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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职业情人的忏悔路

一、猎艳人

监狱的大门打开,雷诺回头看了看这个囚禁了他六年的地方,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摩尔酒吧,谢谢。”司机回过头说:“先生,摩尔酒吧三年前就已经关闭了。”雷诺一愣,笑了起来,说:“那就随便去一家酒吧吧。”

随着车子的颠簸,挂在后视镜上的一个小挂坠摇晃着,雷诺顺手将它抓住,挂坠上镶嵌着一个小男孩的相片。司机自豪地说:“是我的儿子,很可爱吧?你呢?孩子多大了?”雷诺摇头说:“我讨厌孩子。”司机同情地笑起来,说:“那你根本不懂生活。”

雷诺也笑了,他想,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过去,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他这辈子玩过最美的地方,尝过最佳的美味,当然也睡过最漂亮的女人,他经历的精彩生活,是别人活三辈子也未必能经历的。

司机将他带到一间大型酒吧。似乎所有酒吧的氛围都是一样的,灯光暧昧,几个穿着暴露的女郎正在台子中间随着音乐跳钢管舞。尽管是第一次来这,不过雷诺并不觉得陌生,只有身在这种环境中,他才有回家的感觉,这才是他需要的生活。但现在显然时间没到,酒吧里只有很少的几个人。雷诺要了一杯酒,端在手中扫视着四周。

一个女人进入了雷诺的视线。她很年轻,化着浓妆,耳廓的一排耳洞上都挂着流苏耳环,显得野性十足。她坐在一个角落里轻啜着饮料,看起来只是在度过无聊时间的人,但她不时张望的眼神暴露了她,雷诺相信,正像自己在寻找猎物一样,她也在寻找猎物。于是,他走了上去,问道:“可以坐在这里吗?”

女人斜着眼睛,挑衅地看着他,说:“你不觉得你已经过了在酒吧勾引女人的年纪了吗?”雷诺笑了笑,说:“总有什么东西可以缩短年纪的差距的。”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了几张钱放在桌上,然后静静地看着对方。

这辈子雷诺都在重复做着一件事,勾引女人,然后骗取钱财,再去物色新的猎物……现在,那笔钱正安静地躺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有了它们,雷诺相信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果然,女人犹豫片刻,收起了钱。

两人出了门,雷诺正准备拦辆出租车,这时,女人却迟疑了,她后退数步,把钱递还给了他,说:“对不起,我想我还是不去了。”雷诺并没有生气,微笑着问:“能知道为什么吗?”女人说:“我只是突然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约翰。尽管他是个混蛋,但今天是我们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女人告诉雷诺她叫琳达。一年前,琳达与约翰相爱了。她把全部的身心都投入这场爱情中,但约翰却暴露出了越来越多的毛病,他原先的温柔不见了,脾气渐长,甚至酗酒,每次喝醉都要动手打她,醒来后却又哭着求她原谅。琳达心里很矛盾,今天她约了约翰,想跟他好好谈谈,但没想到他却没出现。琳达很失望,正好雷诺来搭讪,她想用这种方法来报复约翰,但最终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雷诺笑了笑,这种事他经历得太多了,他说:“既然这样,那祝你幸福。”说着,他伸手去帮她打辆车,但随着手的抬起,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哼也没哼一声便扑到在地。琳达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紧?”雷诺挣扎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他苦笑道:“恐怕不是很好,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二、众里寻她千百度

第二天早上,一位医生来到雷诺的病床前,一脸同情地宣读了他的诊断书。雷诺被那些拗口的专业术语绕得头痛不已,他打断医生的话,说:“你直接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犹豫地说:“如果找到合适的骨髓,理论上不用死。但你最大的问题是,你的血型非常稀少。你知道我国的骨髓库并不完善,要找到匹配你的骨髓比中彩的机率还小。对了,你有没有直系亲属?”雷诺摇摇头,他是孤儿院长大的。医生挠头说:“这就麻烦了。”雷诺不甘心地问:“难道我就只能等死了?医生,一定有别的办法的,是不是?”医生说:“现在只能是两步一起走了,一,接受治疗延长生命,等待机会。二是如果可能,生个孩子。”

雷诺顿时跌坐下来。他一直觉得孩子是一切麻烦的根源,可现在孩子却成了他活命的希望,这实在是太讽刺了。但无论如何,生命是大过一切的。

雷诺不想像傻子一样等着机会从天而降,他要积极地去创造机会。他努力地回想着过去的那些女人,他有钱,或许,她们会考虑为自己生一个孩子。可是,尽管他的脑子里闪现了很多名字,丽莎、梅琳、艾丽塔……却怎么都无法想出她们的模样了。

雷诺突然想到,尽管她们有些人可能换了工作和住址,但一定也有人没换。想到这,他飞快地写了一份名单,然后换上衣服准备出门。这时,琳达走了进来,看到他要出门的样子,奇怪地问:“你准备出院了吗?”雷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想不想赚一笔钱,我需要你和你的车。”说着,他拿出了一沓钱。琳达没有犹豫,立即答应了。

坐上车后,雷诺拿出那份名单看了看,说:“先去菲尔大街的百合花屋吧。”如果他没记错,花屋是丽莎开的。他依稀记得,丽莎是个冷美人,她的花屋刚刚开张时,自己连续一个月包了她所有的花送给她,最终将她感动了。当然,将爱情看作是商业动作的雷诺不仅将投资的钱全收回来了,而且还几乎让她倾家荡产。若不是现在情况特殊,雷诺永远都不想跟她再次相见。

非常幸运,花屋还在,里面有个女人正在摆弄着一堆鲜花。尽管多年没见,雷诺还是一下子认出她就是丽莎。不过,他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让琳达开车了。他的记忆出错了,那虽然是丽莎,可他应该是年轻时认识她的,现在,她的头发已经花白了。

琳达不明就里,不解地问:“怎么,你要找的人不在吗?”雷诺摇摇头,将自己的病以及雇她车的目的说了。琳达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嘲笑道:“我实在想象不出,当你对那些曾被你骗过的女人说,为了救我的命,请帮我生个孩子吧,对方会怎么说?是痛骂你一顿,还是暴打你一顿?”雷诺叹了口气,说:“我们去下一家吧。”

这次,雷诺准备去找玛莎或者是娜莎,他不记得了,但对方应该住在清水路那一带,是个很古老的城堡建筑。这回,他的记忆没有骗他,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这间城堡。雷诺正要按门铃,却犹豫起来,因为他已经想不起来是为什么跟对方分手的了。是将她骗得一穷二白?还是因为腻味而抛弃她?见了面后又该说什么呢?他使劲地摇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开,他还有钱,这就是他的优势。

门应声而开,一个年轻女人走出来,警觉地问:“你找谁?”这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雷诺问道:“对不起,请问这里有个叫玛莎或者是娜莎的女人吗?”那女人想了想,说:“之前的房主好像叫玛莎,不过六年前她已经将这里卖给了我。”雷诺吃惊地问:“这是她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会卖掉呢?”那女人耸耸肩说:“听说是被一个男人把钱都骗光了,心灰意冷地移民了。”

雷诺一哆嗦,谢过了对方,随后无力地回到车上。琳达从他的表情上猜出了结果,冷笑道:“我倒觉得,你没找到他们是件好事,否则,说不定一气之下会让你吃子弹的。”雷诺羞愧地说:“如果我说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你肯定不会相信吧?”琳达“哈”一声冷笑,说:“只怕你自己也从来没相信过自己的话吧。”

三、简单的生活

寻人并不顺利,六年监狱,已经让雷诺远离了社会。一直到傍晚,他们也没找到一个人。回家路上,雷诺让琳达将车停在路边的一间小餐馆前,请她吃饭。

两人进去刚坐下,一位女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过来了,她突然大叫起来:“雷诺?是你?天啊,真的是你!”雷诺惊讶地看了看她,这张脸似乎有些熟悉,可以肯定是名单中的一位,但就是想不出她的名字来,他很是尴尬地说:“是我,对不起,抱歉我记不起你的名字了。”对方并不以为意,微笑着说:“这并不重要,关键是我还记得你。”

“珍妮,你是珍妮!”对方那善解人意的微笑突然让雷诺想起来了。当年,珍妮还只是个大学生,她性格温和,似乎世上就没有能让她生气的事。即便是雷诺为了摆脱她,坦言自己是感情骗子后,她还是说这辈子都会等他反悔的那一天。当然,雷诺没给她机会,他消失得很彻底。

雷诺心里怦然而动,珍妮单纯善良,或许她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他正要说什么,那边跑来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对珍妮叫道:“妈妈,哥哥他欺负我。”珍妮慈爱地拍拍她的脑袋,故作生气地说:“他比你大五岁,怎么能欺负你呢,一会我就去教训他。”

听到这里,雷诺心里一动,珍妮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儿子,而他与珍妮应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难道……他连忙问道:“你还有个儿子?他叫什么名字?”珍妮回道:“他叫查理。看那里,他正跟他爸爸在一起呢。”

雷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见柜台后面,一大一小正在说着什么。一看父子俩那酷似的脸,雷诺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他尴尬地说:“餐馆是你开的吗?看得出来,你现在过得很幸福。”珍妮笑着点头说:“确实,这正是我渴望的生活,简单,快乐。”

吃过饭后,雷诺坐上车,懊恼不已地说:“我一辈子都在追求生活的质量,可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懂得生活。生活的本质其实就是一家人在一起,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琳达仍然嘲笑道:“我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不过你不觉得忏悔来得太迟了些吗?”雷诺沮丧地蜷在座位上,半天也没开口。

因为琳达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雷诺让她将自己载到她家门口,自己再步行回去。车子开到公寓楼下,还没停稳,一个醉熏熏的男人便扑过来打开车门,他对琳达吼道:“你去哪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话说完他才注意到雷诺,皱眉问,“他是谁?”琳达皱眉说:“约翰,你又喝酒了。”

约翰一挥手说:“少废话,我问你呢,你跟这老家伙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晚了你们还在一起?是去开房了吗?”琳达气恼地叫道:“约翰,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话音刚落,约翰“啪”一声打了她一个耳光,骂道:“少他妈装纯情,他给了你多少钱?快拿出来!”他粗鲁地在琳达身上搜着,搜到了雷诺给的那些钱,顿时哈哈笑道:“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是个有钱人。我跟你说,你勾引男人可以,但钱得归我。”说着,他得意地转身走了。

琳达瞠目结舌,失声痛哭起来。一直冷眼旁观的雷诺说:“现在你明白,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可恶了吧?”琳达又气又急,拼命地捶打着方向盘,叫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雷诺冷静地说:“一个字,钱。钱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有时候也能做很多事。”说着,他下了车。

四、信任比钻石更值钱

第二天早上,雷诺正在病房里趴在桌上写着什么,琳达来了。今天她洗尽铅华,就像个普通的邻家女孩一般。雷诺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诧异地从老花镜上方看着她。琳达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问道:“昨晚你对约翰做了些什么?”雷诺摘下老花镜,笑问:“为什么这么说?”琳达说:“今天一早他就打电话给我,主动跟我分手了。我了解他,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这里面肯定有故事。”雷诺哈哈一笑,说:“我说过,钱有时候能办很多事。”

昨天晚上,雷诺下车后追上了约翰,提出给他一笔钱,条件是让他离琳达远一点。约翰一开始并不答应,雷诺迫不得已使了些手段。他独行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本事的,结果,手段还没使出一半,约翰就哭爹喊娘地同意了。“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想你能安心帮我工作而已。”雷诺解释说。

琳达心里一暖,她知道雷诺是不想让自己觉得欠他一个人情。她突然发现,这个自己一直不屑的感情骗子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很能为别人着想。她说:“我该怎么报答你?”雷诺笑道:“我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说着,他把刚写好的那份东西拿给琳达看。

这是一份多达数十个人的名单,全是女人的名字。雷诺有些惭愧地说:“我想了一夜,只能记起这些了,或许以后还会慢慢地回忆起一些人来。”琳达看得发呆,苦笑道:“你的经历真令人惊讶。但你想我做什么,难道是让我帮你完成昨天没完成的事?”雷诺摇头说:“不了,我想通了,爱情这东西一旦离去就只能成为记忆了,况且,她们现在都有自己的生活。但为了忏悔昔日的罪过,我想补偿她们一点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去查查她们现在的住址,然后帮我给她们寄笔钱过去,属名就写: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琳达很意外,说:“你确定不找她们了?那你的病怎么办?”雷诺点头说:“我很确定。至于我,就听任上帝的安排吧。”说着,他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她,说:“这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里面的那些钱请分成三份,一份寄给那些女人,一份让我维持这残存的生命,还有一份是给你的报酬。”琳达捏着钥匙,不敢置信地问道:“我们认识才两天,你不怕我不回来了吗?”雷诺像老狐狸一般地笑道:“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么你成功地骗过了一个老骗子的眼睛。”

琳达完整地将钱全部带了回来。雷诺当场便给了琳达三分之一,这足够她一辈子幸福地生活了,但琳达却没要,她说:“小时候,有位女同学整天在我面前炫耀她那漂亮的发卡。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地将它偷走并扔进了厕所里。只是这过程被人看到了,每个人都骂我是小偷。从那以后我就决心做个坏女孩,最后,连我自己都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将这么一大笔钱交给我,对我来说,这种信任远比一箱钻石更值钱。”

雷诺没有勉强她。接下来,他们开始聘请私人侦探,调查名单上女人的住址。一张张汇款单从琳达的手中寄出去,在这个过程中,她渐渐发现,雷诺其实有着很多男人都比不了的优点,他优雅,风趣,宽容等等。每天她都能了解他多一点,这种感觉就像通过一条长长的、四周挂满了惊喜的甬道,最终走进一个男人的心中一般,令她惊叹不已。

五、有爱才有家

这天,琳达在家里宴请了雷诺。借着酒意,琳达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她想为雷诺生个孩子,这样就可以挽救他的生命了。雷诺闻言大惊失色,连连摇头说:“我一直将你当成朋友,这太荒唐了。”但琳达坚持说:“我已经考虑好了。第一,我爱你,第二,你需要一个孩子救命。就这么简单。”

雷诺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看出她的真实想法,半晌,他轻叹一声,说:“叫我如何感激你呀!”琳达知道他同意了,幸福地扑在了他怀里。但沉浸在快乐中的琳达没有发现,此时,雷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一切都是做戏而已,观众只有琳达一人。那天的经历让雷诺明白,这样寻找最终只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而已,于是他想到了琳达。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女人,她们母性泛滥,却永远不会选对目标;她们同情心强烈,却总是被人利用;最要命的是,她们还总是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一个男人,但通常都以失败告终。所以,他只是给过去的女友寄了些本该就是她们的钱,就轻易地感动了琳达。

琳达怀孕了。此时,雷诺的病症开始严重了,每天的化疗令他生不如死,头发一把把地掉。为了孩子的健康,雷诺不许琳达再来看他,改成每天晚上进行视频聊天。每次琳达都会兴奋地跟他说着今天的妊娠反应,还将亲手做的婴儿衣拿给他看,完全沉醉在即将初为人母的幸福中。

每次聊天,雷诺都会用视频给琳达的肚子照张相。看着琳达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雷诺想象着一个细胞正在迅速地长成一个孩子,他觉得这实在是太神奇了。而且他发现,无论自己被各种治疗折磨得有多痛苦,只要看到这些相片,他就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有那么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苟延残喘的目的已经变了,对他来说,琳达与孩子才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十个月后,琳达产下了一个女孩。雷诺在视频里看到,那个粉嫩的小肉球正努力挥舞双手向他宣布自己的到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去触摸电脑屏幕,就像去触摸那双小手一般。心中充溢着初为人父的自豪感。

几天后,琳达带着婴儿来到他的病房。雷诺下意识地擦了擦双手,哆嗦着接过来孩子。孩子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就像琳达一样。孩子似乎知道雷诺是自己父亲一般,小手一下下地去抚摸他的脸。雷诺心里痒痒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琳达拿着纸巾帮他擦掉泪水,说:“你再坚持坚持,等她长大点,就可以帮你了。”一句话惊得雷诺猛地愣住了,他惊恐地摇头说:“不不,她太小了,这不行!”琳达说:“医生说了,不会有很大伤害的。”雷诺还是摇头说:“可她会痛。不行,我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到她。”

他像是累了一般,将婴儿放在床上,自己也小心地躺了上去,侧过身子,微笑地看着她,口中对琳达说:“她真美,叫她安琪儿好吗?”琳达点点头。雷诺又对她说:“我想跟安琪儿单独待一会儿,行吗?”

琳达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出去。她走后,雷诺对安琪儿说:“宝贝,我承认是因为想伤害你才让你来到这世上的,可是,我发誓,当你在妈妈肚子里一天天大起来时,我就只剩下爱你了。相信我,我想一生一世地保护你,但我做不到了。对不起,如果上帝容许,我会时刻在你身边守护着你。”说着,他轻柔地吻了吻安琪儿,然后拿出枕头下的一块玻璃,就要往手腕上划。

突然,安琪儿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守在外面的琳达急忙推门进来,却一眼看到雷诺的举动,失声尖叫道:“天啊,你想干什么?快把它放下来!”雷诺平静地说:“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不管是你还是医生。我宁愿死也不想伤害她。”琳达哭了起来,说:“就算不想伤害她,你也不能让安琪儿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呀!相信我,你的血型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多等一天,就等于多给自己一个机会!”

雷诺苦笑道:“琳达,其实你所认识的我并不真实的我,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让你为我生孩子而已。我也知道这样对不起你,所以我已经写好遗书,我所有的财产都由你来继承。”琳达摇头说:“不,你对安琪儿的态度已经让我足够了解你了。我不要钱,只要你活着,为我,为安琪儿!”躺在那的安琪儿也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像是在帮妈妈劝爸爸一样。“叮当”一声,雷诺手中玻璃掉在地上。琳达扑了过来,一家三口紧紧地抱在一起,有爱,就没什么能分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