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中国当代微型小说百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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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挖掘生存的真相——高军访谈录

陈勇(中国作协会员,小小说作家网特约评论家,以下简称陈)

高军(山东作协会员,小小说作家网特约评论家,以下简称高)

陈:你的阳都传奇小小说写得颇有特色与神韵,《画鸭》、《神笔》二篇尤为突出,给人留下非常深刻地印象。你是否打算将此系列继续写下去,给读者更多地惊喜?

高:阳都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积淀的古地名,阳都城从公元前660年“齐人迁阳”(《春秋左传》)到公元前221年秦朝设立阳都县,作为阳国国都有记载的就存在了439年;而阳都县一直到公元356年徐州刺史荀羡攻克阳都侯王腾,“会霖雨,城坏”《资治通鉴》,又存在了557年。阳都是诸葛亮的故乡,《三国志》记载:“诸葛亮,字孔明,琅琊阳都人也。”诸葛亮在阳都生活到14岁才离开家乡。阳都故城遗址就在今天我所生活、工作的山东沂南县境内。我从事小小说写作以来,一直有意识地在小小说作品中构建一个文化的阳都。所以就在写好战争系列、校园系列、乡村系列、官场系列、荒诞系列等的同时,一直努力写阳都传奇系列小小说。我觉得,这类作品文化韵味十足,以流动着的当代意识进行透视、返照时代和人心,能拓宽作品的艺术空间。当然,到今天为止,这个系列写的也不是很多。尽管断断续续的,但一直坚持着写了下来。作家游刃有余地在这种背景下挖掘生存的真相,用新鲜的力量拨动读者内心世界的敏感琴弦,写好了能让文学阅读充分鲜活起来,给读者留下无尽的缅想和深思。因为这是自己有意识的写作序列之一,所以自己今后一定会继续写下去的。故事表面有声有色,人生内里波云诡谲,这是我努力追求的。但往往眼高手低,到底达到了多少,只能凭读者评价了。

陈: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在中国作协七届九次主席团会议期间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想我们对非常优秀的作品只能是热情地呼唤和耐心地等待,而不是不热情地等待和不热情地呼唤。我在一些场所鲜明地表明过,中国作家应该有危机感。危机对我们没有坏处,对我们的写作是一种更理性的动力,危是危机,但机是机遇和机会。”你是否同意她的观点?你认为中国小小说作家是否也需要有危机感?

高:对于铁凝主席所说的这番话,我深表认同。只不过,我认为官方不能只是被动的呼唤和被动的等待。出优秀作品,我认为应从两个方面着眼。从官方来说,要切实做到关心作家,为作家创造良好的生存环境和创作环境。从资金上对优秀作品予以扶持,同时把书的价格降下来,不要搞一锤子买卖,要赚钱就大赚一笔,不赚钱就一下子赔进去,出版物价格越涨越高,发行量越来越小,造成恶性循环,优秀作品也可能被埋没在出版物的海洋中。没有庞大的读者市场,就谈不上文学的繁荣。同时,不默认媒体妖魔化作家,妖魔化作协,如一会儿作家收入多么多么高了,一会儿作家多么腐败了……。对于基层来说,党委、政府更应该切实重视文化的发展和繁荣,不仅口头重视,更要落实到工作中去。为广大业余作家解决创作中的出书难、创作条件差等一系列问题。从作家这方面来说,应该静下心来,认真读书,认真创作,而不是热衷于拉赞助、跑包装。安下心来搞创作,在艺术上认真打磨,或许就能创作出比较优秀、甚至非常优秀的作品来。关于危机感,从另个角度说,这也是常识性的知识。而作为一种常识性的文学常识,需要中国作协的主席来重申,这本身就是意味深长的。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是可悲的。满足使人裹足不前。有危机、有压力才能以更高的艺术追求严格要求自己,写出更加优秀的作品来。

陈:在此次会议上,铁凝又说:“作为一个写作的人来讲,我还是说我自己,一个作家反而不一定只读小说,反而不一定只读文学。比如我,读的书50%可能是文学,另外50%可能是杂书。一个作家书读得杂没什么坏处。比如,历史、自然科学我就读法布尔的《昆虫记》,我觉得他的科学文化散文很好。我最近对京剧剧本,传统剧目也有兴趣,还对一些地方小戏剧本也产生了特别大的兴趣。还有其他艺术领域,比如谈绘画的书,各种各样的人物传记——好的传记比坏的小说更好。”但是,当下有不少小小说作家却从来不读书,作品却如火山爆发喷薄而出,有些作品甚至屡屡获奖。你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高:铁凝主席还是在真诚地教我们读书。但这仍然是一个常识性问题。这说明的确如你所说,一些作家不读书却在写书。否则,铁凝主席也不用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说作家读书了。我感到作家不读书是不可思议的。我想这类人即使在某一个时段中能写出一些东西,也肯定不会长久的。作家读书,应该越杂越好。最近我在读袁枚的《牍外馀言》,第一则就是:“王安石笑人不读书,赵清献驳曰:‘皋、夔、稷、契所读何书?’安石默然。何不答云:‘君不读书,何从知有皋、夔、稷、契?’”你说的“当下有不少小小说作家却从来不读书,作品却如火山爆发喷薄而出,有些作品甚至屡屡获奖。”我觉得这种现象不可能存在。我们同样可以问,不读书怎么会识字的?不识字又怎么能写书的?不读书怎么会知道写什么样的书的?要么是有些作家故弄玄虚,打造自己的天才形象;要么是背后读书,人前不承认罢了。说穿了,是一种包装手段罢了。初学写作者,千万不要相信、模仿,走入一条歧途。

陈:风格既是一位作家成熟的标志,有时也是一位作家重复的开始。这种重复既包括重复自己,也包括重复别人。我曾在小小说作家网发表一篇评论《重复,小小说之大忌》,引起广泛关注。你认为风格与重复有无必然联系?作为小小说作家,如何才能走出重复的沼泽?

高:我也认为风格是作家成熟的标志,但我不认同这也是所谓重复的开始。风格与重复的关系需要具体分析。如果重复出现你写过的一个个细节,一个个人物,一种种雷同化的表现手法等,我认为这可以判定为重复。这是一个作家没有出息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是江郎才尽的表现。但是,如果一个作家在某一个时段里,在作品的整体表现上,形成了自己的特色,让读者一眼就看出这个作家的独特风貌,这种特色的重复我认为是非常必要的,这恰恰是一个作家成熟的标志,作家的这种与别人不一样的独创性的特质,应该予以充分肯定。作为小小说作家,严格要求自己,有较高的艺术追求的话,应该创作具有自己特色的小小说。创作创作,关键在“创”。只要时刻想着自己是在创作,没有“创”的时候不要去硬写。哪里还会去抄袭自己,抄袭别人呢。出现这类问题,与风格无关。全是功利心在作怪。名利心太重了,敬畏心就没有了,才会出现这个问题。最近,有一个作者拿一首诗让我看,是写荷塘的,上来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我说搞创作的人从宋朝以后就不必说这句话了,再怎么说也不是你的创作了。可惜你没有出生在宋朝以前,要是出生在宋朝以前,你说出这话来,就是创作了。我在一些场合对文学新手还反复讲一句话:“选择了文学就选择了痛苦。”我强调的是什么意思呢?我一再强调的是这个方面,要写出一篇作品,必须经过痛苦的艺术涅槃。有时灵感来了,有的作者会贸然下笔,快速写下来,并且洋洋自得,认为是灵感的产物。其实这在很多时候是非常盲目的,过后看一下,其实写的很一般,又是一篇平庸的东西。艺术感觉来了的时候,确实需要抓住,但怎么表现是需要经过认真构思的,这个构思的过程,这个表达出来形成作品的过程,会非常疲惫、非常痛苦的。当然,当一篇优秀的作品写出来的时候,你又是快乐的。所以我说这是痛苦与快乐交替出现的一种状态。只有经过痛苦的艺术探索,逐步形成自己风格,就不会重复别人了。而写任何一篇作品,都有新的创造,那也就不会重复自己了。风格固定一个时期,有些作家又会出现一种新的风格,这是不断创新的结果。

陈: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天津师范大学教授汤吉夫说过(大意):当下中国小小说尚未产生经典之作。有的作品只是具有经典的某些本质特征。你是否同意他的观点?你认为哪些作品可以称之为经典之作?

高:我认为,所谓经典也是具有时代性的,某一个时段的经典并不一定能成为永远的经典,何况小小说的历史还很短,我这里说的是指小小说作为一种独立的、有自己个性和尊严的文体的历史还很短,并且文体特征仍然在逐步规范之中,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的不是去认定经典、甚至迫不及待地自封或他封什么经典,这可能是最无用的徒劳之举,即使目前比较公认的一些优秀之作,也不能人为的认可它们是不是经典。在这一点上,我很同意汤吉夫教授的说法。我倒是觉得,作家不应该关心自己的作品能不能成为经典,而是应该安下心来,努力探索小小说的艺术规律,努力写出优秀作品来。目前,很多所谓的小小说作品构思、语言、主题、人物形象等都平庸得很,感染力很差。特别是有些报刊把一些小幽默、小笑话,全挂上小小说的羊头叫卖,起到了误导的作用,这些都会对小小说的发展造成严重的后果。小小说作家们必须潜心修炼,高标准、严要求,创作出小小说精品来。多年前,有人就曾说小小说是小儿科、份量轻,发表再多也不会引起评论家和理论家的关注。现在情况已大有好转,一部分小小说作家已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跻身于国家级作家的行列。也出现了寥若晨星的几个小小说评论家。但是,我们也应该清醒地看到,小小说目前仍在探索之中,对于小小说的主要艺术特征也没有严格的界定,有些小小说作家出现了自我重复、与人雷同等现象。只有创作出大量的优秀小小说作品来,才是小小说成功的标志。要创作出精品,小小说作家必须积极投身于火热的当代生活中去,肩负起时代的重任,多触及一些重大题材和人民群众关心的热点问题。绝不能呆板的图解政策,演绎生活。小小说作家应以对生活独特的艺术感受和艺术感觉,用自己独特的思维和独特的叙述方式,将生活的本质反映出来。小小说绝不是只靠技巧就行的。读者欢迎的是能及时反映现实生活的作品。同时,小小说作家要加强理论修养,多学习一些文学理论,多研究一些文化现象,多学习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不要有短期行为,不要追求数量,不要自我吹嘘和互相吹捧,要耐住寂寞,以平和的心态,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一篇一篇地写,力争多出精品,将小小说事业发展得越来越大,使之出现大作品,造就大作家。达到了这一点,小小说经典才可能出现。是不是经典,要经过历史的大浪淘沙,让历史去认定,让后人去认定。

陈:还有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怎么看待小小说的艺术技巧问题?

高:多年来,经过无数小小说作家的不懈努力和探索,应该说小小说这种文体已接近走向成熟了。随着小小说发表数量的增加,技巧技法的不断成熟和完善,小小说创作空前繁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清醒地看到小小说潜伏着的许多危机。现在,小小说写作的技巧问题应当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和深入思考了。

米兰昆德拉在总结小说创作时说小说的主要问题是“被‘技巧’充塞,被那些取代了作者的俗规充塞。”明确号召“使小说摆脱小说技巧的规则和拘泥文字,使其言简意赅。”这是很有见地的。

其实,“文无定法”本是我们老祖宗的古训,这句话很多人一开口即能讲得出来。但在创作中,尤其是在小小说创作中,却是经常一边讲、一边被忘却。“文无定法”,是小小说创作的题中应有之义,也是有出息的小小说作家应毕生追求的一个大目标、高境界。

可是,我们的小小说创作却已在作者和读者中形成了小小说创作的一系列模式,不符合这些模式的就难以被认同。如欧亨利式的结尾,一个故事两种结局的两段式结构,开头“这个故事,他在讲的时候……”等等,让人望而生厌。当然,很多小小说,没有技巧可言,让人不忍卒读;可有技巧的小小说经常雷同别人,重复自己,也渐渐变得让人厌烦起来。我们经常有这样的体会,读有所谓“技巧”的小小说,单篇读,读的少了,尚可让人感到有余味,可读多篇,读多了,问题也就来了,照样是让人不忍卒读。

小小说要想写出新意,不硬作是一个办法,特别是在题材上不硬作,要对素材进行认真分析,量体裁衣。著名小小说作家修祥明曾经说过:“我写小小说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小小说这方面的人,而是因为我发现的素材适合于写小小说。这就像一个真正的木匠走进木材场中来,会把栋梁之材用做栋梁,作柜的原料做成柜子。小题大做是无知的行为,大材小用同样是愚蠢的。”用这种心态去写小小说,小小说是会出现新面貌的。

当小小说专业户固然不坏,但难免大题小做或小题大做,其实,在长、中、短、微四大家族中,题材适合做什么就做什么,四个领域皆能一展身手,岂不更好!说不定不经意间就成就了大事业。

小小说创作应是心灵的博动与倾吐,靠的是对生活的真实感受和思索。只要我们尊重自己的个性,尊重艺术规律去写作,就一定能写出具有自己风格的小小说。

总之,小小说创作不应光靠技巧,但又不能无技巧。王蒙曾说过,小小说往往成于巧,也伤于巧。有技巧却无迹可循,感人至深才是上乘之作。小小说是个性化的创作,练技巧易,写出特点、写出个性难。

陈:你怎样看待小小说的传统性和现代性的关系?

高:在新时期近30年的探索过程中,在许多有识之士的热心扶持、引领下,小小说文坛梯次性地后浪推前浪般地出现了一批批优秀的经典性小小说作品和一茬茬独具特色的标志性小小说作家,小小说创作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小小说事业有了举世瞩目的长足发展。但不可否认,小小说世界也一直呈现着泥沙俱下的杂乱现象。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目前强调小小说的传统性和现代性的有机统一,有着非常强的针对性和必要性,是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的。

所谓的小小说的传统性和现代性的有机统一,指的是坚持处理好传统性和现代性这两者的关系,并且在艺术思考和创作实践中使之和谐起来。也许有人会认为,传统性和现代性是互相对立的矛盾的不可调和的。但我认为它们是完全可以统一起来的,并且也只有统一起来,小小说的天地才会是全新的。

小小说也是小说,是小说家族中的重要一员,所以必须坚持小说元素的不可缺失性,也就是说要毫不动摇地坚持小说的优秀传统。小小说尽管篇幅短小,但也要努力煅造个性的语言,营构曲折的故事,选择独特的细节,塑造鲜明的人物。多年来,有些作者放弃难度写作,致使一批批形同垃圾的小小说出现在许多报刊上。我们看到许多小小说是没有做到向传统致敬的,是没有坚守住小说艺术底线的。这些所谓的小小说人物形象弱化,细节陈旧重复,故事平庸雷同,语言千人一腔。在小小说的作品谱系中,有这些作品和没有这些作品没有什么区别;在小小说作家队伍中,有这个作者和没有这个作者没有多少意义。

有出息的小小说作家必须继承优秀的传统,坚守小说艺术的底线,对叙事伦理有独特的理解,将生动典型的人物形象、独特出色的真实细节等毫不犹豫地纳入自己的艺术谋划之中。要毫不动摇地坚信,小说的核心是人物,小说家的根本任务是写出生动活泼、个性鲜明的人物,其它一切都是围绕人物来运转和展开的。细节是塑造人物最有力的构件,缺少独特精彩细节,人物就很难有骨有肉地站立起来。当然,社会在前进,生活在瞬间发生着千变万化的转换,异己力量、孤独感受让人们的心理难以承受,物质产品日益丰富而获得人的尊严、人的价值却越来越困难,人的自由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无情的挤压,这是可悲的和可怕的,但这也给作家的艺术生命力在创造和创新方面提供了展开出色神奇想象力的更广阔的天地。为了更好地表达作者独特的人生体验和社会感受,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单纯强调顶礼膜拜传统还是远远不够的,有出息的作家还要对现实生活不断地进行精神性的超越。小小说作家更应该自觉地努力作为,由满足于表现生活飞升到表现存在。如果说短篇小说是叙述艺术的顶峰的话,那么小小说就是顶峰之上的顶峰。因为小小说篇幅短小,必须用心营构,不能有一点马虎和掉以轻心,否则就会露出不精致的马脚,败坏读者胃口。再者,在如此短小的篇幅里,如果不能突破记录社会事件的层面,去通过对现实的反映表达出精神层面上进行追问的东西来,那就不是真正具有现实感的作品。长期以来,应当说也一直有一批小小说作家在自觉进行着不懈地探索,但可怕的是成功的比例还太小。很多人表现出严重的精神惰性,仅仅是在追求形式上的肤浅探索,比如满足于弄出几个结尾,比如满足于故事中再讲一个故事,比如把平凡的故事包装在荒诞的外壳里面等等,而是忽视了更重要的比如“思想”“诗意”“存在”“境界”等等。我们看到,小小说写作者把自己降格成了一个仅仅讲故事的人,有的甚至满足于完成了一个小纪实、小幽默,小寓言等,写出的作品见小趣味不见大思想,见物不见人,没有让自己成为现实的思想者、精神的探索者、存在的开拓者。要提升小小说的艺术品位,就要克服艺术思维的僵化,努力透过时代的表面现象,对过去的和当下的生活进行现代性的准确透视,对存在进行持续不断的刻骨体验和精神探险,对现实进行冒险的想象,不仅仅要由平庸的叙事过渡到精妙的叙事,更要用文字的力量激活人们的想象力和感受力。作家不是描摹现实而是通过想象虚构事实,并对这些虚构的事实以个人性的理解组合成新的配置方式,形成对世界的非合唱性的独特发言。通过为意义提供精准的形式载体,作家的艺术的境界也得以彰显。作家怎么理解和表现这个世界,怎样通过对世界的哲学思考理解和表现人的存在状况,决定着作品的思想深度和精神质量。著名学者斯宾格勒曾说过,进入20世纪后,“维护生活完整性的任务开始由社会转交给了个人——转交给对生活中的事物具有独特看法的个人,他体现了某种秘密的本质,只有这种本质才使世界具有合理性”(引自英国詹姆斯麦克法兰《现代主义思想》,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编《现代主义》,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作家是这些被委以重任的个人之一。小小说作家当然也要自觉地承担起这一重任,以广阔的思想视野,深厚的生存体验,不竭的创新精神,做关于存在的持续探索者。就是一个小的题材,也要以对现实的深情关怀为之注入大的精神境界,反映时代的本质特征,创作出具有精神指向性和灵魂穿透力的文本,以此来开拓出一片小小说艺术的新天地来。

我想,作家作为时代最敏锐的触角和良心,在社会迅猛变化、生活日新月异,工业化、城市化和全球化纠葛缠绕的背景下,在外部世界不可抗拒,内心冲动无足轻重的社会里,创作意识不能缺失,道德想象力不能匮乏,突破安全、平庸写作,在坚持传统的优秀品质的同时,又要在正确的立足点上勇于突破传统,克服文体营构上的张力不足、精神探索上的踯躅不前,使自己的写作不仅仅停留在表面和琐碎,不满足于成为一个艺术上的平庸之辈,有这种难度写作的艺术自觉,小小说才能有更辉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