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菜根谭(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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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留正气给天地 遗清名于乾坤

“原文”

宁守浑噩而黜聪明,留些正气还天地;宁谢纷华而甘淡泊,遗个清名在乾坤。

“译文”

人宁可保持纯朴无邪的本性而摒除后天的聪明才智,以便保留一点浩然正气给孕育灵性的大自然;人可以抛弃俗世的荣华富贵而过着清虚恬静的生活,以便留一个纯洁高尚的美名给孕育本性的天地。

“解说”

文明的发展有两个标志:一是人学会运用智慧,二是人拥有了财富。对于文明有两种态度,一种认为智谋算计等同于阴险狡诈,应该摒弃,繁华富丽不洁,应该远离;另一种看法则认为人要适应智慧的竞争,同时要学会享受财富。发展伴随着人对文明的不适应和反抗,也激起了人对利益的疯狂追求,这是两个极端。我们没必要回避现代社会的纷华,但也要保持几分淡泊,学会超脱。

“例解”

为官不重名 只为民办事

方克勤,字去矜,号愚庵,浙江宁海人。明初洪武年间任山东济宁知府。他为政以德化为本,治事廉正,被百姓呼为“父母官”。

元泰定三年(1326年),方克勤出生于一个中小地主家庭,父亲在元朝任鄞县(今属浙江)县学教谕。在父亲的影响下,他五岁即会读古文,自辨章句,被呼为“神童”。十八、九岁时已成为当地“名儒”。参加浙江省考试,他建言时务,“历数往昔治乱之由”,表现出非凡的政治见解。面对风起云涌、轰轰烈烈的农民大起义,他深表同情地说:“民之为盗者,或迫于饥寒,或怯于徭役”。认为农民之所以起兵造反,皆是被迫无奈。当吴江县(今属江苏)同知金刚奴募兵镇压农民起义时,他登门责问:“奈何使其(农民)去妻子而为兵?”指出随便征发农民兵役,“是所谓致盗,非御盗也”。

在朱元璋军队南进闽、广,北伐中原,大明王朝行将建立之际,隐居教书的方克勤出山了。至正二十七年(1367 年),他“著国家所以兴亡之故为书”,为新国家献计献策。该书“累数千言”,提出了治国安邦的五条主张:第一,举贤才;第二,安人心;第三,黜豪强;第四,除暴敛;第五,明教化。这五条相辅相成,“人心者,国家之元气”,养元气必须明教化,“教化所以燮养元气之具也”。而“不任贤才,则教化不行;不去苛敛,则人心不安”。这些主张充分体现了他的政治理想和抱负。

洪武四年(1371年),方克勤被征召为山东济宁府知府,正式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济宁府,元至正八年(1271 年)置,治所在今山东济宁市。辖境相当于今山东巨野、郓城、济宁、兖州、曲阜、泗水、宁阳,江苏丰县、沛县,安徽砀山,河南虞城等市、县地(后改为州,辖境缩小)。这一带为元末农民起义的发源地,元朝军队多次围剿烧杀,造成人口锐减,经济凋弊。朱元璋曾下令各地垦荒,三年不征税。但济宁府官员为邀功请赏,提前征收赋税,且“以田定其徭”,弄得“民滋惰,田不增辟”。方克勤一到任,便重申三年不征税的诏令,劝民垦荒。又罢不时之役,减轻人民负担。当时,济宁府守城指挥使凭借权势,当五、六月大忙季节,役民万余人修筑城墙,使“民不得穑,哀号即工,声闻数里,旦暮不休”。方克勤为此忧愤不食,自问:“民病不救,焉用我为?”上报中书省丞相胡惟庸,“即日诏罢”。为避免滥用民力,方克勤下令根据丁男定徭役。又编订文册,将百姓丁产列为上、中、下三等,等析为三。每有征发,按差等而定,使官吏不得措其奸。结果,“民得一力耕桑,而襁负来者相属”。

济宁府境内,泗水北引黄河和济水,地势高泻,方克勤率领府民修建水闸,根据季节加以蓄泄。原有的鲁桥闸和枣林闸年久失修,石填河中,他号召府民兴修水利。除了兴修水利外,他还亲自到郊外劝督生产,约见各地长老,要他们教子弟“力田”。通过三、四年的整顿和恢复,生产很快发展起来,户口由洪武四年的三万增加到洪武八年(1375年)的六万有奇。所属州县,“民有积粟,野无饿殍,鸡犬牛羊散被草野,富庶充实,俨如承平之世。”根据《明史》卷281《方克勤传》载,当时济宁府民歌颂方克勤曰:“孰罢我役?使君之力;孰活我黍?使君之雨;使君勿去,我民父母。”人民给了这位使君以极高的评价。

生产恢复、发展了,方克勤又大力兴办学校,“以教化为先”,将教化摆到极重要的地位。他认为:“蔑教化而求治平,非所敢知也”。将教化视为统治的根本所在。他利用各地的一些佛寺,征召“浮屠(和尚)”修葺改建为学校。“凿庙前地为泮池,撤佛庐,增廊庑;度庙后地为射圃(习武场)。”然后,聘请故元被弃闲散之文人为师,讲学育人。他自己则经常到学校察看,且亲自授课。通过大力提倡和督办,使“郡邑之内,学舍数百区,在弟子籍者二千人。”方克勤曾是一个很好的教师。他为邑庠师时,“四方后进,负笈求听者百余人”。他辞庠师回家,“弟子从归者踵相接”。为官知府,他仍然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每当公事完毕后,他便“诏诸吏授以诗书法律,盛暑严寒不废”。对府兵,他“以身为师,为之立章句,谨节文,讲内圣外王之道。”使他们“不逾时皆化”。教化政策推行后,一郡之内,“儒服者斑斑间出”,无疑促进了当地文化事业的发展。

方克勤任济宁知府三、四年时间内,为百姓办了不少好事,具体解决了许多实际问题。

首先,施政以便民为主。明初政府曾禁止百姓行舟,大批货物运输皆用牛车,遇天雨雪,牛僵死相枕。济宁府民请以舟运,州、县官畏令不敢答应,上报方克勤,方克勤说:“吾知从民便,抵法非所辞”,允许府民行舟。相邻各郡不敢更改,造致“雨瞮毁过半,民卖车牛以尝,且弗能足,破产者十八九。”独济宁一府以舟运而不伤民,府民感激地说:“活民者,方使君也。”当时,郡仓缺粮,山东省命济宁府到北边七百里以外靠近济南的青州(今山东益都)输粟,而漕运则从济宁南边的淮安(江苏淮安)运粮到济南,如此南粮北运,北粮南调,造成极大浪费,“民苦不便”。为尽快扭转这种局面,方克勤采取了先斩后奏的方法,将路过济宁运往济南的粮食拦下,入济宁仓,然后报告省府,请将青州粮运到济南。省府官反对,他便上告到户部,户部允可,使“省臣大愧”。

其次,体察民情,为民排忧。方克勤号召:“民有不幸,诣府自言,禁吏不得叱呵之”。他常常徒步民间询疾问苦,并“日引耆耋之士坐语,问以得失。”当地百姓以芦苇蓄粮,常遭火灾,他教民烧制砖瓦,改建草房为瓦屋,避免火灾发生。又“编民居为曹,互相救恤”,使“火患为息”。济宁府城西门内有一水驿,“卑陋污湿,居者弗康”,他令民准备材料,于农隙之时将水驿迁到城南。冬寒河冻,驿船不能航行,他下令“伐木为炭,穿土穴藏冰”,畅开航道。方克勤“于去民害如饥渴”,或遇诉讼,他随事裁决,不留状牍,使“狱无滞囚”。

最为民所称颂的是“除暴敛”。每逢夏、秋税粮征收时,斛卒持概(度量器)称量,高下出其手,肆意克扣盘剥,以致百姓视官仓如陷阱。方克勤令百姓自己持概度量,避免了斛卒从中渔捞。朝廷有诏从江西、浙江输粮百万石到济宁,路途遥远,要百姓每斛多交四升腐耗粮,大大加重了人民负担。方克勤上奏朝廷,请求蠲免腐耗粮,获准。二省之民咸皆感泣,会方克勤到京师办事,“民之在京者数十辈拥拜马前,曰:‘此我输粮时老父也’。”方克勤还创立“信符制”,凡需要调用州、县吏卒,或征发民力,皆通过邮寄“信符”召集,避免差人征调,“往往求索无厌”的事发生。“信符制”推行于各州、县,公私俱利,“由是吏弊诞息”。

方克勤为官,务实不重名,认为“务名者,必树威。树威者,必害人”。从每一件小事办起,却为百姓解决了许多重大困难。当他离任之时,“民号呼填道,如失亲戚,随行百余里者数百人。”方克勤虽朝列大夫,却“不服纨绮,不帛襦裤,一如布衣时”。《明史·方克勤传》称他“自奉简素,一布袍十年不易,日不再食肉。”每月俸禄二十石,尽皆接济他人。家中房子坏了,属卒请为修缮,他坚决不从,坚持“毋以我故劳民”的原则,自己出钱买苇席障之,蔽风而已。或劝其为自家办事,他总是回答:“先国可也。”所属兖州守派人送二水瓜给他尝鲜,他送还原物,并将来人杖笞数十,声明:“吾非市名,性不喜份外耳”。每到州县考察,他“以物自随,杯汤不肯受”。这在封建官场上,是何其难能可贵!

廉洁体民情 勤政巧理财

天宝年间(742—755年),刘晏成年,出任地方官。先“调夏县令(今山西夏县)”。到任后,廉洁奉公,不准手下人勒索,巡回乡里,安抚百姓,尽力扶持农业生产。对民宽惠,“未尝督赋而输无逋期”,“颇有能名”。后来,再次参加科举考试,“举贤良方正”,补温县令(今属河南)。唐王朝此时正是盛极而衰的转折时期,“天子骄于佚乐,而用不知节,大抵用物之数,常过于所入。于是钱谷之臣,始事艫削。”大地主官僚和地方藩镇节度使等也“乘机逐利,四处侵暴”。刘晏身任县令,接触社会下层,体察民间疾苦,在自己管辖的境内,尽力保持按常赋征收,从不额外加赋。并为地方办了不少好事,“所至有惠利可纪,民皆刻石以传”。不久,“再迁侍御史”,“掌纠举百僚,推鞠狱讼”之事。

安史之乱发生以后,玄宗奔蜀,肃宗李亨据西北兴兵抗击安禄山。河北、中原地带“残于大兵,饥疫相仍”,百姓日夜盼望弭兵息乱,恢复安定。可是,玄宗的另一儿子永王李瞞却乘机割据江表,东取金陵(今南京市),企图夺取皇位。其时刘晏避乱在襄阳(今襄樊市),属永王辖区之内。“永王瞞署晏右职”,以高位召请刘晏。刘晏明白形势,不受诱惑,“固辞”不就。肃宗闻知此事,则重用刘晏,“诏拜度支郎中(唐度支司长官,主管财政收支预算)、兼侍御史,领江淮租庸事”。当时,北方遭受战乱,人口“十耗其九”,生产破坏,经济凋零。朝廷财政收入主要依靠江淮(江南东道、江南西道、淮南道)地区支撑。刘晏受命后坚守东南,召募百姓,“发义兵坚壁”在余杭(今杭州市)迎战永王,为保障江浙百姓的安全和经济生产作出了贡献。

肃宗至德二年(757年),刘晏被调任彭原(今甘肃宁县)太守,又徙陇、华二州刺史(今陕西陇县、华县)。这年唐军收复长安。乾元二年(759年),刘晏迁任河南尹。尹府在东都洛阳,当时尚被叛军史朝义占据。刘晏寄治长水。翌年(760年),调任京兆尹。刘晏一贯重视劝导农桑,发展生产。他说:“王者爱人,不在赐予,当使之耕耘织纟壬。”让农民安心生产。在京兆尹任上,刘晏调查当地有蒿荒地可开垦,便奏请肃宗同意,在京兆府内大力组织开荒,令“其本户有能复业,请蠲免三年差科;如无复业者,请散给居人及客户”,让别人耕种,随例交纳官税。这对于战后招抚流亡,恢复生产,起了积极作用,促使这一地区耕种面积扩大,农业兴盛。

刘晏任京兆尹,“总大体不苛,号称职”。但是由于京兆府地处京师,情况复杂,刘晏在上层复杂的斗争中遇到漩涡。司农卿严庄获罪,刘晏遇事认真。严庄被开释后,诬刘晏“常矜其功怨上”,宰相萧华亦忌晏,刘晏因被贬为通州(今四川达县)刺史。半年后,宝应元年(762年),肃宗去世,儿子李豫即位,是为代宗。代宗器重刘晏,召回复任京兆尹。时计臣第五琦改革币制失败,贬官。刘晏受命继任为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领度支转运、盐铁、铸钱、租庸使。唐制:专使属中央特派,不受户部管辖。宝应二年(763年)正月,刘晏迁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副宰相),“度支诸使如故”。四十八岁的刘晏,此时独立受任中央财政事务,正欲有所作为,又遇到第二次打击。这年十月,吐蕃入寇,陷京师。代宗奔陕州,刘晏随从。群情归咎于专制禁兵的宦官程元振,有人陷刘晏与程元振善,刘晏由是罢相赋闲,为太子宾客。广德二年(764年)三月,四十九岁的刘晏再度被重用,升为御史大夫,检校(代理)户部尚书,担任“河南、江淮以东转运使”,派往东南诸道宣慰,均节赋役,听便宜从事。刘晏真正着手理财从这时开始。

刘晏理财有一个鲜明的宗旨:“其理财以爱民为先”,始终寓“廉”于理财治政之中,体现了“廉政”。本质上固然是“期极明主”,忠于地主阶级国家,然其在任不断地推行各种宽惠利民政策,革除时弊,改善诸种设施以协调封建国家和人民之间的关系,藉以安定人民,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因而受到称颂。其理财的政绩在发展农业生产、改革盐政、漕运等方面尤为突出的显露出来。

安史之乱给农业生产的创伤极大。“民物耗弊,天下用度不足。”社会危机逐步加深。刘晏这时亲眼看到“人不堪命,则去为盗贼。”肃宗在位末年,上元、宝应年间,浙皖一带袁晁、方清等起义反抗,“民疲于赋敛者多归之。”刘晏总结这个教训,迁任户部侍郎,充领诸使职时,立即“罢无名之敛”,“通计天下经费,谨察州县灾害,蠲除赈救,不使流离死亡。”

刘晏特别强调赋税持平,反对横征暴敛,主张“常岁平敛之,荒年蠲救之,大率岁(大丰收年)增十之一。”通过“平敛”的方式调节赋税,保护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使社会矛盾稍有缓和,社会经济也稍有复苏。至大历十一年(776年)时,河南镇将李灵耀据汴叛乱,运路断绝。河南节帅“或不奉法,擅征赋,州郡益削”,州县上缴的赋税大大减少。刘晏则“以羡补乏,人不加调”。既保证国用,又不增加百姓的负担,体现了“平敛”的效验。

“平敛”解决一般性的矛盾,赈救解决特殊性的矛盾。刘晏理财,很重视农业上的各种灾情,而且重视赈救实际效果。他分析以往赈救的弊病,“吏下为奸,强得之多,弱得之少”,国家盲目赈救,“赈给少则不足以活人”,赈给多,“国用阙则复重敛矣”。于是改革旧规,推行新的赈救措施。

其一,灾前赈救。平时注意了解每个州县的生产情况,察看各地荒歉预兆。刘晏在地方上设立“巡院”,命诸道知院官“每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白使司”,根据灾情制定救灾计划,如“某月须若干蠲免,某月须若干救助,蠲某物、贷某户”,“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救灾方案已经下达。“应民之急,未尝失时。不待其困弊、流亡、饿殍然后赈之也。由是民得安其居业,户口蕃息。”也有人“讥晏不直赈救”,当时河中少尹陈谏公平地驳正曰:“善治病者,不使至危惫;善救灾者,勿使至赈给。”予以中恳地肯定。

其二,以副救灾。灾罹之乡,粮食不足,其他方面特产和副业生产尚可开发。刘晏命令灾区加工当地土产“杂货”,“转运丰处”卖之;或由国家“以谷易杂货供官用”。国家“多出菽粟,恣之粜运,散入村闾”,贫穷受灾的农民“转相沾逮,自免阻饥”。这样既可以帮助灾区人民度过饥荒,恢复农业生产,活跃农村经济,又不增加国家开支,收到利国利民的效果。

其三,恢复“常平法”。刘晏借鉴汉宣帝时期耿寿昌的“常平法”,设“常平仓”,拨专款贮购谷物,“诸州米尝储三百万斛”。这样,不仅使赈救灾荒具有可靠保证,还可利用“常平仓”作为后盾,向市场投入商品粮,借以调节和平衡市场粮价,以防“谷贱伤农”,“谷贵伤民”。

除此以外,刘晏还推行了一系列休养民力的政策措施,促进劳动生产力不断增长。“晏始为转运使,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余万。在晏所统则增,非晏所统则不增”。

两年后,永泰二年(766年),刘晏实授户部尚书,充“东都、河南、淮南、江南东西道、湖南、荆南、山南东道转动,常平、铸钱、盐铁等使”,京畿、关内、河东、剑南西道诸使则由户部侍郎第五琦担任。“至是天下财赋,始分理焉。”

这时期,盐政上存在的问题比较多。为了补充军国之用,第五琦“尽榷天下之盐”,实行食盐专卖。盐价由每斗十钱提高到每斗一百一十钱,官运官销,垄断盐市,禁止私商运销,“盗鬻者论以法”。这样一来,国家财政收入虽然增加,但弊端丛生。大批盐贩因此失业流亡;人民苦于盐贵,常至淡食;官运食盐又要征发大批民力,徭役负担加重,社会问题逐渐增多。

唐代的盐产区很广,从蓟北到岭南,沿海地区出产海盐(散盐),其中江淮地区出产量很大。河南、西北产池盐,西南地区产井盐,其中河东以及西北的池盐、山西道的井盐由户部度支直辖,河北、山东海盐被地方藩镇割占,东南海盐和山南东道井盐都归刘晏主管。刘晏在自己管辖的范围之内,“正盐官法”,对盐政进行了许多合理的改革。

首先,为“榷盐”松绑,把原来官府统购统销改为“民产”、“官统”“、商销”。在主要产盐区保留盐监制,设盐监官,主管制盐和集购。允许私人业盐,“遣吏晓导,倍于劝农”,鼓励盐民生产。生产的盐由盐监收购。刘晏在主要产区设置十监:“嘉兴(属吴郡)、海陵(属扬州)、盐城(属楚州)、新亭、临平(属杭州)、兰亭(属越州)、永嘉(属温州)、大昌(属夔州)、侯官(属福州)、富都(今四川富顺)”,其中两个井盐,八个海盐,分布今浙、淮、闽地区。又在离产地不远的地区、交通方便之处,设置规模很大的堆栈性质的盐场,实为盐库,负责食盐的收纳、储存、中转和分销分运。当时“有涟水、湖州、越州、杭州四场”。盐监官“收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余盐转运盐场,由盐场继续发售,就场专卖。发售时,寓税于价,赋税、流通税均包含在盐价中。盐商从盐官那里贩盐后,自由运销,不受限制,严禁盐商直接向盐户偷运食盐。官府严格控制货源,把食盐变成封建国家控制下的商品生产,形成盐户产、盐官管、盐商销的新式盐业经济体制。一大批流民复归盐业营生,变成盐户或盐商,有利于盐业兴盛。

接着,刘晏又“奏罢州县率税,禁堰埭邀以利者”,削除损害盐商利益的地方盐税,保护了盐民的利益,促进盐业高产畅销,免除人民淡食之苦。

在边远地带,如江岭地区,离产盐地较远,商人往往就近避远,不肯远销。刘晏则在边远地区设置“常平盐”,“转官盐于被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国家获取盐利,“而民不乏盐。”为了防止盐荒,刘晏从长计议,在“吴、越、扬、楚设置数千盐仓”,“积盐二百万余石”。哪里脱销,运往哪里。

盐业经济体制改革以后,刘晏又从内部整顿盐政。“但于出盐之地分置盐官”,“自余州县不复置盐官”,裁减了一大批多余的官吏。使盐务从“盐吏多则州县忧”的混乱中解脱出来,盐产量大幅度增加,人民也免受过多的盘剥,“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大历末年,盐利达六百万缗,天下之赋,盐利居半,比原来增加十倍多。刘晏一度罢相赋闲,盐政也一度失控,盐价急骤上升,达每斗钱三百七十,“民始怨矣”,与刘晏的盐政形成鲜明对比。

大历四年(769年),五十四岁的刘晏由户部尚书改任吏部尚书,充诸使如故,仍与第五琦分领天下钱谷。第二年,第五琦卷入鱼朝恩党。鱼伏法,第五琦贬官,由韩氵晃接任第五琦,形成了刘晏与韩氵晃分地区主管财政的局面,直至大历末年,达十年之久。

刘晏在整顿盐务的同时,着手整顿漕运。唐代漕运一直存在着严重问题。京师长安是政治文化中心,自高宗以后,“功利繁兴”,人口增多,每年须从外地调粮百万余石。“江淮漕租米至东都含嘉仓”,然后或水运西至长安,或陆运西至陕州太原仓。水运,河有三门(北人门、中神门、南鬼门)底柱之险,多风波覆溺之患,其失尝十七八;陆运,从含嘉仓至太原仓,中间三百里,以车或驮,雇民中车以载,分八段,各相距四十里,接力运输,称“八递”。征发民夫数千,劳民伤财。安史之乱期间,洛阳被占,淮河被阻,这条运输线完全切断。京师得不到补充,“禁军乏食”,长安三辅地区人民不待谷熟,“乃挪穗以供之”,深“苦税入之重”。江淮粮帛只好溯长江、渡汉水,抵洋州(今陕西洋县),再陆运长安。斗米一千钱至一千四百钱。“月输旬送无有休息,吏因其苛,蚕食于人”,给人民增加了沉重的负担。广德二年(764 年)二月,刘晏接手漕运,决心“以转运为己任”,改变现状。

刘晏首先亲自“按行”,调查漕运路线。他从长安出发,“驱马陕郊”,沿途察看河道,经“河阴,巩,洛”,“涉荥郊、浚泽,遥瞻淮甸,步步探讨”,“又浮于淮、泗,达于汴,入于河,西循底柱、硖石”,每到一处,“出入农里,止舍乡亭,先访便安”,详尽地考察沿途水势特点,自然环境,经济条件,人口状况,研究“利病之由”。最后选定江、汴、河、渭四水运输线,即自淮水、泗水、汴水入河,西指长安到渭桥。整顿这条水线可以得四利:一可调江、湖之米入长安,减轻长安地方人民的租税负担;二可治愈东都洛阳一带的战后创伤,引海陵(今江苏泰州)之仓的粮食供给巩、洛地区,“米运流通,则饥人皆附”,有利于生产的恢复和发展;三可满足军食,增强国力;四可活跃商业经济,“舟车既通,商贾往来,百姓杂集”,有利于商业兴盛。

决策以后,刘晏直接组织民力,全线整修,疏浚。“见一水不通,愿荷锺而先往”,身先士卒,加速工程进展,尽快“通漕”。浙西丹阳县有练湖(今丹阳湖),“周四十里”,被一些大户“横截十四里,开渎泄水,取湖下地作田”,占为己有。湖水因泄放,不能保障漕运“官河”的流量,也不利于“侧近百姓引溉田苗”,同时,湖面因横截而缩小,“秋夏雨多即向南奔注”,附近常被水淹,“损三县百姓之地”。“稍遇亢阳,近湖田苗无水灌溉”,人民深受其害。刘晏调查实情以后,奏请下令,“分官吏主丹阳湖”,“勿使更令修筑”,夺田还湖以利民生。“自是河漕不涸”,国家漕运得以全线通畅,社会上“商旅往来免用牛牵”,附近农田也获水灌溉。

接着,刘晏把漕运管理改为“官运”。过去,漕运由各州县“富户”督办,称为“船头”。弊病多,运费贵。刘晏取消“船头”,由国家主办漕运,“以盐利为漕亻庸”,从食盐价税中拨款解决漕运的运费。自江淮至渭桥,“率十万斛亻庸七千缗”,包括“造运船,教漕卒”,雇民力。“不发丁男,不劳郡县”,完全依靠佣金组织船工运卒,使社会劳力分配得到相对合理的调节,减少了农业生产因劳力不足的损失。尽管这些佣金主要来自盐利,其中包含了很重的经济剥削,但是食盐的人毕竟包括全社会各个阶层,这就多少减轻了劳动人民的负担。漕运船工也有了积极性,对国家来说,也有利于提高运输效率。

在运输方法上,刘晏根据江、汴、河、渭四水特性不同,分别在扬州、河阴、渭口建造粮仓,分段水运。江船到达扬州,汴船到达河阴,河船达渭口,渭口达太仓。训练熟悉本段水性的船工,未十年,“人人习河险”,大大减少了运输事故。漕运靠船,刘晏在扬子县(今江苏仪征)建十个船场。根据不同的河段,建造不同型号的船只。从扬州到河阴,建造“歇舟皇支江船”,轻便快速;三门水险,“古无门匠墓”(指三门峡船工,船翻人溺,死无葬身之地)包含了船民们的辛酸血泪史。刘晏以人命为重,确保安全运输,建造坚固特制大船。船队过三门时,十船一纲,每纲三百五十人,三十人背纤,五人撑篙,稳妥地通过峡险。大大提高运输能力,减少运输损失。“每年运输达一百一十万斛,无升斗溺者”。通漕以后,第一批米粮船达长安,军民欢呼雀跃。长安食盐不足,刘晏从扬州运三万斛,四十天即到,“人以为神”,即时地解决了京城人民食盐困难。

在漕运中,刘晏很注意节省。过去,运粮装卸,都是散装进舱,起运十分费力,损耗亦大。刘晏创“囊米而载以舟”,即装包进舱,省钱十五(一半)。大大降低损耗,也便于装卸。如此虽属细枝末节,却使运输费用大大节省。效益显著提高。

理财,不能忽视信息,各地经济发展的状况、趋势,必须即时了解。刘晏运用已有的“驿传”(邮递),稍加改造,建立经济情报网。原先各州县的邮递由当地“富户”包办,他们“主邮递,谓之‘捉驿’”,不甚得力。刘晏改为“官邮”,“吏主驿事”,通过地方上设立的“巡院”,“以厚直募善走者”,作为邮递情报人员,传递经济信息,了解“四方货殖低昂及它利害”。刘晏在淮北地区设立十三个巡院,“置递相望,觇望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即知”。有时,刘晏亲自出巡,“自按租庸然后知州县钱谷利病虚实”。通过准确的情报,掌握各地商业信息,可以在转运、赈救、榷盐、税收和铸钱等各种重要经济活动中,作为切合实际的决策,“是能权万物轻重,使天下无甚贵贱而物常平”,减少人民负担,安定社会。刘晏是我国古代第一个创设经济情报网,运用信息理财的专家。例如在漕运租税物时,有些地区租税物转运至京师,花销运费太多,得不偿失。特别是“湖峤荒险处,所出货皆贱弱,不偿所转”,刘晏通过情报推知实情,则把这些租税物“悉储淮、楚间,贸铜易薪”,就地铸币,“岁铸钱十万”,再转运长安或其他地方。节省了转运,减轻了社会负担。大历八年(773年),关内丰收,京师粮食充足,刘晏灵活决定“减漕十万石”,把东南地区征调的粮食就地出售,“和籴以优农”,既节省了漕运费用,又直接有利于江南人民。相反地对当地丰产而又为朝廷所急需的物品,则就当地所出而征之以代租税,减少国家采购的消耗。如江南、岭南的山林湖泽地区,所产铜器、漆器、纸、竹、绫、锦等则就当地而征之以充租税。又如国家急需军用时,刘晏曾命令盐商“纳绢以代盐利”,“每绢加钱二百,以俸将士春服”,既保护了盐商的利益,又解决了国用。

刘晏的一整套理财措施是成功的。其成功的关键不仅在于合理的措施,还必须有清明的吏治。所以刘晏在理财中十分注意选贤任能。他认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刘晏刚接手主持财政时,正遇国家“经费不充,停天下摄官”,暂缓增加官员,而刘晏却即时地把一些有学识、有才干、品行廉正的人,选为理财官,“积数百人,皆新进锐敏、尽当时之选”。刘晏因而以知人善任闻名,转迁吏部,负责三铨选事。

刘晏主持选事时,注意量才录用,积极选拔年轻、精悍、廉勤的人。“凡所任用,多收后进有能干者”,并给以优厚待遇。平时注意考核政绩,“推处最殿分明,下皆慑伏”,“是以人人劝职”,“虽远在数千里之外,奉教令如在眼前。”在选拔理财官时,他按出身把官员分为“士”和“吏”两类。他认为“士”,“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较能廉洁奉公。“吏”长期为幕僚,谙熟政道,习惯于敷衍了事,贪赃纳贿,“利重于名”,不适宜掌管钱财。因而在任用时,财政出纳方面,“必委之士类”,吏掌文书,起草、收发、筹策等。“分置诸道租庸使,慎简台阁之士专之”,以避免可能发生的弊窦。

刘晏一方面选贤任能,一方面反对冗官,认为“官多则民扰”,在整顿吏治时,裁减了一大批多余的官员。有时,刘晏也回避不了各种亲朋故旧的请托,安排一些通过关系介绍来的人,但不让他们担任重要职务。“其所领要务,必尽一时之选”。刘晏受贬之后,由他选拔的人,“继掌财赋”,循其法,政绩斐然。

谦逊上下敬 千古留美名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布莱德雷将军,是最受美国士兵尊敬和爱戴的人,被军中称为“大兵将军”。

布莱德雷在西点军校与艾森豪威尔是同班同学。他在学校时就表现出遇事稳重,待人温和有同情心,他的一些同学认为他在军事上不会有大的成就。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马歇尔将军很欣赏他的品格并重用了他。

布莱德雷以他沉着坚毅、尊重上司、爱护部下的品格而获得上上下下的好感。他不论在战场上还是在会议上,都能允许别人尽量发表自己的意见,展开争论,而他总是不动声色地最后突然宣布一个切合实际的决定,从而结束争论。

他对人既不声色俱厉,也不迁就不称职的人员,但对受罚者执行处罚时却尽量不伤害其自尊心。

1943年,在西西里登陆战役中,布莱德雷指挥的第一师的部分军官公开藐视宪兵,在后方不守纪律,闹出了许多乱子。

这时,敦厚的布莱德雷表现出他刚直不阿的一面,他罢免了这个师的师长和副师长。被罢免的师长是他的上司马歇尔极为赏识的人物,副师长是罗斯福总统的儿子。他的这一决定,引起了许多人的指责,但他丝毫不让步。

布莱德雷自从担任艾森豪威尔的助手后,总是理解并忠实地贯彻艾森威豪尔的决定。他获得了马歇尔和艾森威豪尔的绝对器重和信任。

艾森豪威尔评价布莱德雷说:“他对其各军团司令的指挥是极为优越的,他的精力、常识、战术技巧和完全的忠诚,使他成为永远可以信赖的助手,我认为布莱德雷是我在此次战争中所曾遇见的最伟大的前线指挥官。”

马歇尔在给布莱德雷的信中写道:“我非常希望我们有机会再度共事,我认为再没有比这样更使我们满意的事情。”

布莱德雷以他的敦厚正直,赢得了两位将军的信赖,成为他们的合作良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