行刻画,小雪儿人性之美与继父人性之丑,便一一呈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对人性之复杂性与多样性,又有了新的认识与理解。

美国作家、诺贝尔奖获得者海明威有一句名言:“不幸的童年是作家的摇篮。”

孤煞星魂很不幸,两岁时,父亲就去世了。八岁时,母亲相好了一个男人后,人生从此有了转变,小学未毕业就辍学了。继父把他们接到了乡下(他和母亲是市里户口)。在那里,孤煞星魂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其间离家出走五十余次,给人无偿放牛,打猪草,种庄稼,干家务……他当时只是个十岁都没有的孩子啊!一九九七年,他在昆明乞讨,当时已经进入了冬至,而他却穿着夏季的体恤在街头为争得一个包子与其他乞丐大打出手,结果是头破血流……后被政府强制收容并遣回毕节。二〇〇五年七月三十一日的下午,继父又实施他的家庭暴力了。见母亲躺在地上,一脸的血,一脸的泪,他就跳了出去……结果被母亲拦住了。从此流浪至今,不曾回去,也不曾联系。

孤煞星魂的悲惨身世与坎坷经历,在当代微型小说作家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方面,我们对他表示理解与同情,另一方面,也是更为重要的,这是他人生与创作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用好了,他的人生与文学将会获得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