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莎斋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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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152 自我批评

实事求是精神本为我国革命传统,也是做人处世一言一行的起码条件。但说时容易做时难。自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国文化艺术事业也呈现一派兴旺气象。即以京昆剧坛而言,写回忆录之风一时大盛。虽谫陋如鄙人亦不甘寂寞。1982年拙作《台下人语》出版,承周志辅老先生不远万里自美国寄函,匡予不逮。徒以天各一方,未能公开作答。在《天津日报》连载《津门乱弹录》,承王永运同志指谬,随即公开承认,知错必改。至于在《学林漫录》连载过的《京剧老生流派综说》,承老友刘曾复、朱家两先生及门人钮骠同志分别纠正其中误处,我一一作了更正,并致谢忱。去年拙文《读〈红毹纪梦诗注〉随笔》发表,钮骠同志又写来长信,对文中误处有所订正补充。我因此稿已准备出单行本,且看过清样,无法改动;乃亟将原信交给即将创刊的《中华戏曲》,请其公开发表,以正视听;并自加按语,诚恳作自我批评。我以为,文章所以传信,个人得失事小,是非混淆事大。平生好弄笔墨,所写文字并非什么名山胜业,但贻误后来,罪莫大焉。既不应哗众取宠于前,更不宜讳疾忌医于后。与其护短饰非,不如坦率认错。1984年在沪上,亲家李守咨同志戏谓:“你们写文章的人,动辄同人争论,无非打击别人,抬高自己。”闻之悚然而惊,怵尔而惧。从此下了决心,如果再写这类文字,虽为了坚持真理而应知无不言,但一定要与人为善,谦冲自牧。这也是我应作自我批评的一个方面。

我之所以写此札记,动机有二。一是时下刊物,不乏捕风捉影之谈,甚至到了荒诞不经的地步。如说程砚秋未成名时,曾代梅兰芳演《坐楼杀惜》而一鸣惊人之类,这比齐东野语还要荒谬绝伦。二是有些名家前辈,撰写极有文献价值文章,而其中却每有因年久误记或传闻失实之处。倘不就己之所知以陈一得之愚,非唯不能昭信于后世,抑且使这些名家前辈招来白圭之玷的讥评。即如挚友王金璐兄《回忆中华戏曲学校》长文(载《京剧谈往录》页64-127),证以当时我亲自的闻见,相信他所写确为实录。但他提到了我已故好友华粹深先生,就有不确切之处。一、粹深的名字是从“水”的“深”而非从“玉”的“琛”;二、粹老生前从未做过南开大学中文系主任。诸如此类,我将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写成札记以求教于专家与读者。这姑且算做拾遗补阙,为四化添砖加瓦吧。

1986年1月写记