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伸出,他多想触碰一下她的肌肤,可是却又怕她醒来,当她看到自己已然清醒,当是会就此离开的吧?
手指在离她的脸庞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缓缓移动,勾勒着月下女子不算妍丽的容颜。
尹致远在她的脸颊之上游移了许久,终究没有覆上去,他收回了手,还有半个月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将自己的情感在此刻宣泄出来。
忍了不舍,尹致远再次躺下,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却是一宿未睡。
清晨,当他从朦胧中转醒时,身旁已没了她的踪影,他垂了眸,有些愤恨自己昨夜最终因着余痛而睡了过去,竟是不知她是何时离开的。
垂于床单之上的手握起一方布匹,将那布缎生生揉成了数道褶皱。
凌萧若自清晨惊醒之后便为尹致远把了脉,发现他再无异常之后便匆匆起身离去了,一路行去,只担忧着云景轩会否急出一身汗来。
她一路飞奔而回,果不其然,在到得靖王府门口时,见到身穿冕服的云景轩,他虽负手而立,脸上的神情却是焦灼一片,自己果真让他担忧了。
云景轩在鸣翠阁等了一宿也没见子青回来,此时见得他匆忙而回遂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问道:“昨夜出了何事?”
凌萧若实话实说:“昨夜我逛街时见得子渊忽然昏倒在了我的脚边,他情况不太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守了他一夜。”
云景轩听闻,下意识地问道:“那他现下境况如何?”
“我因着你会担忧,早早起身便离开了,他当是没有问题了,”说罢,又顿了顿,接着说道:“也不知他究竟为了何事,竟是吐了血,我为他探脉方知是郁结在胸,且已多年。”
云景轩也是微有惊诧:“郁结多年?”
凌萧若点头道:“是的,真不知是为了何事。”
云景轩握了她的手,安慰道:“回头我再去他府上问问,你且回府休息一下吧,父皇召我有急事相商,我先去上朝了。”
“嗯。”凌萧若应下后便转身朝府内行去。
日子照旧往前流逝,凌萧若又凑了一笔钱后便交予了凌雪扬,劫法场一事正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凌家的事大过一切,凌萧若也没了心思再去管尹致远的闲事了。
就这样,一转眼便到了四月二十六,因着怕云景轩有所怀疑,这些日子以来,凌萧若都尝试着给云景轩做菜,只要她能想到的现代菜式,她都会翻出来为他做一遍,因着她本也不是很会做菜,是以,最初的几次那些菜都被她搞砸了,吃得云景轩是痛声呼天,不过,她凌萧若的动手能力素来很强,失败几次之后做出来的菜肴却也美味可口了。
二十六日的晚间,她亲自上阵为云景轩做了一道水煮鱼,只是,在做成之后却往里倒了一些她独家配制的药末,那药末有着特殊的功效,因着是明日午时处斩,是以,她配的这些药末在起初这些时辰之内是不会有任何异常的,到了明日午间,便会起效果。法场之上,就属云景轩武功最高,只要克制住了他,再用上她精心配置的阵法,劫两个犯人应当不是一件难事。
当那一碗香喷喷的水煮鱼端上来之后,云景轩黝黑的凤眸噌地一亮,问道:“娘子今晚又有什么好把戏上演啊?”
凌萧若立在饭桌前,朝他打了个千,哈腰道:“回禀轩轩夫君,此乃水煮鱼是也。”
“水煮鱼?”云景轩在听闻这个菜名时显然来了兴致,旋即拿起玉箸挑起一块鱼肉来放进嘴里咀嚼起来,用罢,摇头摆尾道:“入口鲜嫩,味道劲霸,唇齿留香啊,好菜,好菜啊!”
凌萧若抿唇微笑,坐了下来拿起玉箸与他一起吃了起来,不知是因着心中有愧,还是因着古代的天然辣椒太过辛辣,在吃的过程中,眼眶内竟是云集起了点点雾水,脸颊也跟着烧烫起来,背心之中也浸少许汗珠。
用完餐后云景轩自然宿在了鸣翠阁内,从湖心岛上回来之后云景轩曾想让她搬进祈轩阁,可是她却说喜欢鸣翠阁内的环境,更是对那一片药草园情有独钟,云景轩见她喜欢便收拾了自己的衣物搬到鸣翠阁来居住了。
自从有了云雨之后,云景轩几乎每日里都会缠着她,这日夜里晚膳过后也不免翻云覆雨一番,待红浪停歇却已夜深十分,云景轩抱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萧若转眸看着他的睡颜,他面容平静呼吸平稳,唇边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是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容。
看着那抹笑,想着那已然下了他喉的药末,凌萧若心下竟是如雷捣鼓起来,心跳速度瞬时加快,一声高过一声,似那春节里竞相燃放的爆竹,怦怦作响。
定定望了他一会儿后,她竟是欺身在他唇边偷吻了一下,随后环住他身,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浅眠而去。
夜似乎十分的漫长,凌萧若这夜本就睡得不踏实,月上中宵时,不知因何原因,她竟是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翻身坐了起来却发现身旁竟是空无一人,他躺过的褶皱还在那里,凌萧若抬手摸了摸上面的温度,发现余温尚在,不禁朝外呼出一口气来。
许是出恭去了。
凌萧若抱着被子坐在床榻之上,自从与云景轩有了肌肤之亲后,他二人便喜欢光着身子相拥而睡,用云景轩的话来说就是他喜欢那种丝滑服帖的触感,让人觉得很美。
被单拥着未着寸缕的身子,没了云景轩温暖的胸膛为依靠,在这春日里,尚不习惯用内体护体的她只觉寒凉入骨。
打了一个寒颤之后,房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自然是云景轩。他穿了白色的亵衣,月光正巧洒在他的身上,只觉白得有些刺眼。
云景轩许是没想着她醒了过来,遂问道:“你醒了?”
凌萧若点点头道:“估计是离了你的怀抱,被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